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缝》南木在南

6、第 6 章

　　“走吧晏总，”元离说道。
　　“怎么样？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寇雨生，”元离拍了拍寇雨生的肩膀：“你觉得哪里不对。”
　　“那副画黑气很重，很邪，但是看不出来，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寇雨生皱眉，余光忍不住去看张玄清。
　　比他经验更多的张玄清也没有反驳，只是点头。
　　“这么危险，你们可要保护好我们。”
　　“我劝你最好直接安排他们离开。”
　　“诶，”燕钊弯腰捞起一个小姑娘：“是你啊，妈妈呢？”
　　安安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妈妈去看亡灵书了，我和桃桃玩，大哥哥要不要一起来？”
　　“不用，这里太大了，去找妈妈别走丢了。”晏钊接过张玄清递过来的铃铛，挂在安安随身的小包的背带上。
　　银铃声音清脆，跟着安安一蹦一跳地离开。
　　晏钊歪头：“我觉得现在让他们走也来不及了。”
　　已经染上了，除非斩草除根，任由他们在外面乱走只会更危险。

　　“啊！”楼下爆发出一声尖叫，原本安静的展馆里出现窸窸窣窣的响动。
　　元离几步跨到扶手边，一楼楼梯边一个男人抱着腿躺在地上惨叫，小腿骨头直接刺破膝盖和裤子露在外面，地上淌了一滩的血，几个想帮忙的人皮鞋接触到血的的瞬间就停住脚步。
　　这肯定要等专业医生过来，谁敢动他。
　　元离一手撑栏杆边缘，翻过栏杆落在一楼大厅。
　　“叮。”
　　电梯门打开，晏钊站在门口朝两人微笑：“我们走这里可能比较方便。”
　　元离蹲在那人旁边，黑色西裤被血浸透露出森森白骨：“朋友，坚强一点，怎么摔下来的？有没有感觉有什么推你？”
　　“你什么意思啊！”那人的朋友站得最近，听到元离的话立刻跳起来：“你在含沙射影些什么东西！你谁啊你！”
　　“看着我，刚刚到底什么情况？”元离忽略背后的吵嚷声，又问了一遍。
　　“有东西推了我一下。”那人终于听清元离说了什么，从牙齿缝隙里漏出声音艰难说道。
　　摔倒的人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但是他说什么周围人都是集中精神听的。话音刚落，他的朋友就感受到来自周围以为复杂的目光。
　　“你胡说什么！”
　　“GAO任务，请你配合。”元离打开证件。
　　GAO参与色事情不是大案要案，就是那些鬼怪，围观的人脸色又变了又变，比起身边实打实的人，他们显然会更加害怕那些看不到处在他们认知之外的东西。
　　“晏总，这怎么办？”有人看到姗姗来迟站在人群后面的晏钊。
　　这个展是他举办的，晏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穿过人群，就像参加颁奖典礼一样来到元离身边：“都听元部长安排。”
　　“请大家集中在一楼大堂，不要乱动。”
　　元离看了一眼他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恰好对上晏钊的眼睛，偷看被发现，晏钊也没有不好意思，就这么任他看。
　　“都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没事的。”张玄清张开双手挥了两下才把那些把他们团团围住的人散开一点。
　　各种各样的香水味道散去，张玄清叉腰深吸一口气。
　　寇雨生额角长出两根褐色角质，白羊伴生能力的一阶技能，疗愈。
　　非残肢类伤口都能恢复，但是时限只有两个小时且不能重复使用。
　　那人看着自己的皮肉快速愈合，一股温暖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就像前两个月他去草原骑马一样。
　　“谢谢。”他看着寇雨生说道。
　　嘿嘿，寇雨生耳朵有点红：“不客气，但是只有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你的伤口又会出现。”
　　“不能叫救护车吗？”有人问。
　　“信号都被屏蔽了，你们可以把这里理解成一个结界。”
　　“哥，怎么办啊？”有人拉住晏钊的胳膊问道，这人瘦得和豆芽菜一样，肤色比晏钊还白，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生活奢侈腐败的证明。
　　徐凯明说着说着眼睛就湿了，恨不得当场掏出手帕哭上一场：“你真的能把我们都带出去吗？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爸爸不会放过你们的。”
　　元离盯着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傻子看了一会，转头看着晏钊。
　　“咳咳，”徐凯明抱得很紧，晏钊抽了两下才把手收回来：“不哭不哭，你去和他们一起等等，我和元部长他们有点事情。”
　　“那你可快点回来。”

　　“这谁啊？”元离问道，这真的能一个人出门吗？
　　“一个朋友，这里一些画就是找他买的。”
　　“哦。”元离点头，虽然不懂，但是搞艺术的都有个性，他理解。
　　其实晏钊还有半句话没好意思说，徐凯明那些画也就他们几个狐朋狗友会捧场买一点。

　　“跟上。”
　　寇雨生和张玄清安抚好人群来到元离身边：“你就别去了。”
　　晏钊短促地笑了一下：“我办的展子出了事情，怎么样我都要把样子装足。”
　　“你，”元离皱眉，这个人能毫不留情地搞垮李家，又能接住几乎崩溃的朱敏李沫，现在，他是那个小傻子最信任的人，元离也搞不清楚晏钊到底在想什么：“自己注意。”
　　“嗯。”晏钊点头。
　　在他们旁若无人地眼神交流中，张玄清开口打断：“老大。”
　　“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宋乔凝的女儿不见了。”张玄清表情凝重，她的铃铛做过处理，普通的妖邪根本不能近身：“我怕她已经……”
　　张玄清没说完，但是几人心里都有了猜测。
　　“寇雨生。”
　　寇雨生头上的角质发出光芒，一层无形的护罩把剩下的人都笼罩在里面，他的二阶技能，可以藏匿一切信息。
　　宋乔凝站在保护罩边缘看着元离，宋乔霖站在她身后扶着姐姐。

　　“妈妈呀！”
　　张玄清站在门口忍不住叫了一声，他们刚刚还没来得及来三楼，现在这一整层楼都是一张张排列整齐的人脸。
　　此刻，空洞的眼睛全都盯着上来的三个人。
　　“晏钊！”元离压低声音看着他，这些是过去用奴隶的脸做成的法器，这种东西，早就不应该存在，现在竟然还能堂而皇之地摆出来展示。
　　“别生气，”晏钊整了整被元离弄乱的衬衫：“我们资产阶级有一点小众爱好你应该也能理解吧。”
　　“我劝你知道轻重，”元离眼睛转开脸的瞬间眼睛变成灰蓝色竖瞳：“准备。”
　　顷刻间，原本让人不舒服的邪气变得更明显，男男女女的哭叫声混成一团，面前的这堵墙，一个个无面人从里面出来，伸手摸索着往前走。
　　其中一个手碰到旁边的盘子，直接拿过来贴在自己脸上。
　　几人甚至听到了粘腻的啪叽一声。
　　失去了脸皮的包裹，无面人的肌肉条理清晰可见，随着他们的脚步有几个甚至摇摇欲坠。
　　三人手中符篆翻飞，雷火交杂成一片。
　　“寇雨生！”
　　元离从大腿的绑带里拔出作战匕首，在无面人的手离寇雨生只有一掌的距离下把他的胳膊齐肘砍断。
　　腐臭的鲜血喷涌而出，寇雨生眼前一红，只觉得脸上湿热。
　　“小朋友，打架的时候别发呆。”
　　晏钊掰着寇雨生的肩膀把人拨到身后，手中晶莹剔透的冰质弩箭三箭射出，冰爽顺着被刺入的胸口快速蔓延，仅仅几秒的时间，刚刚还在哭嚎的无面人变成一座冰雕。
　　晏钊挥手，一块块形状规则的冰块落在手工地毯上。
　　张玄清用完最后一张符篆，伴随着那个无面人灰飞烟灭的动静，惊讶地看了一眼晏钊，马上又从后腰拿出手枪立刻开枪。
　　这些武器对于妖邪鬼怪的伤害有限，但是也能作为抵挡。

　　底楼的人群听到上面越来越大地动静，美一声响动都在刺激他们脆弱的神经。
　　周围的温度不断降低，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很多人恐惧地缩成一团。
　　“他们说什么你们都信！”有一个满脸钉子的年轻人跳出来：“老子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可他确实把我的腿治好了。”吴川反驳道。
　　“那又怎么样！谁知道是不是他们计划好的，说有鬼，你看到了？”他指着吴川喊道，转身又指着另一个人喊道：“还是你？”
　　“你冷静一点。”
　　“妈的，一群胆小鬼。”他骂完转身就跑，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防护罩闪过一丝光芒。
　　温度再次降低，那些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年轻人在某一瞬间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样倒在地上，灰色空洞地眼睛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他们。
　　“啊啊啊！”
　　“我不要死啊！”
　　吴川看着他们伸出手臂比了V字吸引所有人注意：“GAO的人就在上面，他们在努力，我相信他们，大家不要慌，相信他们。”

　　楼上，寇雨生浑身一凛：“老大，有人出防护罩了。”
　　“啊！”张玄清扣住一个无面人的头摁在墙上，枪口顶住他的太阳穴摁下扳机：“烦死了！”这种情况下他们出去就是必死无疑，妖邪吸食到活人的精气就会大幅度变强，可别再弄出什么东西了。
　　顶楼走廊最深处的展厅里，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展示柜，亡灵书在房间的最中央安静的呆着。
　　“老。”
　　周围环境可见度眨眼间降低，张玄清消失的瞬间，晏钊扑向元离，两个人一起滚刀扶手边，将近三百斤的重量，撞在墙上晏钊竟然也不觉得痛。
　　反而是软的，一下一下托着他，几乎和他的呼吸在同一频率。
　　后背湿润粘腻的触感让晏钊想到了某个不好的东西：“起来起来！”打是一回事，亲密接触又是另一回事，他崩溃喊道：“要吐了！”
　　晏钊额头前面的头发贴在脸上，就想从水里拉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