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 债主的遗书，原来藏在母亲最爱的钢笔里
...
-
当保险柜的锁舌咔嗒一声扣上时，我对着金属反光扯了扯嘴角。
程世坤的U盘沉在最里面，压着母亲当年设计的第一套高级定制草图。
视频里他红着眼眶说“用命保住清白”的画面还在我脑海中盘旋，但仅靠这段视频，苏振海可以以“证据来源不明”为由翻案——他在司法系统里埋了二十年的线，我得把这些线一根根剪断。
手机震动，是陈砚舟发来的消息：“程家后人联系方式，备注是‘沉默的目击者’。”我盯着屏幕，指节捏得泛白。
程世坤死于七年前的一个雨夜，警方定性为“意外车祸”，但监控里那辆突然变道的黑色轿车，至今都没找到车主。
次日傍晚，苏家老宅的铜门被敲响了三声。
来者穿着藏青色西装，袖口带着淡淡的檀木味，那是古董商特有的气息。
“程砚。”他递上名片，指尖在“程世坤之子”这四个字上停顿了一下，“我父亲临终前，托老仆人给我留了个木盒，说‘等苏家女儿回来，这支笔会替我说话’。”
他打开乌木墨盒的瞬间，我屏住了呼吸。
那支派克钢笔躺在丝绒衬里上，笔帽上的暗纹是母亲亲手刻的并蒂莲——我十二岁那年偷拆过，为了学她写花体字，结果装不回去了，她笑着揉乱我的头发说：“小调皮，这墨囊底部有机关呢。”
程砚没说话，把墨盒推了过来。
我拿出袖扣里的细针，沿着笔帽的接缝轻轻一挑。
咔的一声，内胆弹出了一条极细的凹槽，里面卷着一张半透明胶片。
冲洗胶片时，暗房里的红灯刺得人眼睛发酸。
显影液里浮现出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了——是程世坤的钢笔字，每个“海”字的最后一钩都挑得老高。
“苏振海以‘苏氏海外工坊扩建’为由，诱使苏夫人签署担保协议。资金到账当日，全部转入英属维尔京群岛的空壳公司。”
“1993年12月31日，我拿着转账回执要求他签署退款协议，他红着眼说‘你逼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昨夜书房的窗锁被撬，茶几上多了一张带血的名片——是苏振海私人律师的。”
最后一页的右下角，画着一个方框，写着“新加坡星展银行，VIP - 007 - 1994”。
周秘书的电话在凌晨两点打了进来，背景是键盘的敲击声：“苏总，新加坡分行确认了，保险箱里有原始转账凭证、苏振海签名的虚假借款合同，还有……”她顿了顿，“一份程世坤的尸检报告复印件，显示他死亡前两小时注射过镇静剂。”
我紧紧攥着报告，指节泛白。
七年前那场“意外”，原来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母亲的旧工作室里，台灯罩着米白色的纱罩，墙上挂着我八岁时画的歪歪扭扭的裙子设计稿。
我把钢笔轻轻放回墨盒，金属的触感贴着掌心，就像母亲在摸着我的手。
傅夜沉接起电话时，我听到他那边有翻动文件的声音。
“我想办一场发布会。”我说，盯着墙上母亲的照片——她穿着墨绿旗袍，别着珍珠胸针，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不是为了赢下苏氏，是为了让她……”
“让阿姨听见。”他打断我，声音低得仿佛就在我耳边，“我让人清理了直播通道，明天上午十点，全网直播。”
我的鼻尖一阵发酸，刚要说话，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
工作室的门被敲了两下，陈砚舟举着一份泛黄的病历站在雨中，衬衫下摆滴着水：“我翻了十年的医院旧档案。”他递过复印件，“你母亲被确诊为乳腺癌晚期那天，知情同意书上的签名是苏振海代签的。”
闪电划过，我看清了病历上的日期——1995年3月12日，母亲最后一次陪我去迪士尼的前三天。
“从那天起，她的化疗记录、用药清单，全被系统删除了。”陈砚舟声音颤抖，“我在病理科档案室找到半张出库单，显示她本该用的进口靶向药，最后都进了苏振海私人医院的药房。”
雨越下越大，我盯着病历上“苏振海”这三个字，指甲掐进了掌心。
原来他们不仅贪钱，不仅杀人，还让我母亲在生命的最后半年，背着“老赖”的骂名，用着过期的止痛药，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手机在桌上震动，傅夜沉发来新消息：“发布会流程我让人发到你邮箱了。”我点开附件，首页标题是“苏氏·源起”——母亲当年创立品牌时，说“源起”是“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
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我拿出手机给周秘书发消息：“把程世坤的胶片、新加坡保险箱里的证据、母亲的病历，全部做成展板。”
然后我打开母亲的设计稿，在第一页的空白处写下：“妈妈，明天，全世界都会知道你的名字。”
床头柜上的老式座钟敲响了十下，我盯着墙上母亲的照片，突然笑了。
有些账，是时候算个彻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