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三个他》慕铭理

15、第一个他

　　曾易安坐在何卧雪为他准备的石墩上，旁边燃烧着火堆，照着他身体暖暖的。
　　石桌上摆着何卧雪不知道哪里搞来的针线，曾易安熟练地把针头穿过麻布，一件泛黄的衣服在他手里慢慢成型。

　　“针脚得缝得密一点，她喜欢乱跑乱跳。这麻布之后得用多些丝线交织，可这样又不太透风。她穿起来不舒服。”距离上次看到何卧雪为他挖的水池塘已经过了好几个月，或者是几年，究竟是几个月，还是几年。曾易安也说不清楚，反正他现在认为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既来之，则安之。他不被外头的刀疤狼允许出门，又不用自己操心吃食。日子过得乏味，就在欢好的时候央求着何卧雪给他带点什么打发时间。

　　曾易安的本意是希望她给他带点书籍一类的事物，但很明显，何卧雪作为山野的妖怪根本不懂得曾易安在叽里咕噜地说什么。
　　而曾易安也不太懂低吼、半低吼和连续的交换呼吼之间有什么区别。两人只能干瞪眼地看着对方。

　　第二天，何卧雪出去狩猎，给害怕寒冷的脆弱人类带回来一套衣服。曾易安捧着衣服古怪地望她身旁两侧看去，发现除了小傻狗外没有其他男人，这才放心地收下了衣服。

　　开玩笑，曾易安不是担心何卧雪喜不喜欢自己，只是担心如果来了新人，作为旧人的他很可能会沦落到狼口或者虎口。

　　不过她这只妖怪还是很体贴的，虽然是她的手下把他抓到这里，但是哪有其他的妖怪对猎物那么细心，又是挖水池，又是添衣裳。她真是个很好的妖怪，抱起来也很暖和。

　　如此想着，曾易安暗笑出声。刀疤白狼趴在地上，侧头奇怪地看着王的雄性，见他安分，又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自己毛绒绒的蓬松尾巴。

　　“某已备好了今夜的吃食，妖怪夫人还请入席。”曾易安迎了上去，接过何卧雪手中的猎物，而今洞穴里也长久地燃烧着柴堆，能把两人的脸都照着亮堂。

　　她真得很美，小麦色的皮肤，流畅而均匀的线条。

　　曾易安看了一会便低下了头，满脸通红。“吼吼”，何卧雪心有所思地应付了一下，脑海里还回想着那对武士手中的黑疙瘩。

　　“需要某替妖怪夫人洁面吗？”反正着也没人听得懂，左思右想曾易安就给何卧雪取了这个名号。反正他觉得挺好。

　　“吼”，何卧雪顺从地让她的雄性用一块湿黏的怪“叶子”在脸上和手上擦来擦去。作为一只爱干净的妖怪，其实她在回洞穴前就已经游过一遍水池了。不过，他竟然喜欢，便随他去吧。

　　大口吃肉，大口喝掺了蜂蜜的泉水，洞穴里干净又温暖，何卧雪眯着眼睛，有些累了，黑铁疙瘩的事来日再想吧。

　　她团成一团，缩在羊毛垫上，柴火堆传来柴火劈里劈里的声响。在洞穴里总共有两处照明的地方。她有些困了，撒了一把水，熄灭了饭桌旁的柴火堆，洞穴一下暗了一些。

　　灵敏的耳朵听到脚步的声响，男人走近了，是时候扑倒他了！

　　她轻轻一跃身，如猎豹一样敏捷，扑倒了他。剥开他身上层层叠叠的外衣，轻咬他的脖颈，双手正在肆无忌惮地摩挲时，感到他的抵抗。

　　有些不解地抬头，一双琥珀似的眸子撞上黑曜石般的深谭里，曾易安轻轻抵住她急不可耐的身体，他的手以为纺纱织布已又变得粗粝，惹得何卧雪不高兴地蹭了蹭他。

　　曾易安从自己编制的枕头下翻出一套白黄衣裳。被反复捶打、洗涤的麻衣此刻在忽明忽暗的柴火光前显得很耀眼。

　　迎着何卧雪疑惑的目光，曾易安牵着她站起来，指了指衣服又指了指何卧雪。

　　何卧雪大意明白曾易安的意思了，在月光和火光的倾洒下，她的脸因为欢喜而变得有些通红。虽然她不怎么想成为一只带皮的玉米，或者覆盖羽毛的鸟儿，但她还是很欢喜雄性的贴心。

　　随手把衣服披在自己身上，绕着曾易安走了圈，再随手一扔，是时候繁衍了！
　　曾易安笑着摇头，月光和柴火的光倾洒进幽暗温馨的洞穴，他一件件脱掉上衣、下裤，直到与何卧雪别无二致。被文明熄灭前的亘古，短暂地在方小小的洞穴再现。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的始祖啊，赤身裸体地生，赤身裸体地走。寒冷使得我们穿上了第一片叶子，而夸耀自己的权利使得我们无节制地用彩色的布匹遮盖越来越空洞的内心。

　　曾易安一件件示范着穿衣，何卧雪也勤勤恳恳地跟着他学习。他像一个孩童不知道从哪里学习来了御寒的技巧正在笨手笨脚地教导另一个从来未被开化的野人朋友。

　　月亮悬挂在天空，何卧雪还是没太明白，扔掉衣服，呜呜了两声，径直睡下了。她明早还要去狩猎，养活自己抢来的雄性。
　　曾易安也把繁琐的衣服扔掉了。摸着她的脑袋，扒拉出她紧紧环抱住自己的手，钻进了她的怀里，两人相拥而眠。

　　过了一段时间，秋冬主世，何卧雪凭借自身妖怪的抗寒能力，还是懒得学习穿衣。不过，胖胖的老虎在这个平常的寒冷季节，还是看到王每日都会像棵不健康的玉米一样，包着白叶子从洞穴中走出。

　　然后再在洞穴附近偷偷把衣服撇下，让刀疤白狼看守，等到快回来时再随便把衣服披在身上。

　　王的雄性还是很有耐心的，至少在漫长的冬季，一直早起把王伪装成雪地中的一捧雪，天敌难以发现王。

　　繁衍是事关种群生亡的大事，只要生活着，一切便都有可能。即使是几十万年前食物链的低层、被猛犸象顶着屁股嗷嗷乱叫的猿类。在生生不息地接力下，也成了了不得的种群。

　　冬日的雪厚厚地盖在森林里，何卧雪最近捕猎回来的野禽和野果变得越来越多，洞穴附近的地洞里冻着小山堆高的事物。
　　曾易安利落地又把何卧雪披在身上的衣服协助她穿好了，发现她往日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长了肉，变得肉感了许多，心中骄傲自己的厨艺。

　　何卧雪捡来一块人脑袋那么大的石头，石头的前端很尖利，用力地向地上砸去，砸得冻僵了的土地凹陷。

　　曾易安烧了一大盆滚烫的热水，浇在那块凹处，一下烟雾弥漫。两人一人一边用竹筒做的铲子挖出了一个很浅的小坑。
　　把四周的白雪覆盖在小坑周围，再用叶子隔开，至少在冬天没有结束的时候，这个小坑都是他们户外的冰箱。

　　干完活，两人的身体热了起来。回到洞穴，何卧雪坐在曾易安木工搭的椅子上，盖着曾易安织的羊毛毯子，有些沉地睡着了。曾易安到洞穴外一处无风的角落烧起来饭菜。

　　有一些吻印在了脸上，何卧雪迷迷糊糊地醒了。“妖怪夫人吃饭了。”曾易安说道。
　　“吼吼”，何卧雪听到前四个字，大概知道是在叫她了。

　　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何卧雪的饭量比往常大了许多。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她窝在床上又沉沉睡去。

　　曾易安收拾完洗冲冲进来，等待着他的妖怪夫人扑倒自己，等来等去，只等来呼噜呼噜呼噜。

　　回忆最近何卧雪有些不寻常的举动，他猜想，何卧雪估计本体是黑熊之类的，到了冬天就要冬眠了。那他得给她做些暖和点的衣物，还得多喂一些事物，让她存蓄一整个冬天都能消耗的能量。原来最近越来越多的粮食是为他准备的，她果然是个非常好的妖怪。曾易安想着。

　　伙食越来越丰盛，但何卧雪除了肚子变得越来越圆滚滚，其他部分只是稍增了一些肉感。这下曾易安才猛然发现，妖怪夫人怀孕了，他俩有孩子了。想到这里，曾易安失眠了。

作者有话说

　　[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