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今天也想要贴贴》端木泠

30、魔法师与副作用

　　冒着大雨赶回家时早已经过了晚饭点，麦格罗脱下湿漉漉的外衣，伸手掸去发间的雨水，顺手还拎住了飞扑而来的小猫的后脖颈。

　　从老宅走出村外，直到两人上了大道后雨势才渐渐大了起来。买了路边小卖部老板压箱底的一把双人伞，手机信号恢复后云浔也是第一时间就摇了人来接应，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淋湿了满身。

　　三岁在他手里不安分地扭动着，爪子挥舞，终于挣脱束缚，啪叽落地后扑奔着抱上麦格罗的腿。

　　“不是说不会让我饿肚子的吗？我饿了一天，我要饿死了！”小猫龇着牙叫嚷道。

　　“家里不是有吃的吗？”麦格罗解救不出自己的裤腿，只好作罢。

　　“那是给猫吃的吗？萝卜白菜，这是赤裸裸的虐待。”趁机表达自己对未来伙食的不满。

　　猫生来就是要吃肉的！

　　麦格罗看看他，又看看进屋拿来毛巾准备给他擦头发的云浔。

　　萝卜白菜还有存货？还好自己不用做兔子了。

　　逃过一劫。

　　“萝卜白菜也可以很好吃的。”他说着，弯腰拍拍三岁的头，“起来，我要擦头发。”

　　三岁不理，心里仍痛诉着这人昧着良心的发言。好吃怎么从来不见你多吃？

　　于是猫爪子收紧，牢牢抱着人的小腿不肯下来，“我不信你了麦格罗！”

　　喊的声音有点大。

　　云浔向这边瞟了一眼。

　　感受到有另一道目光落在身上，如芒在背，三岁老实地噤了声。

　　总觉得那个人凶巴巴的好可怕。一点都不如自己家原生的主人。

　　这下更不愿意撒开爪子了，三岁挂在麦格罗腿上，卷着尾巴生怕被他走路时不小心踩到，小身板随着人步伐一颠一颠的，有点晕车。

　　不免埋怨道：“用毛巾擦多费事，直接用魔法烘干不就好了。”

　　刚走向云浔身边准备接过毛巾的人闻言愣了愣。就这么抬手动作停滞住的空档，云浔顺理成章地将人按坐在沙发上，而后极其自然地替他擦拭起湿发。

　　云浔手法很轻，力道刚好，仔仔细细地将因潮湿而变得一缕一缕的发丝揉搓开，虽说有些炸毛，但平时随手揉乱后的发型也差不多是这种效果，所以也还算满意。

　　麦格罗动也不敢动。

　　明明连一个被窝里睡觉都可以睡得心安理得，但一到这种琐事上，就觉得两个人之间亲密得有点超出了朋友应该保持的距离。

　　麦格罗不是很能解释清楚自己这种矛盾纠结的心情。一方面觉得这样不太好，一方面又暗自开心，这样被重视的感觉并不坏。

　　他低着头，云浔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到发间露出的耳尖染上了一点薄薄的红。

　　心情愉悦起来，连带着那只抱着他腿来回嗅闻的小猫都顺眼了。

　　三岁爪子鼻子一起试探了许久，收回他悄悄释放出的微弱魔力，仰着猫头，一脸难以置信。

　　“你魔力呢？”难怪不愿意魔法烘干，原来是因为他的魔力已经被抽干没有了！

　　这下连身边的云浔也不觉得可怕了，爪子抱着的安全感也不要了，他一个蹬跳跳上麦格罗膝头，勾着人的上衣站直身体，一双圆眼瞪得大大的，直直盯着麦格罗看。

　　“出去一趟给自己玩废了？你大爷的麦格罗！”

　　结果还是让云浔听到了他被小猫教训的话。

　　麦格罗叹一口气，伸手抚抚猫的脑袋。

　　“没事的，过段时间就恢复了。”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自己，麦格罗并不生气，“晚上给你加餐。”

　　三岁撇撇嘴，心里门清自己干着急也没有用。谁让他只是一只小猫咪。能做的只有独自生闷气，一甩尾巴，从人膝头上跳走了。

　　麦格罗眨眨眼，仰头去看云浔。

　　又撞进了那双带着浅浅笑意的眼。

　　心猛地一跳。

　　“三岁不坏的，他只是被我惯得有点脾气大。”麦格罗斟酌着措辞，“云云你不要讨厌他。”

　　云云吗。很少从他口中听到对自己的称呼，云浔眼底笑意更深，唇角弧度勾起，低头对上他又看自己看得晃了神的目光。

　　“嗯，”云浔应着，“你喜欢的我也喜欢。”

　　“那他喜欢你这张脸，你是不是也喜欢？”窝在沙发腿旁边的三岁看透一切，冷不丁开口，“自恋！”

　　事实证明，猫三岁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尤其是在憋着气的时候，哪怕顶着被痛揍一顿的风险，也要嘴毒着让其他人和他一起变得不愉快。

　　云浔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三岁本就是一时口快，也没打算真的去招惹这个看上去就藏了很多秘密的人，于是不安地摇着尾巴，一垂脑袋将头埋进了爪子中间。

　　也不知道和谁学的当鸵鸟当鹌鹑。

　　鹌鹑猫就这么躲了一会儿，听得旁边两个人又交流了什么，听不太懂，不过应当是和吃的有关，因为听到了和他爱吃的鱼接近的字眼。

　　于是在敲门声响云浔去开门的时候，他一个箭步蹿到麦格罗身边，伸爪子推了推人，“什么什么，什么是外卖？”

　　麦格罗想了想，解释道：“就比如你一个传讯，胡子大叔就亲自把烤派送到家门口了一样。”

　　“哦。”三岁缩了一下，“不能让他送来，他会拔猫毛的。”

　　说什么后厨工具修复配方需要猫毛，每次见面都要薅上两把，好好一只猫差点被薅得左秃一块右秃一块。什么人呐，坏到令人发指！

　　猫的脸色很迅速就变了。从原来的暗自生气，到提起胡子大叔后演都不演了的愤怒炸毛。再到看到那一只外卖盒打开塑封盖后，摆在他面前的是最爱吃的小煎鱼时，瞬间又变成了被很好安抚了的惊喜之情。

　　简直精彩。

　　一顿或许不丰盛但也不算简陋的晚餐，在风雨飘摇的天气里，在亮着暖色灯光的小家里，家庭成员也都聚在一起，实在是很温暖。

　　云浔收拾桌面时注意到了那道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目光。

　　转身对望，捉住那偷看自己的人一瞬间想要逃避的视线，挑眉一笑，“怎么了小乖，我脸上有东西？”

　　猝不及防被抓包，麦格罗支支吾吾，“没、没有。”

　　脚边的三岁支着耳朵。哦豁，小乖。猫冷脸高傲。你大爷的麦格罗回去我就让所有邻居都知道你给被人当小乖！

　　云浔显然没信，“小乖，说实话就好。”

　　麦格罗妥协了，“我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记得找到云浔的时候，他还没从离魂的状态中醒来。

　　在碰到他冰凉又毫无反应的躯体时，又那么一瞬间，麦格罗真的害怕他就这么死了。

　　虽然之后他又好端端地走在自己身边，拉着他的手也是温热起来了，但还是会担心。

　　毕竟唤醒陈清语后他还有魔力可以检查他的身体，晚间他也和清语联络过，旁敲侧击着问他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得到的回应是：“没有啊可能淋雨有点感冒了操作跟不上了……哎哟卧槽我的红爸爸呢？！哪个崽种偷我红啊！！！”

　　活蹦乱跳一点毛病都没有。麦格罗叉掉了他们的聊天页。

　　但是云浔，他几乎就是倾注了自己所有的魔力去唤醒他，之后的一切他都无从再去干涉。这种未知的感觉总是让人不安。

　　“副作用吗。”云浔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离魂香对人会有或多或少的副作用，比如上一次闻香的麦格罗，在回到家后长出来猫咪的耳朵。

　　“不必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他笑，“倒是你，你不想想自己的副作用？”

　　麦格罗被他的话噎住了。

　　自己的啊。不会又变成猫吧？

　　他悄悄瞄了一眼蹲坐在不远处的三岁。那家伙听得云里雾里，但不用想也知道，有“副作用”的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满脸怒气地盯着他看。

　　麦格罗心虚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我都……第二次了，大不了就和上次一样，可是你……”

　　“我怎么就不能和你一样呢。”云浔轻声说着，望进他明显开始疑惑起来的双眼，伸出手去，屈指在他眼下蹭了蹭，惹得人下意识眯眸，“离魂香，我不是第一次用过。”

　　再多就不愿意多说。

　　他转身回房去，麦格罗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最初接触到离魂香是因为司迢水，她说那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而云浔作为司迢水身边的人，用过离魂香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可是为什么呢，他有什么……愿望？

　　好奇心深重的人注定今晚要睡不好了。

　　三岁吵嚷着也要睡床，于是麦格罗很大方地将自己的床让了出来。

　　虽然是做兔子时的小窝。

　　猫三岁没得选，只能耷着耳朵缩进了毛绒小窝里。翻滚两下，很快便被征服了，在里面四仰八叉地躺着，那些不高兴的小情绪也全都不翼而飞。

　　关上灯，麦格罗摸黑回了房间，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被窝。

　　身边的人明显没有睡着，在他上来之后，很自觉地凑了过来，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摆好搂抱的姿势。

　　麦格罗收了收力，满意地捏捏他紧实的薄肌。

　　羡慕。怎么自己没有。

　　叹一口气。

　　但还是轻声说道：“如果你有副作用，你就告诉我。”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知道情况，总比被蒙在鼓里要好上很多。

　　那边静了片刻。

　　之后才感到有一只手搭上他的腰，绕过轻轻拍拍他的背。

　　像是安抚一般。

　　“好。”

　　几乎是贴着他耳边给出的回答。

　　没来由地脸上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