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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   “朝恩你脖子怎么了?”

      乔月和下属胡纲提着满当当的奶茶和蛋糕,笑盈盈的放在工位旁的柜子上,谢朝恩抬头看向她,乔月正拿着下午茶朝她走过来。

      谢朝恩指尖下意识抚过那排被膏药掩埋的牙印,其他痕迹星星点点暴露在衣领外。
      大热天围围巾?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扯出一个笑,“周末去刮痧了。”

      乔月哦了一声没再追问,递给她奶茶和蛋糕,“国贸那边新开了家融合菜,据说很好吃,晚上约一波?”

      谢朝恩心里清楚,集团年度战略规划大会召开在即,会前会后会有一大批人事变动,像前些日子游董方总打那么凶,也是在为大会做准备。

      乔月即将升任二部总监助理,升职前的组织谈话是必经程序,她们有过一些不大但微妙的冲突,乔月这是想和她修复关系。
      她点点头,猫哥早和她打过招呼了,“可以啊,不过我今天和周三晚上都有约了,明天可以吗?”
      乔月爽快应下。

      周二傍晚,融合菜馆里几盏低垂的竹编灯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晕,映衬着餐桌上逛街的骨瓷餐具。
      乔月选了个靠窗的安静角落,精致的菜肴一道道上来,摆盘满分。
      她却有些食不知味。

      秦鹤宜的话在脑子里不断盘旋:“霍朝焕不霍朝焕倒是其次,关键是你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和梁明宪复合?”

      不是,她和梁明宪已经没有可能了,可就是难受到无法自抑,压根没心情考虑那么多。
      要不是散场后霍朝焕在路上拦住她,她都忘了还有别的事。

      又问魏文心怎么看,但魏文心甚至都不想看她,说,“我要是说实话心里话,你会跟我绝交。”
      魏姐实在太小巧她,她说放心,她才不会干那种不道德的事。

      魏文心依旧摇头,只说不是道不道德的问题。魏姐显然不想展开,非常明显地转移话题,问她打算和霍朝焕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呢?

      她确实有点对不起他,但也没有很对不起。她抿了口酒,说,“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他从我这获得的情绪价值也不少,我自认对得起他。”
      就是怕霍副会长报复。

      秦鹤宜却不信,说她死鸭子嘴硬,说她还说别人嘴硬,嘴最硬的就是她。
      怎么可能呢!

      真的,断了也挺好的,省的以后麻烦。

      和霍朝焕的关系太复杂、太耗神,需要她时刻保持高强度的警惕。
      就像霍朝焕再怎么问为什么要和顾京帆复合,她从头到尾都不敢提梁明宪半个字。

      如今以这样惨烈的局面结束,霍朝焕似乎也没有要报复的意思,挺好的,她感谢他的宽容和不在乎,于她而言,这省去了未来无数可能的麻烦。
      或许不失为一种混乱的解脱。

      暗红酒液哗啦啦落入杯中,乔月的声音传过来。
      “你看今天的官宣了吗?华卓副总裁终换人了。上面领导一到位,下面指定要跟着动。你和琳达不是经常一起打牌嘛,方便的话帮我们打听打听,也好提前跑一跑。”

      “什么帮不帮的,不是我们,是咱们。”谢朝恩收敛心神看向乔月,“分内之事,放心。”
      方默牵头成立的小组有一条就是理清所有商务关系。

      七七八八聊着,乔月又提到部门刚组建时的事,带着点追忆往昔的感慨。
      她也不由陷入那段回忆,几乎可以说改变了她整个职业生涯。

      那时候游董为了集权,意欲在总部组建金融市场业务线,并任命嫡系林远山担任业务线主任。
      当时一边对外招聘,一边从各个子公司抽调骨干。
      说是抽调,其实很大一部分就是人质。

      她当时是万策集团旗下第一大子公司,万策证券总经理钱总的秘书,在钱总身边待了差不多一年左右。
      说亲近吧,时间不长,说不亲近吧,又是秘书。
      太远的没价值,太近的钱总不会放。这不远不近的,刚好适合被调过来。

      正聊着那时候的趣事,乔月突然看向她,“你是内部调动的,我是社招的,以前总觉得···”
      乔月顿住了,千言万语只此而已,谢朝恩举起酒杯,笑了笑,“喝了这杯,过去什么都不提了。”

      从秘书到商务,她酒量极好,送醉醺醺的乔月回家后,又独自打车回到自己小区。
      夜色浓稠,路灯昏黄。正要扫脸进小区,路边一辆黑色轿车的车前灯骤然亮起,两道刺目的光柱划破寂静。

      她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一双平静冷锐的眼睛穿过车前窗,直直朝她看过来。

      真来了,她又想逃。

      “朝恩。”车门打开,梁明宪几步追上,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夜风裹挟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梁明宪垂眸看向她,“你难道忘了你曾经有多讨厌顾京帆吗?你说他把你一个人扔在高架上,你说他逼你把所有礼物都还给他,你说当年亚荣出事他带着他妹出国把你和Terry留在国内接受调查,你说你睡觉不敢关灯就是因为他妹把你扔在黑乎乎的山上,你怎么能和这样的人重新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轻笑一声,抬头直直迎上梁明宪的目光,“想得到就一定会失去,我得到了他的资源和人脉,增强了应对你们权贵阶层的百般武艺,我现在百战不殆如鱼得水弹无虚发啊。代价就是牺牲尊严和安全。我愿意,我太愿意了。”

      “为什么要作践自己!任何人都不值得你这样做。”梁明宪眉头紧拧,“包括我。”

      谢朝恩别开目光,看向天边高悬的明月,语气冷硬,“你想多了,我不会为了一个恨我的人伤害自己。”

      沉默,良久的沉默。
      梁明宪没有说话。

      谢朝恩再度看向面前的男人,“我就知道你恨我,没关系,反正你们都会抛弃我。”

      “我抛弃你?”梁明宪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微风拂来额发,他抓住她的胳膊,“谢朝恩,当初是你非要离婚,是你非要跟别的男人离开,我给你打了三个月电话,你接过一个吗?”

      谢朝恩忍不住笑了,“你终于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你就是恨我。”

      “难道我不该怨恨吗?”

      “对,你应该恨我。”谢朝恩抬眸看向他,“我也恨我自己,我不应该在西湖边叫住你,如果能回到三年前我一定转身就走,我绝不会再叫住你,我绝不会···”

      上一次在梁明宪面前哭是什么时候呢?
      她还记得是一个雪夜,梁主任难得赋闲在家,躺在她腿上小憩,巨大落地窗外,大雪纷飞,朔风阵阵,天地间一片银白。
      她随意捧着一本书翻阅,读到高欢合唱敕勒歌,英雄涕泪老来多,那时正深陷林钱之争,万千难言只此泪。

      从她脸颊滑过,落到梁明宪的面庞上。
      他被眼泪烫醒,抬手为她拭泪,又揽下她的脖颈。
      雪夜漫漫,只剩安静的喘息声。

      但梁明宪不会再为她擦眼泪,他只承认确实还有感情,不然一定会报复这种背叛和羞辱。
      可也仅止于此,他绝不可能再回头。

      他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谢朝恩轻笑一声,“那来找我做什么?”

      “和顾京帆分手,他不是良配。”

      “梁主任,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劝我?”

      “你曾经的丈夫。”

      深夜,医院单人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冰冷气息,魏文心匆匆赶到,她推门而入,只见谢朝恩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魏文心看向坐在床边的梁明宪,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呼吸性碱中毒了?”

      梁明宪移开目光,“我们吵了两句,她情绪太激动了,我的问题。”

      魏文心深深叹了口气,语气诚恳道“朝恩她其实···我代她向你和你未婚妻道歉。”

      梁明宪闭眼,“我知道。”。

      魏文心微微一怔,“你知道?”

      她不敢相信,紧紧锁住梁明宪,只见梁明宪目光落回好友脸上,眸中满是不忍。
      他点点头,“对。”

      魏文心眉头蹙得更紧,“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见她?”

      “她不如愿,心里会难受。”

      单人vip病房内安静到落针可闻,魏文心走到他面前,“你明知道她为什么···还来见她?梁先生你不能这么做,你太自私了!”

      梁明宪抬头看向她,目光平静,“我已经明确告诉朝恩,我和她不可能再开始了。”

      “不是说什么的问题,你压根就不该来见她!”魏文心毫不退让。

      她还以为梁明宪不知道呢,他既然知道朝恩在他身上投射了不该有的幻想,为什么还要纵容?

      “梁先生,你明知道你们过不了生活,你的怜惜和无法狠心只会让这场纠缠更漫长和痛苦,也更不道德。你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还来找她,说明你也很自私,你不希望她完全放下不,甚至说你也无法接受她完全放下你。”

      梁明宪迎上魏文心质问的目光,他语气笃定,“我有义务开导她。”

      “不。”魏文心斩钉截铁,“你有义务远离她!”
      她继续道:“开导?你怎么开导?关键症结不止在你身上,你怎么开导都没用,这是必须要她自己解决的人生课题。”

      梁明宪不想听这些,转身就要离开。

      魏文心追到病房外,走廊外空旷寂静,她拦住梁明宪。

      “朝恩在感情方面的心智不健全,但你是个健全的人,你这么快就和别人订婚,说明你内心是很清楚的,所以你得克制住,不能引诱她犯错。”

      梁明宪这个态度,让她心中警铃大作,不得不提前甩锅。

      她继续道:“朝恩长期在因斗争激烈而道德底线模糊的环境里,难免受影响,但她其实很善良很心软很不容易,这些年我一直在读书,家里经济困难,她刚工作的时候也不宽裕,但每个月都会以学校的名义给我家里打5000块钱,一打就是四年,从没停过。她瞒着我,但我都知道。你不能利用她的心软和感情。”

      “其他人可能觉得你们离婚是她对不起你,但梁先生,你不能这么认为。”

      “这段感情这段婚姻,她付出的绝对比你多,其中种种你比我清楚,不然也不会所谓狠不下心,你们这种人,心有多狠举世皆知。你和她妈一样,坐下来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也和她爸一样,马上要组建新的家庭。但你不是她爸妈,她爸妈还有生育之恩呢,你付出了什么?”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认为你要承担起责任,要保护她不受道德上的指责和审判。”

      她是真不想掺合这些情啊爱啊的事,劝谢朝恩别发神经是一回事,但必须得为谢女士提前搭好一道防火墙。
      魏文心太清楚了,谢女士只要再这么闹几次,梁明宪最后一定克制不住,没有人能抵抗为了自己要死要活不顾一切的谢朝恩。

      当她的感情毫无保留地,甚至带有自毁倾向地投向一个男人时,会产生一种令人眩晕的感觉,让人觉得她的生死爱恨皆系于我一身。
      包括顾京帆,包括梁明宪,也包括霍朝焕。

      这三个男人都各有各的幸运。

      顾京帆有阮从斐拉着,之前朝恩搞不懂为什么阮从斐那么讨厌自己,魏文心其实知道,但没法说。
      阮小姐不是在和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争夺爱情,而是在拯救一个即将误入歧途的家人,阮小姐当然会成功。

      因为顾京帆最深的情感脐带始终连着阮从斐。

      梁明宪嘛,他心里清楚,又足够冷静克制,所以迅速公开缔结婚约。

      至于霍朝焕···

      魏文心走回病房,轻轻关上门,深呼一口气。

      这位位高权重的权贵,目前所经历的,只是谢女士威力的冰山一角,不过是针对梁明宪的狂澜碰巧吹到了他。

      据谢女士的说法,霍朝焕主要还是觉得被骗了,期望落空了,所以生气。

      至于感情不感情的,朝恩说的时候笑了一下,说肯定没上位者的面子重要。

      所以霍朝焕也能保持稳定果断切割。

      祝他们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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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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