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缝》南木在南

9、第 9 章

　　“元部长，你们不应该稍微表现得好奇一点吗？”晏钊抿了一口咖啡，突感感觉有点无聊。
　　元离挑眉：“有追查组，我们去的话就是大海捞针。”
　　“哦。”

　　嘎哒嘎哒嘎哒……
　　金属搅拌勺碰撞咖啡杯发出有节奏的响动，元离和晏钊同步转头，张玄清一直脚踩在桌脚上差点原地跳出一支踢踏舞。
　　“你怎么了？尿急就去厕所。
　　“你能不能对女性绅士一点？”

　　张玄清把腿收回来，双手拍在桌上发出不轻不响一声，一口气恨不得把灵魂也叹出来。
　　“你们不紧张吗？部里难得来一个先鲜血液，而且，小寇的努力也你们也看到了……”
　　晏钊靠在椅子上点头，自觉把自己归入那个们。
　　“晏总你可能没看到，”张玄清补充：“他的能力不适合单独作战，如果因为一次测试就把人淘汰了的话，老大，这太不合理了。”
　　“所以会借用符篆和法证，伴生能力拥有者毕竟是少数，他迟早要学会独当一面。”元离道，硬挺的五官说话的时候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说得好听，你就一点不担心吗？”张玄清反问。
　　“能力不达标只会害人害己，你别感情用事！”

　　两人目光交汇，晏钊坐在中间给GAO的咖啡从香气到味道默默打了个分。
　　张玄清起身，戴上眼镜往外走。
　　“去哪？”
　　“尿急。”

　　晏钊转头看着张玄清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口是心非。”
　　“闭嘴。”
　　晏钊在手指在嘴唇上划了一下，做个拉拉链的动作。
　　元离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时钟秒针一点一点移动。

　　GAO转正考试规则很简单，利用最先进的全息模拟系统模拟一个时间流动比现实更快的坏境，投放各种鬼怪，依照模拟仓的时间生存一周，并到达指定地点就是通过考试。

　　洗手池前，张玄清看着流水从自己手指上滑落，冰凉的感觉让她一时间不想回去。
　　“想什么呢？”商寻竹伸手关掉水龙头，吊带热裤，长卷发披在身后：“好久不见，刚刚看到你和元离在一块，我以为你会去内勤呢。”
　　张玄清扯了一张餐巾纸胡乱擦了两下扔进纸篓：“跟你没关系，让开。”
　　商寻竹侧身抱臂靠在墙上，在张玄清擦肩而过的瞬间开口：“一个没有攻击能力的伴生能力连独自作战都做不到，真有危险，还要派一个人专门保护你吗？”

　　张玄清转身，口袋里的手指尖陷入掌心：“我的培训成绩比你好，蛇鹫伴生能力在你这算是废了。”
　　“你本来就应该被分到后勤，要不是你爸妈，”商寻竹偏头，上挑的眼尾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说什么！”张玄清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掐住商寻竹的脖子把人摁在洗手台上。

　　她能进入夏北分部是因为她在最后的考试里砍了自己一只手才从纠缠里突围，变成第一个到达终点的人。
　　这些年她苦练体术就是为了伴生能力只能作为辅助没有自保能力的遗憾。

　　“你着急了？”商寻竹勾起嘴角，墨色长发铺在洗手台上，这种距离下，商寻竹白皙的脸更加深刻地阴在张玄清眼底。

　　“干什么呢？考试马上结束了。”元离站在门口喊道。
　　张玄清呼吸急促，发红的眼睛一点点恢复：“管好你自己。”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张玄清手指骤然用力，随后转身离开。
　　空气涌入，商寻竹捂住脖子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怎么这么久？”
　　“便秘。”张玄清一连漠然道。
　　“孩子大了，有秘密了，”元离拍了拍晏钊的肩膀：“爸爸好桑心哦。”
　　“元部长，”晏钊朝着元离偏头一笑，学着他的样子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幼稚啊，哈哈哈哈哈。”

　　元离看着晏钊弯起的眼睛，突然感觉心底一软，晏钊刚刚是纯粹地在怼他笑他，比起之前各种周旋试探和各种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真心的撩人，这样的晏钊，才是真正二十岁的人应该有的样子，也是最接近他本身的性格。

　　张玄清噔噔噔地走在最前面，等候室里已经聚起了一群人，悉悉索索的交流声渐渐传到三人身边。
　　元离看了一眼旁边的晏钊：“这位小朋友，你有什么秘密吗？”

　　话音落下，两个人之前还算得上和谐融洽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甚至有那么一刻，他们几乎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
　　晏钊看着元离的眼睛，不得不说，这张脸是真好，元离五官硬挺，是个带着痞气有点不好惹的长相，但是这么多年GAO成员的经历把他身上的油一点点榨干，多了几分干练凌厉。
　　晏钊嘴角弧度不变：“这位家长，在孩子叛逆的时候过度干预，只会让亲情受到伤害。”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他确实有事瞒着元离，而且是相当“叛逆”的事情。并且换句话说就是：“别管了，不然连朋友都没得做。”

　　另一边，寇雨生从楼梯间撞出来，在他离开后两秒，身后火光乍现，巨大的爆炸声让他心跳一滞，铁门顷刻间发生可怕的形变。
　　他在那蹲了两天，马上就到时间可以冲刺终点了，偏偏这个时候被发现。

　　寇雨生一条胳膊垂在身边，淋漓的鲜血染红了半条胳膊，上面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另一只手扣住扳机，反手连开数枪，从窗口跳出去。
　　冰凉的海水刺激着他每一个毛孔，临近极限的神经再次绷紧。

　　淘汰名单上仅仅几秒就删掉十几个名字，每一个名字就是一个实习生一年甚至更久的努力化为泡影。
　　还有很多人的名字变成红色，这是负伤状态。

　　“啧。”
　　张玄清皱眉，被元离塞了一杯果汁的手用力握紧玻璃杯。

　　“那个小屁孩挺厉害啊，名字还没变红。”晏钊说道。
　　“他跟你差不多大，别乱叫。”最后阶段，元离也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他刚刚不可能看错，寇雨生的名字有那么一会是红的，只不过是用了技能暂时恢复而已。
　　按照时间转换，五分钟之后系统里就过了两小时，寇雨生到不了重点的话他的考试难度就会大幅度提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上的名字以更快地速度减少，很多有资历的成员也不忍心看下去。
　　“这次怎么这么难？”黄邱从椅子上站起来，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名单上一个空位，那个实习生他知道，很有潜力，未来很有可能是个侦查的一把好手。

　　黄邱这句话其实说中了在场很多人的心声。

　　“黄部长，”坐在旁边的商寻竹缓缓开口：“愿意加入GAO的伴生能力拥有者本来就是少数，他们选择了外勤，如果连最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那上了战场就是累赘，情况紧急的时候谁来保护他 ，直接牺牲吗？”
　　黄邱独眼迸出狠戾的光：“所以才会有团队！要是能力失衡，不足只会更加明显！”
　　“要是有人叛变呢？当年夏北分部的事情你忘了吗？”
　　商寻竹这句话堪称平地一声雷，几个部长的表情各有意味，但是有一个共识，商寻竹这句话不妥。

　　“商寻竹！”张玄清把杯子扔在桌上，转身就要去找人。
　　元离仰头看着名单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别冲动。”

　　商寻竹也意识到气氛的改变，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二郎腿的姿势：“紧急情况下大部分人都很难顾及身边的人，还是要自身实力过硬才能在出任务的时候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光靠一腔热血不够。”

　　等候室里一时间陷入寂静，屏幕上的名字一个个被抹去，大家的心情也跟着一分分沉重起来。
　　黄邱说得有道理，组建一个各方面都完善的团队的确可以提高任务效率。但是就和商寻竹说得一样，这个团队不能有短版，不然很可能从其入手将其击溃，又或者有了叛徒，那就会是更加惨重的代价。

　　但是有些事情大家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
　　社会上本来就有抵制伴生能力拥有者的声音，认为他们是不安变量，如果一直在保护普通人的GAO内部也有分裂的话，这是绝对不利于伴生能力拥有者的形象的。

　　“考试结束，考生一分钟后从模拟仓离开。”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等候室里没人再有心情去吐槽它不男不女没有感情的声音。

　　寇雨生睁开眼睛，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冒出来，脸色白得发青。他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确认了一遍自己还活着。
　　最后的一个爆炸，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被炸碎。
　　模拟仓舱门打开，习惯了仓里昏暗环境的眼睛控制不住闭上。

　　“小寇！”

　　寇雨生睁眼，张玄清站在门口和其它考生挤在一起，举起胳膊用力挥手：“快来啊，晏总说请我们吃饭。”
　　清亮欢快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格外清楚，元离和晏钊站在走廊上看着蹦蹦跳跳的张玄清都忍不住笑起来。

　　“来啦！”
　　寇雨生从仓里出来，脚踩到地面的时候有一种难以置信的真实感，是和模拟出来地面不一样的感觉。
　　走廊尽头，两个修长的身影并肩而立，四个人叽叽喳喳地离开GAO，就好像刚刚的争论从来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