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罐》饭桶不吃饭

27、第 27 章

　　星舰指挥席上，维克多坐得笔直。
　　他穿着最高长官的白色制服，金线在肩头袖口勾勒出精致的花纹，让维克多看起来更加冷漠。
　　只有与艾里斯相处的得最多的副官清楚地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是他认识的长官大人。
　　手术还在进行，只要成功，他的长官大人就能回来。
　　维克多看向占据了大半个主视光屏幕，此刻被分割成数十个战区画面，猩红的光点代表虫族，刺目的蓝点代表帝国防线，此刻，那片代表帝国第七防线的屏幕，正被汹涌的红潮一点点逼退。
　　二十星际时前，虫王再次从巨茧中出来，不顾一切开始朝帝国发起全面攻击。
　　“长官大人，第七防线第三、四、五节点失守。虫族先锋已突破警戒带，预计七十二标准星际时后抵达第六防线。”副官将目前的局势详细报告。
　　副官不了解面前的人，但他相信长官大人的眼光。
　　维克多的指尖在扶手上极轻地敲击了一下，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命令第四、第七舰队形成交叉火力网。所有轨道防御平台全部开启，必要时刻应准过载运行。”
　　有军官提出质疑：“长官大人，过载运行会极大缩短其寿命，元老院那边……”
　　“按我说的做。”维克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打断了军官的话。
　　他比谁都清楚元老院那人正在冷眼旁观，就算他提出申请，过流程的时间就足够让许多人白白牺牲。
　　下达命令后，等所有人离开，维克多卸下了伪装，靠在了长官椅一侧。
　　就在这时，指挥室侧面的密门无声滑开，一人走了进来。
　　他同样穿着帝国军官的制服，步伐沉稳。
　　那人出现的那一刻，维克多“噌”地站了起来——是艾里斯。
　　紧接着，周敛从艾里斯身后被推了出来。
　　周敛坐着轮椅，四肢的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紫黑色。
　　重要的人活着出现在他面前，维克多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
　　维克多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周敛抬起右手，一道光圈在他手腕处闪烁了几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倒计时已经开始启动。”
　　突然，主屏幕上属于第七防线的某个分屏画面剧烈闪烁，信号干扰的雪花过后，影像重新稳定。然而，画面中出现的，并非虫群。
　　那是一排排矗立在战场前线的庞大金属舱体。
　　舱门正在缓缓开启，白茫茫的低温雾气逸散出来。雾气中，不断有人走出，他们穿着掩盖面貌的作战服，手持光能步枪。
　　而在面具之下，他们的面容几乎和周敛一模一样，或者说，他们全是基于艾里斯基因序列制造出来的克隆体。
　　克隆体的眼神空洞，缺乏聚焦，行动间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的协调性。
　　他们是被控制的傀儡，安静默契地冲向如潮水般涌来的虫族，只用了一个星际时，他们成功防守住了第六防线。
　　而他们，只是个十人的小队，却起到了一百人军团的作用
　　同时，帝国研究院的新武器被广而告之，以直播的方式引起了帝国子民的巨大讨论。
　　又一波虫潮袭来。
　　十个克隆体在坚持十二个星际时后（两天），终于们被虫族撕裂，没有惨叫，只有不顾死活的冲锋和。
　　指挥室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以及副官压抑不住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们究竟是……”副官一眼看出了这些士兵的身形，完全和周敛的身形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维克多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视线死死钉在屏幕上那些不断死去的克隆体身上。
　　元老院……他们甚至懒得掩饰了，用他挚友的面孔，制成消耗性的战争兵器。
　　同时他收到了帝国研究院的指示，他必须看着这些顶着艾里斯脸孔的克隆体去送死，还必须下令，让炮火有时不得不覆盖他们所在的区域，以换取对虫族更大规模的杀伤。
　　“放松，我还在。”艾里斯出声安慰，将周敛推到维克多的面前。
　　周敛手腕上光圈的闪烁频率很稳定，他实在太累，暂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周敛示意维克多向艾里斯解释。
　　维克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处决者，我们必须在处决者复苏之前，杀死他。”
　　周敛靠在轮椅后背，视线模糊，他的身体需要时间恢复。
　　耳边传来战舰引擎低沉的轰鸣，但他突然听见另一种声音。
　　“滴…滴…滴…”
　　清晰，冰冷，直接响在他的脑域深处。
　　眼前，只有他能看到的半透明幽蓝□□面悬浮着，上面猩红的倒计时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167:59:58】
　　【167:59:57】
　　下方是一行同样刺眼的小字：
　　【警告：核心剧情节点崩塌风险超过阈值。处决程序已启动。】
　　【最终任务：在倒计时结束前，完成攻略任务，并亲自回收世界资源。】
　　【任务失败：宿主将失去所有积分，被直接抹杀。】
　　熟悉的系统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但毫无情感。
　　“请宿主积极履行任务，在七天内清除不稳定因素维克多，维护世界线稳定。”
　　杀了维克多？
　　他以前想过，而现在……他不愿。
　　他这条命早就不完全属于自己，但也绝不交给一个妄图主宰他所有命运的系统。
　　那么，剩下的路，只有一条。
　　“滴…滴…滴…”倒计时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时间所剩无几。
　　两人看着周敛突然陷入昏迷，立即秘密叫来了医生。
　　当周敛的身体好些，他直接瞬移到维克多身侧。
　　舱室内灯光调得很暗，只有办公桌上一盏悬浮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维克多没有穿长官制服，只着一件深色的衬衫，领口松开，站在观景窗前。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抱起来人放在床上。
　　“你的身体很差。”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担忧。
　　自从帝国研究院发布新武器后，他身为最高长官的权力已经被分得不剩下多少。

　　“它发布了最终任务。”周敛道。
　　维克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它是谁？
　　周敛继续说了下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它给了我七天时间。”
　　“任务内容是，杀了你。”
　　观景窗的玻璃上，映出维克多骤然复杂的眼神。
　　舱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微微的风声。
　　周敛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让维克多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决绝。
　　“我们干一票大的吧？”
　　维克多凝视着他。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他看到了周敛眼底燃烧的东西，不惜焚尽一切的疯狂与反抗。
　　几秒钟后，他极慢、极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他知道吗？”
　　艾里斯从某处出现，看向周敛。
　　周敛微微偏头，扯出一个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所以，维克多，你成为虫王，我们联手干掉那群老家伙吧？”

　　“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