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灭黑桃3》周五吃炸鸡

56、第 56 章

　　任蔚之的心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
　　“他…他把所有电子证据…就是那些被删除的…全都打印出来了…厚厚一摞纸…”陈沫急促地说着，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他说…数字的东西不安全…得留个后手…他让我藏好，说万一…万一失败了，让我找个机会交给你们…”
　　任蔚之瞬间捂住了嘴，眼眶猛地发热。凌皓…他竟然…在最后关头，还留下了这样一步棋！
　　“东西…东西在哪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压得极低。
　　陈沫报了一个地点——是体育馆后面废弃器械室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用防水袋层层包裹着。“我…我一直不敢说…他们盯得很紧…但我看到你们…你们没有放弃…”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觉得…我不能再藏着了…”
　　任蔚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谢谢你，陈沫！”
　　当晚，任蔚之冒着极大的风险，悄无声息地取回了那个沉重的防水袋。里面是凌皓熬夜整理、打印出来的所有核心证据：邮件截图、转账记录、受害者证词、甚至还有几张模糊却关键的照片…每一张纸，都仿佛带着凌皓最后的温度和嘱托。
　　秘密据点里，剩下的四人加上楚遥看着摊开在桌上的纸质证据，陷入了短暂的、震撼的沉默。希望，如同死灰复燃，再次微弱却真实地跳动起来。
　　“我们必须用出去。”司南辰率先开口，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这是最后的机会。”
　　但如何用？直接分发？效率太低，且容易被拦截。在评级大会上当众宣读？恐怕立刻就会被武力制止。
　　“网络…”简遇忽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属于技术宅的偏执光芒，“主机室…学校的总控制室…最后一次评级大会，所有屏幕都会同步信息…如果我能进去…把这些…扫描上传…”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结巴。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主机室是学校重地，守卫森严，更何况是在这种敏感时期！这无异于虎口拔牙，一旦失败，简遇的下场不堪设想。
　　“太危险了！”苏晚萤立刻反对，“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成功！”
　　“这是唯一能瞬间让所有人看到的方法！”简遇罕见地坚持，他死死盯着那些纸张，仿佛那是他自我救赎的唯一途径，“我必须去…为了凌皓…也为了…弥补我的失败！”
　　经过激烈而短暂的争论，一个极其冒险的双线计划最终成型。
　　计划A（明线）：由任蔚之、司南辰、苏晚萤、楚遥以及暗中联系上的、为数不多敢于反抗的C、D、F级学生，在评级大会上，抓住时机，进行集体的、公开的非暴力反抗！制造混乱，吸引所有注意力，尤其是褚唯、王骁玥及其党羽的视线！
　　计划B（暗线，也是最危险的一环）：由简遇独自一人，潜入防守森严的网络主机室，利用大会开始前后的混乱，争分夺秒地将所有纸质证据扫描并强行上传至学校所有公共屏幕！这是计划的核心，也是成功率最低的一环。
　　评级日当天，气氛肃杀得如同刑场。
　　简遇穿着不合身的、不知从哪弄来的低阶维修工制服，怀里紧紧揣着那份沉重的“遗物”，心跳如擂鼓，朝着位于行政楼顶层的网络主机室迂回前进。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越靠近主机室，电子监控就越密集。果然，在最后一道需要权限认证的金属门前，他被拦下了。两个面无表情的安保人员审视着他，要求出示进入许可。
　　简遇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大脑一片空白，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
　　千钧一发之际——
　　“那边！怎么回事？！”楼下突然传来司南辰清晰而严厉的质问声，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几乎同时，另一个方向响起了苏晚萤惊慌的呼喊：“有人晕倒了！快来人帮忙啊！”
　　突如其来的骚动瞬间吸引了主机室外安保人员的注意力。他们狐疑地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低着头、瑟瑟发抖的“维修工”，最终其中一人按下对讲机询问情况，另一人则快步走向骚动处查看。
　　就是现在！
　　简遇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用早已准备好的、从司南辰那里得来的一个高级别临时权限卡（来源不明，司南辰只让他别问）猛地刷向感应器！
　　“嘀——”一声轻响，绿灯亮起！
　　金属门滑开一道缝隙！简遇像泥鳅一样瞬间挤了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将外界的骚动隔绝在外。
　　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但他没有时间害怕。主机室内，巨大的服务器阵列发出低沉的嗡鸣，冰冷的蓝光映照着他苍白却无比专注的脸。
　　他迅速找到主控制台，将那份沾着汗水和希望的纸质证据放入高速扫描仪，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编写着强行突破防火墙、定向投放的指令…
　　就在简遇挤进主机室那扇沉重的金属门，将其轻轻带上的瞬间，楼下刻意制造的骚动也恰如其分地平息了下来。
　　司南辰对着被引来的安保人员，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非常抱歉，老师！刚才看到一位同学似乎很不舒服，情急之下声音大了些，没想到惊动了您。现在已经没事了。”他的措辞礼貌周到，无可指摘。
　　苏晚萤也在一旁配合地点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后的放松。
　　安保人员狐疑地扫视了他们一眼，最终只是严厉地警告了一句：“保持安静！”便转身离开。
　　危机暂时解除。
　　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看向对方。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又迅速、几乎是仓促地分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默契和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空气中弥漫，却都被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他们沉默地退到走廊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远离了主干道上匆匆赶往礼堂的人流。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有些压抑的呼吸声。刚才那短短几分钟心照不宣的完美配合，像一根细针，轻轻挑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露出底下依然鲜活血肉的情感脉络。那些他们曾努力埋葬的默契、那些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懂的时光，汹涌地回溯，撞得胸口发闷。
　　苏晚萤微微侧着头，视线落在窗外灰白的天空，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刚才…很险。”
　　“嗯。”司南辰低低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冰冷的墙壁上，“你反应很快。”他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试图用客观评价掩盖那一刻心跳的失序。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许多话堵在喉咙口，关于刚才的配合，关于即将到来的最终审判，关于他们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切…却都被一种更强大的、害怕再次受伤的怯懦死死按住。
　　最终还是苏晚萤先转回头，她的目光没有直接看向司南辰，而是落在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上，语气带着一种故作轻松的疲惫，尾音却泄露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我这一关结束，就是去休息区…”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勇气，也像是在给他拒绝的时间，才继续轻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喝杯咖啡？”这句话用尽了她的力气，说完便立刻抿紧了嘴唇，指尖微微蜷缩，泄露了内心的紧张和不安。她立刻在心里懊悔，这话听起来多么可笑，多么不合时宜，像是在乞讨一个早已失去的资格。
　　司南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他听出了她声音里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份害怕被再次拒绝的脆弱。他何尝不想立刻答应？何尝不想抓住这失而复得的可能？
　　但他同样害怕。害怕重蹈覆辙，害怕自己那些该死的“理性”和“为她好”的坏习惯，最终又会将两人推入更深的冰窟。过去的伤痕太深，深到让他对“重新开始”这四个字充满了恐惧。
　　他的沉默让苏晚萤眼中的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试图自我解围：“也…也不是很急…我就是随口…”
　　“好，我也…正好是去休息区。”司南辰忽然打断了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异常清晰的坚定。
　　苏晚萤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冷静，而是翻涌着同样复杂的、压抑的情感——渴望、恐惧、歉意，以及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他看着她，仿佛要通过眼睛将她此刻的样子刻进心里，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缓慢而郑重，像是在许下一个极其重要的承诺：
　　“等游戏结束…在休息区…”他顿了顿，仿佛需要确认她的眼神是否和他一样认真，“…等我。”
　　“这一次…”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发誓，“…我一定会走向你。”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激动的拥抱。只是一个简单的“好”，一句克制的“等我”，一句沉重的“走向你”。却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两人心中那把锈迹斑斑的锁。
　　苏晚萤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迅速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失控的情绪，只是用力地、飞快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嗯。”
　　酸涩与微小的希望交织在一起，在心口蔓延开细密的疼痛。他们都知道前路未卜，都知道过去的阴影并非轻易能够驱散，但这一刻，仅仅是这样一个克制的、充满不确定性的约定，就足以成为支撑他们走过最后一段黑暗的、微弱却真实的光亮。
　　时间不容他们再多沉浸在这脆弱的温情里。两人几乎是同时深吸一口气，迅速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再次变回那对疏离而冷静的“前夫妻”。他们甚至没有再看对方一眼，只是默契地一前一后，快步向着最终审判的礼堂走去。
　　只是那略微加快的心跳，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那份酸涩而温柔的张力，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评级大会礼堂内，黑压压的人群鸦雀无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降临。褚唯和王骁玥已经就座于评委席，脸上带着恢复权力后的倨傲和一丝迫不及待的残忍。
　　任蔚之深吸一口气，与楚怡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她们的身后，是几十个同样紧张却目光决绝的低等级学生。
　　风暴，即将在所有舞台同时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