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目睹凶杀现场，怎么办？》予凡君

30、chapter 30

　　凌晨两点，本时空

　　时雨久违地睡在自己温暖柔软的床上，背靠着迟溯宽阔的胸膛。

　　她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瘦弱的男孩，不过是几年的光景，就变成了一个“双开门”。

　　迟溯的下巴抵着时雨的头，抓着她的手腕，放到嘴边轻轻亲吻。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流泪。

　　他亲吻发顶，过了好一会儿，轻声道，“那个时空的我是不是很没用？”

　　“那种情况下，没有其他办法。”

　　时雨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抚摸他。

　　迟溯无声地拥紧时雨，温暖的温度，让他逐渐安心下来。

　　时雨手腕的那圈烙印，在死寂中隐隐搏动，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刺痛。

　　迟溯突然疼痛的蜷缩起来，闷哼一声，身体里是惊涛骇浪。

　　时雨意识到他的身体在痉挛，急忙转过身来去查看。

　　他的眉头紧蹙，死死咬住牙齿。

　　试图凭借自己的意志压过那汹涌的海啸。

　　时雨心里突然响起警铃，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几乎是同时，迟溯身旁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没有解锁界面，没有通知图标，只有一片疯狂滚动的二进制乱码，就像垂死者的挣扎。

　　大概持续了两三秒之后，只留下两个字——“是谁？”

　　然后“啪”的一声，屏幕熄灭，机身滚烫。

　　房间重归黑暗，只有迟溯粗重的喘息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但也只是紧紧抓着时雨的手腕，不肯让她离开。

　　她立刻反应过来，打开手机，用加密线路发出了预先与林雾约定好的紧急信号。

　　不到20分钟，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楼下的阴影里。

　　时雨抚摸着迟溯汗津津的脸庞，温柔道：“我马上回来！”

　　她迅速下楼，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风雪飘肆虐过后的冷冽气息。

　　驾驶座上的林雾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衣服，长发利落的束起来，脸上架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平光眼镜。

　　“情况？”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没有熄灭引擎，驾驶着车辆缓缓滑入一条僻静的、堆满杂物的小巷。

　　“迟溯他……出了一点状况，我手腕上的烙印也一直在提醒着我什么。还有这个。”

　　时雨将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残留着刚刚抓拍的乱码截图。

　　“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林雾快速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两下，车内某个隐蔽设备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

　　“我已经打开屏蔽仪了，继续说。”她用扫描机器检查了一番，继续道：“这不是常规的电磁干扰，这些乱码的波形有低频的意识投射特征，很微弱，但指向性极强。”

　　“你的‘锚点’体质和他之间的联结，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还有……危险。

　　这是一种跨时间的情绪传递，或者说是信号泄露，不仅会暴露你的坐标，也可能对你的意识产生污染。”

　　林雾从后座拿出一个银色手提箱，打开后是紧凑复杂的监测仪器。

　　她直接拉过时雨的手腕，用一根冰冷的探针轻轻触碰那圈烙印。

　　一瞬间，仪器屏幕上的波纹剧烈跳动。

　　“能量活性在升高，像是在和什么东西共鸣。”

　　林雾一边记录数据，一边说道：“你说的‘不好的感觉’是指什么？”

　　“绝望、冰冷，还有快要崩断自己的疯狂。”

　　时雨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心里很担心迟溯的情况。

　　林雾思考了一番，抬眼看着她，“或许，这意味着那个传递情绪的人正处于极端环境中，或者精神濒临崩溃。

　　根据你之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可以说本身就是极不稳定的‘震源’。”

　　“那传代码又是怎么回事？”

　　“需要时间解析，也有可能没什么具体的意义。这可能只是一次无意识的脉冲，也不确定之后会不会再次发生。”

　　时雨眉头一蹙，攥紧了拳头。

　　还是没有办法解决迟溯的痛苦吗？

　　时雨决定陪在他的身边，至少让他不要那么难过。

　　就在这时，林雾的微型终端屏幕突然一花，所有数据都在一瞬间变成了一行简洁的小字：

　　【叙事保护基金会杨慎致意

　　关于‘锚点’应急共鸣和精神崩坏风险，我方有临时缓解方案。如有需要，请于天亮以前至以下坐标一叙。过时不候。】

　　后面是一串地址，在城市另外一端的地方。

　　“果然来了。”林雾的脸色沉下来，迅速切断了终端的电源。

　　“叙事保护基金会？那是什么东西？”时雨迅速捕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

　　“是一个比时管局成立更早的组织，背景成迷，但是能量不小。

　　他们自称在‘叙事观测者’，对时空异常之类的研究很深刻，但目的不明，行事诡秘。”

　　林雾不自觉地加快语速，显然对这个组织很了解，但也十分忌惮。

　　“他们盯上你了，或者说是你们两个。要问我解决方案的话……”

　　她摇摇头，接着道：“会很麻烦。”

　　“你觉得可信吗？”时雨问道。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应该掌握着巨大的信息和资源，但意图绝对不仅仅只是‘帮助’。”

　　林雾直视时雨，认真道：“你去，就是直接走进了他们的视野，成为他们的‘观察对象’。不去，就很难接触或者利用他们的资源来解决现在的难题。”

　　“所以，现在的难题是……”

　　“很抱歉，我现在还没法完全了解迟溯的问题所在。”

　　沉默片刻，权衡再三，时雨做出了决定。

　　“我去，至少先了解一下他们到底知道什么，以及现在的情况。”她需要信息，哪怕是与虎谋皮。

　　林雾点了点头，道：“我跟你一起，以‘顾问’的身份。记住，任何承诺，都不要当场答应下来。”

　　她从车内的暗格里取出两枚米粒大小的装置，并将其中一枚递给时雨，“通讯器，含在舌下，非紧急情况保持静默。我会一直在你附近，如果有情况的话……”

　　“我知道。”时雨接过通讯器，“我先去看看迟溯怎么样了。”

　　“快去快回，”林雾看了一眼手表时间，“离天亮不剩多少时间了，开到那个地址还有一段时间。”

　　卧室里

　　迟溯还躺在原来的地方，但面色好转很多。

　　时雨用毛巾帮他擦去额头的汗水，握住他的手道：“抱歉，我还有事，现在还没办法和你待在一起，我会让苏瑞过来照顾你，好好待在家里。”

　　时雨本想现在就离开，却被“绊住”了脚步。

　　“时雨，不要离开我……”迟溯竭力发出微弱的声响。

　　“抱歉，我保证会回来的，等我。”时雨留下一个轻吻，便匆匆离开。

　　“可是，你之前也是这样说的……”

　　……

　　凌晨四点的“沉思者”艺术馆灯火通明，空无一人。

　　这个号称是“高雅人士首选”的艺术馆，却并没有多少艺术品，寥寥几件雕塑或是绘画作品。

　　两人在侍者的领导下，来到最深处的办公室。

　　一个穿着考究、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已经煮好茶水等候。

　　他的笑容无懈可击，目光在时雨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全部了然于心。

　　“两位，欢迎来到沉思者艺术馆。我是馆长杨慎，同时，也是叙事保护基金会的代行者之一。”

　　“之一？”

　　“是的，基金会是伟大的存在，不是区区一个我能够全面代行的。”

　　他殷切地邀请她们坐下来，亲自倒茶。

　　“时小姐的状态，比我们监测到的还要活跃一些。”

　　杨慎语气平和，道：“我们节约一点时间，直接说结论吧。

　　另外一个时空的迟溯先生，因为强行融合不稳定的能量源，精神正处于崩溃边缘。这种崩溃正通过联结链持续影响这个时空的迟先生。

　　目前还无法确定这种影响会持续多久。但可以确定的是，长此以往，这个时空的迟先生会被痛苦和混乱同化，甚至引发现实扭曲。”

　　“请告诉我解决办法。”时雨单刀直入。

　　杨慎将一份文件放在两人面前，是一份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色金属板上面流动着复杂的光纹。

　　“我们现在有一种非侵入性的神经镇定协议，可以暂时‘钝化’那种影响。同时，我们也会尝试向另外一个时空的迟先生投射信号，或许能够暂时平复对方的精神。

　　为那边我们的‘同事’争取行动时间。”

　　“这份文件上有临时概要，作为交换，我们只需要时小姐在未来三个月内佩戴我们提供的一款无害监测手环，让我们能够收集一些基础生理意识数据，用于完善实验模型。

　　请放心，这对你的身体毫无损害。”

　　居然不是监测出现的迟溯？

　　为什么要监测她？

　　林雾在一旁 突然开口道：“杨先生，基金会什么时候在那个时空也有‘同事’了？据我所知，跨时空派遣的消耗和风险，可不是一般组织能够承担得起的。”

　　杨慎笑容不变，“林小姐果然敏锐。有些和合作超越了时空的限制。我们对于那个计划的关注，并不局限玉此间。”

　　“你们有担忧也是正常的，但请放心，我们基金会确实有这个能力去做。”

　　有能力是一回事，而是否去做又是一回事。

　　“我需要时间考虑。”时雨没有碰那块金属板。

　　“当然。”杨慎毫不意外。

　　“但是请理解，迟溯先生的时间，不多了。”

　　离开艺术馆，天色微明。

　　“他在夸大其词，但是确实不能再拖了。”林雾打破沉默，“基金会的手段确实像一回事，那个监测手环……估计是他们控制的手段。

　　相信我，被全天候监视，没有秘密和隐私的感觉可不好受。”

　　时雨无助地低下头，这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能，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

　　“先回去吧，重新分析一下那些乱码，或许我们遗漏了什么。”

　　林雾重新启动汽车，“时雨，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你都要记住，你不是唯一的变量更不是什么必须要牺牲的筹码。我们会找到其他办法。”

　　时雨睁开眼，晨曦照亮了城市，而车辆依旧驶向昏暗的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