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魔法师失忆了也不会ooc》不是冷缘

8、梦中

　　法师塔的客房在三楼，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都是结实的木门，走廊一端是盘旋楼梯，另一头安置着用魔法驱动的升降机。
　　“这个房间离街道远一点，比较安静，相信您会喜欢的。”
　　奥菲拉把钥匙卡留给她，就离开了。
　　伊斯多尔走进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开始打量四周。
　　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洗手台上的洗漱用品都整整齐齐。往里走几步就能看到客厅里的沙发，沙发对面的茶几上摆着一本小册子，伊斯多尔瞟了一眼，封面上印着“法师塔旅馆入住指南”几个字。
　　沙发后面那道墙有一左一右两道门，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卧室。中间挂了个钟表，指针显示现在快到八点了。伊斯多尔发现自己在图书馆还没看完的书都被搬过来了，包括那张只写了一个书名的白纸。
　　她拉开窗帘，隔着中庭金黄的银杏树，看见了对面那幢办公楼。不少穿着各色法师袍的工作人员各自忙碌，从对面的扇窗户前经过。房间的墙面上有静音魔法阵，掩盖了一切噪音，却越发让她感受到，所有人的喜怒哀乐都如此清晰。
　　多么生动的世界。
　　伊斯多尔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她自嘲地笑笑，毫无压力地接受了自己偶尔会有点矫情的事实。
　　人累了就会多想，她是该休息了。
　　卧室的衣柜里有奥菲拉找人给她准备的睡衣和换洗衣物——那身衣服不过是统一形制的大魔法师法师袍，用的是挺括柔软的黑色布料，绣满了金色的花纹，多数是法师塔的符文标识，看起来低调又华贵。
　　伊斯多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行，但再怎么说她都是从废墟里爬出来的，衣角多少有点损伤，连裤脚布料的经纬线都被磨得看不清了。她试了试刚学的清洁魔法，终于让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好一点了——最起码干净一点。但干净并不能修补破损，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加落魄了些。
　　她原来还觉得这件大衣特别好呢……可能刚穿出门的时候确实挺好的？
　　等睡醒了，她得先去买点衣服才行。
　　这样打算着，伊斯多尔竟然有点庆幸自己一下适应了没有记忆的生活，这么快就开始追求体面了。
　　她带着换洗的衣物走进卫生间。
　　洗漱台的上方是一面大镜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在失忆后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面孔。
　　乌黑的直发，乌黑的双眸。刘海不太利落，快要盖住眼睛，被她图方便拨到一边。肤色比较白，这大概是隐居的时候在房间里捂出来的，她不爱出门。
　　伊斯多尔知道自己本来就长这个样子，心中没有多余的情绪，而是伸长脖子，离镜子近了些，指腹按着眼皮末端往上推了推。
　　当然没什么用。
　　下垂的眼尾让她看起来好没精神。她叹了口气。
　　不过这种事对她来说连烦恼都算不上，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简单洗漱过后，伊斯多尔躺到床上，将被子扯到下巴，给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慢吞吞来回翻滚了几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伊斯多尔睡得并不安稳。
　　当萨恩出现在眼前，她就意识到了这是梦。她没有作出任何改变，任由这个梦发展了下去。
　　梦中的萨恩面露疑惑。
　　您说您是直接从红叶森林里面瞬移出来的？他问。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作解释，脚下的地板浮现出了巨大的符文。强劲的魔力从那些符文里疯狂涌出，撕扯着周围的一切，同时激活了更多的符文。
　　萨恩的反应很快。他立刻抛下了手上正在写的那份表格，抓起了右手边的一台仪器——应该是识别晶卡的东西，和她看奥菲拉用的那台差不多——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来几枚晶石，甩到周围的墙上。几道符文从晶石里飘出来，围绕着房梁形成了一个魔法阵。但这只支持了几息时间，魔法阵就被撕碎了，暂时稳住的房屋重新剧烈抖动了起来。
　　伊斯多尔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们镇上有多少人？她十分冷静。
　　萨恩飞快报了个数字，顺嘴说了镇上统计的魔兽数量。
　　接着，她看到自己抬起了双手。
　　她的源印记应该是在身上的哪个位置。她清楚地看到自己露出的手臂上，附加印记是从上往下出现的，或许还蔓延到了脸上，因为她的眼睛都被光照得快要睁不开。
　　害怕有所遗漏，她的魔法锁定了镇上每一个活动的生命体。但这样的话，一口气将他们全部送出去是几乎不可能的。
　　除非她能吸收足够的魔力。
　　她也是这么做的。伊斯多尔感觉到自己正在疯狂吸收外界魔力——不管有多少，哪怕是那诡异的符文里面冒出来的也好，哪怕它钻进伊斯多尔的印记之后就开始横冲直撞，她咬着牙全部吸收，再将其转化为魔法，打入地底，扩散到小镇的每个角落。
　　萨恩被传走之前想要说什么，她没听清。
　　确认这规模庞大的瞬移魔法成功后，她支撑着身子往外走。可地上的光芒越来越刺眼，她忍不住伸手挡住了眼睛。
　　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自己身上的印记出现了重影，缓缓升入空中。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醒了。
　　她猛地翻身从床上跳起来，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冲进书房拿起纸笔，把所有在梦里看到的符文都记了下来，包括萨恩用的那个魔法阵。
　　符文数量不多，但她加了很多注释，将梦中所见的细节全部写得清清楚楚。
　　确定没有别的内容可以补充了，伊斯多尔放下钢笔，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破解字符的事可以往后放放。
　　后脑勺胀得慌。她用拇指关节草草揉摁了几下，叹气，接着开始深呼吸，调整因为惊醒而极速跳动的心脏——也有可能是这个梦导致的，不过这不重要。
　　她心里非常清楚，这可能不是单纯的梦，而是她记忆的投射。
　　她的记忆或许不是消失，而是被封印。
　　不管是梦中经历还是梦后回想，她都不曾感受到恐惧，可以排除受到惊吓的后遗症。
　　那个魔法阵似乎也没有直接对她进行精神上的攻击，仅仅是魔力爆发式的喷涌导致的无差别损害，以及过度吸收和压榨魔力间接给她带来的不少疼痛。
　　下意识使用简单的魔法和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魔法知识能解释为肌肉记忆，但这么清晰的梦境，拥有如此详尽的细节，绝对是她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的内容。
　　伊斯多尔忽然觉得累了，把纸笔推开些，趴在了桌上。伴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她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斜。
　　伊斯多尔意识到了天色不早，简单洗漱过后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想来法师塔最近意外频发，应该有不少事情要做。好歹她也挂着大法师的头衔，袖手旁观不太好，能帮还是多帮吧。
　　只是她刚推门出去，就注意到了在门外站着的人。
　　是凯乌斯。他已经换了身衣服，头发也被盘在脑后。凯乌斯倚着墙，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看，低垂的眉眼让他看起来十分温驯。他显然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伊斯多尔注意了一下书名，叫《魔法历史重大战役汇总》，封皮设计简单，除了标题和其他文字是烫金的，没有别的图案，是纯粹的墨蓝色。
　　“下午好，凯乌斯。你这是在等人吗？”伊斯多尔出声。
　　他听见声音抬头，合上书，迎了上来，将手放在心口，恭敬地行礼：“我刚刚走神了，抱歉，大人。部长派我来请您一同去城里逛逛——如果您有空的话。”
　　伊斯多尔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下来：“哦……当然好，谢谢你。让你久等了，下次直接敲门就好。”
　　“别在意，部长说您需要好好休息，让我尽量不要打扰您。”他扬了扬手里的书，“而且这里很安静，适合看书。”
　　这个借口十分牵强，让伊斯多尔哭笑不得。
　　但她也不打算继续纠结，率先往楼梯口走去：“那我们先走吧？现在也到饭点了，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等会我带您去尝一尝我们红叶城的特色小吃，您一定会喜欢的。”
　　两人下了楼，准备穿过办事处大厅从正门出去，但前台到门口的位置已经被几条排得长长的队伍堵死了。伊斯多尔看向凯乌斯，目光带着询问。
　　“这边，我带您走工作人员通道。”他立即会意，顺便解释，“法师塔发出了对广大魔法师支援红叶镇的招募，这里的人都是来登记的。”
　　伊斯多尔回头瞧瞧人群，发现除了中低级的魔法师，还有不少高级魔法师。他们或穿着统一的法师袍，或佩戴着通行证，在队伍里静静等待。
　　“居然有这么多人来。”她感叹一句。
　　凯乌斯笑道：“虽然这种含有援助性质的委托并没有大部分的私人委托报酬高，但许多公会和组织都认可这种履历，对于工作入职都有很大帮助——当然，大多数人主要还是因为红叶镇有需要才来的。”
　　伊斯多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