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缝》南木在南

7、第 7 章

　　“喂！”
　　元离把晏钊拉起来，后者脸色铁青，双手搭住他的肩膀把头低下。
　　“没事吧？怎么了？”
　　元离伸手撑着他的胳膊，让这个四体不勤的少爷好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晏钊捂住肚子，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没事，嗯！”
　　晏钊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元离一只手扣在他后脑勺，一团黑色烟雾贴着他的脑袋飞过。
　　不知不觉间，他们周围鬼气四溢。
　　“当心点。”
　　“这里是哪？”晏钊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眼底印出一片红黑残像。
　　“无间地狱。”
　　无间地狱，十八层地狱中最痛苦的一层，也被叫作“阿鼻地狱”。
　　元离简单解释，晏钊站在旁边看着下面一个人舌头被拉出来，一个地狱使者就像在犁地一样手中法器在他舌头上不断工作。
　　“晏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这么新奇。”
　　晏钊收回目光恢复微笑：“提前熟悉一下我的未来，毕竟我这样的人，有什么结局都不稀奇。”
　　元离看着晏钊的样子，一只手在他背后默默举起，枪茧厚实的手掌对准晏钊刚刚理好的后脑勺果断拍下。
　　“元部长，你能不能稍微进化一点。”
　　“别看了，你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感受，”元离若无其事收回手：“先去找出去的里，在这里呆久了就出不去了，这里有没有什么关于复活、地狱一类的东西？”
　　“亡灵书，就在这一层。”晏钊很快回答：“合作伙伴的东西我总归要多上点心。”
　　亡灵书，元离感觉今天有人提到过这个：“你还记得我们碰到安安的时候她说了什么吗？妈妈去看亡灵书了。”
　　“安安又不见了，这是巧合吗？”
　　元离摇头：“不知道，哪怕是GAO，对这类事情的了解也还是太少了。”
　　妖邪鬼怪这类事情根本摸不到规律，GAO现有的资料不过是无数次硬着头皮的战斗和传说总结出来的规律。
　　“你们，是GAO的吗？”
　　一个长相憨厚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我不知道怎么就到这了？你们能带我出去吗？”
　　这里鬼气太盛，祛雾也分不清是人是鬼，元离看了眼晏钊：“这也是今天来参观的吗？”
　　“有点眼熟，”晏钊皱眉思索片刻，向那个男人伸出手：“您好，我是晏氏集团的晏钊。”
　　这是个很委婉的说法，如果对面也是个可能的合作伙伴，他肯定不能直接问，你谁？
　　男人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连忙双手握住：“我叫包育，是个记着，你看，证。”
　　包育把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放到地上，从最外面的小口袋里拿出一张有点旧的工作证。
　　“那你就跟紧我们，这里危险。”元离把证还给包育。
　　“是是是。”
　　“亡灵书这种媒介应该也跟着过来了，”元离用手机调出地图，不出所料，这里一格信号都没有。
　　“我们在这被拉过来，”晏钊指了指图上一个位置：“亡灵书在这。”
　　无间地狱只有鬼差的周围有点点红光，其它地方的可见度被大幅度压低，四周漆黑一遍，就连身边的人走远一步都能看不见，这种时候，脚底下柔软诡异的触感就会被无限放大。
　　晏钊后背不自觉绷紧：“啧。”
　　“有那么嫌弃吗？”元离忍不住转头，只能看到晏钊一个模糊的侧脸。
　　“这位部长，任何生物对于同类的尸体都会有一种本能地厌恶。”
　　“哦，恭喜你，觉得自己是人了。”
　　元离看着旁边恨不得跳一段小天鹅走路的晏钊，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肘把人拉到自己后面：“走我后面。”
　　元离扫了一眼脚边的头骨。
　　晏钊发现，元离喜欢挑骨头多的地方走，虽然还是恶心，但是比又黏又湿的肉好了不少。
　　这种虚无的黑暗比看得见的鬼怪更加折磨人。
　　“领导，我们要去哪？”包育走在最后忍不住搓手，这里冷得他心里发毛。
　　“到了。”元离在空中一点，灰蓝色瞳孔闪过一片流光，刹那间在黑暗中让人挪不开眼睛。
　　一卷羊皮纸凭空出现在空中，一双红棕色手从下面稳稳托住那张羊皮卷，金色装饰点缀在胸口，在黑厂卷发下若隐若现：“?? ???????”
　　元离叹出一口气，说的什么东西，他最烦外国鬼了：“你听得懂吗？”
　　晏钊一连超脱：“我会把埃及语提上日程的。”
　　元离余光看到一个身影凑过来，包育举手：“那个，我会，他问什么人在找他。”
　　“你告诉他，现在建设地球村，让他开启两界入口，让我们回去。”
　　“啊？”
　　元离瞥他一眼：“就这么说。”
　　“哦。”包育面向那个埃及人，叽里咕噜吐出一段话。
　　埃及人飘到包育面前，脚尖点地，发出一串叮铃当啷的声音，接近透明的绿色眼睛映出包育渗出冷汗的脸。
　　阿肯那顿伸手抚上包育的脸，声音轻柔蛊惑：“很有意思的论调，但是凭什么？”
　　“王，”元离开口，嘴角弯起，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阿肯那顿：“你的王国和人民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晏钊笑起来：“什么都没有的王，还能是王吗？一个在玻璃柜里仍人看，和鸭子有什么区别。”
　　阿肯那顿脸色几遍，放开包育飘到元离面前：“你说什么？”
　　元离皱眉，疑惑地看着阿肯那顿：“说错了吗？王。”
　　阿肯那顿弯起眼睛，透露出无限的慈悲就像他过去看着自己的子民：“马上就会有了，我会在这里建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
　　话音刚落，阿肯那顿手中闪起金光，亡灵书出现在他手中，上面符文闪烁，无数文字飞到空中，一个一个排列着围绕他们飞舞。
　　“啊！”包育抱着脑袋蹲下，他出门就该看看黄历，什么埃及法老什么新臣民，他冤啊：“啊啊啊啊！”
　　身边符文还在飞舞，包育好像听到了千百前年的祝福声。
　　晏钊握住冰弩，一根冰制箭矢朝着阿肯那顿的手掌飞去。雪鸮伴生能力二阶技能，凝冰，可以控制冰块做出各种冷兵器。
　　空白羊皮卷被张开，箭矢在刺破羊皮卷的刹那凭空消失。
　　元离和晏钊眼神一凛，聚焦在那张羊皮卷上，果然那个就是钥匙。
　　元离灰蓝色瞳孔里流光一荡，周遭扭曲的空气瞬间显形。
　　晏钊和包育眼睁睁看着阿肯那顿身后飘着三团与人无异的虚影，这是他用亡灵书复活的旧部下。
　　元离踩在散落的骨堆上，被踩碎的头盖骨从骨堆上滚下，他借力道腾跃而起，右拳带着破空声直逼阿肯那顿面门。枪茧磨得指节泛白，这一拳没有半分花哨。
　　阿肯那顿冷笑一声，左手托着亡灵书，右手凭空一抓，一道金色符文化作盾牌挡在身前。
　　“砰”的一声闷响，元离拳头撞上符文，震得指骨发麻，却借着反冲力在空中拧身，一脚侧踢踹向对方持羊皮卷的手腕。
　　晏钊扣下冰弩，复活的士兵离他只剩不到半米距离，冰弩变成匕首，雪鸮的伴生能力的特性让他动作更快更轻，那些士兵的长矛每一下都被晏钊躲过，几个回合下来反倒是他们身上细小的雪花。
　　晏钊抓住一个士兵的手腕，借势一跃跳到他的肩上，匕首直刺羊皮卷与阿肯那顿掌心相贴的缝隙，那是符文流转最薄弱的地方。
　　“不知死活！”阿肯那顿怒喝。
　　亡灵书上的符文陡然炸开，无数黑色雾气从地面的尸骸中涌出。
　　“小心身后！”元离猛地回身，一把拽住晏钊的后领将人拉向自己。
　　一个镰刀擦着晏钊的肩膀而过。
　　“他在操控这里的尸体。”
　　阿肯那顿将亡灵书往空中一抛，双手结印。那张空白羊皮卷猛地展开，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埃及文字，文字化作锁链，朝着元离和晏钊缠来。
　　元离瞳孔骤缩，爆炸、火焰……
　　“拉开他！撤！”
　　年轻的部员被队友拉着撤离废弃医院。
　　“不要！他们在里面还没出来！”
　　元离听见他在喊，惨叫哭声和警笛混成一团盖过那个部员撕心裂肺的声音。
　　亡灵书上的文字记叙了阿肯那顿的一生，也能让中咒的人看到自己最难受的回忆。
　　“元离！”
　　年轻部员被塞到车里锁上车门，外面的声音都被隔绝，一片死寂间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元离，哥！哥！”
　　晏钊扣住元离的肩膀，身上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伤口，染红了半边袖子。
　　“没事，我大意了。”元离俯身躲过一道锁链，抓住空隙，发丝间冒出量团毛茸茸的耳朵，虎牙变长，硬生生用手臂缠住一条锁链。
　　晏钊跳上锁链，疾步冲向阿肯那顿。
　　阿肯那顿吃痛，掌心鲜血流出，冰晶顺着伤口不断向手腕蔓延。
　　“看这！”元离怒喝一声，手上猛然发力，阿肯那顿被拉得往下坠去，晏钊扣住阿肯那顿的后脑勺，腰部发力，把自己在空中转了一圈双腿锁住阿肯那顿的肩膀，手中匕首举起，冰刃闪过寒光瞄准阿肯那顿的心脏。
　　阿肯那顿作为人时的本能让他抬手格挡，金属护腕和匕首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就是这一瞬，元离已经欺近羊皮卷下方。无视下面蜂拥而至的亡灵士兵，指尖擦过羊皮卷的边缘，触感粗糙如干涸的河床。
　　阿肯那顿眼中闪过狠厉，另一只手凝聚起金色能量就要拍向元离。
　　晏钊手腕力量一松，锁住阿肯那顿脖子的腿猛然跤紧，带着阿肯那顿和元离一起下落。
　　下面的士兵举起长矛，一旦落下，最下面的晏钊就会被活生生刺穿。
　　元离头发变白，抓住阿肯那顿的手腕调整位置，抱住他的肩膀带着他们在空中转了一圈。
　　仅仅片刻的时间，阿肯那顿离长矛只剩毫米。
　　那些亡灵士兵只复活了躯体，没有意识，阿肯那顿用埃及语骂了一声，羊皮卷展开，长矛消失。
　　元离和晏钊一跃而下，阿肯那顿反应过来的时候元离已经一只手抓着包育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