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一口阿萨姆

4、【渊薮·雨夜剖白】

　　暴雨将九龙壁的琉璃瓦砸出千军万马声时，江浸月正用手术刀挑开林疏肩胛处的皮肤。地下室氤氲着龙涎香与显影液的苦味，防弹玻璃映出她们交叠的剪影，像两株被雷光劈开的连理枝。
　　"别动。"继承人舌尖卷走修复师锁骨渗出的血珠，刀尖划开自己大腿内侧的《璇玑图》刺青。染血的玉珏碎片坠入硝酸银溶液，顷刻腾起靛紫色烟雾。林疏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正是太师父日记里记载的，1937年北平沦陷夜出现的鬼火颜色。
　　江浸月突然拽着林疏撞向民国保险柜，黄铜转盘刮破她后背。冷光中继承人撕开旗袍高衩，露出深嵌皮肉的半枚玉珏："摸到了吗？你师傅当年没取走的信物。"林疏指尖颤抖着抚过那道陈年疤痕，惊觉皮下埋着微型胶卷仓，八十年前的硝烟味从伤口深处涌出。
　　惊雷劈断电路刹那，林疏被江浸月按在恒温玻璃上。继承人咬开她唐装盘扣，将紫外线灯管塞进两人紧贴的胸口。冷光穿透肌理瞬间，她们同时战栗——彼此肋骨间浮现的荧光纹路，正与老照片中恋人指间的婚戒图案完全重合。
　　"当年她们在这里..."江浸月喘息着将林疏的手按在自己颈动脉，"用体温融化冰封的血书..."修复师的指甲突然刺破她后腰，在《璇玑图》刺青上划出新鲜血痕。悬浮的玉珏碎片在静电中组成八卦阵，将她们笼罩在磷火荧荧的光晕里。
　　林疏的修复刀突然自行震颤，刀柄玉璜与江浸月体内玉珏产生共振。继承人痛极反笑，扯开林疏的束胸带缠绕彼此手腕："感受到吗？这是我们祖辈的诅咒..."暴雨穿透穹顶玻璃，在她们交缠的躯体上冲刷出民国时的弹孔痕迹。
　　当血书残片在强酸中显形，江浸月突然含住林疏渗血的指尖。修复师在剧痛中看清胶卷内容——泛黄的影像里，江家先祖正将枪管抵在太师父太阳穴，而她们交握的手中握着半枚带血的玉珏。
　　"她们不是殉情..."林疏的眼泪砸在江浸月胸口的翡翠蜻蜓上，"是被我师祖..."未尽的话语被继承人用唇舌封缄，江浸月撬开她牙关渡来腥甜的药酒。满室悬浮的玉屑突然聚合成太极图，将她们抛向铺着明代缂丝的被衾。
　　防弹玻璃外的暴雨渐成血红色，林疏在江浸月腿间摸到微凸的摩斯密码。就着彼此汗湿的肌肤，她破译出最后遗言："请用我们的骨血重燃长明灯"。继承人忽然咬住修复师喉间玉坠，在窒息快感中撕开自己心口皮肤——藏在第三根肋骨下的，正是林疏幼年丢失的那半本修复日记。
　　当晨光刺破云层，她们在满地狼藉中拼合血书。江浸月将林疏染血的发丝编入祖传玉珏："现在，我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秘密了。"修复师忽然将继承人按进未干的显影液，舔去她眼睫上凝结的百年霜色："那就让江林两家的血，在我们这一代..."
　　地下金库轰然开启的巨响吞没了誓言，但监控录像永远录下了那一刻——她们在漫天纷飞的修复用宣纸中十指相扣，紫外线灯下，两具年轻躯体浮现出与八十年前恋人完全一致的伤痕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