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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抱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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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起来啦,马上检阅啦。”喻声戳了戳躺在操场上晒太阳的樊音。
她把盖在头上的校服拨开,“哦~……”阳光晃的她睁不开眼,手臂撑着坐起来。
“你不紧张的吗都。”喻声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樊音摆了摆手,“有什么好紧张的,跑不了我可以走嘛,我都说了是来体验的啦。”
“那好吧,外套,眼镜,都给我吧,你先去,我会陪着你,给你加油的。”
“你和我一起去检阅。”
喻声没有拒绝,似乎她也不习惯,一个人呆着。
“高一十八班到了吗?”
“这里!”
“把号码贴一下。”
樊音接过贴纸,转而递给喻声,“声声帮我贴。”
喻声手里还挂着樊音的外套,依旧没有拒绝,动作干净利落,那是一个粉色的,8号。
“跑不了你就别逞强,我听说很多人八百米就跑吐了,你到时候可别当场晕厥,我可不给你叫救护车。”
“我是那种逞强的人吗,瞧你说的。”
“眼镜给我吧,你上跑道了要,我去跑道内圈等你。”
樊音刚好被分在一跑道,开跑前还可以和喻声聊上两句,真是惬意。
“砰!”
枪声响得猝不及防,樊音反应有点迟,起跑就慢,落于人后。不过好歹也是中考跑八百米满分的人,这种困境,不在话下。不到一圈,就杀出重围。
然而两圈过后,领跑的她就有点吃力,她没有眼镜,看不清周围为她呐喊的人都有些谁,她没有听到喻声的声音,但却发现她的身影时隐时现,手里还挂着她的校服,小腿倒腾的还很可爱。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她用尽她的体力加速,因为她以为这是最后半圈,可她跨过终点线的时候,绝望的发现还有一圈,是啊,前面根本就没摇铃,不知道在激动个什么。
她也只能忍着千金重的双腿,跑完最后一圈,最后一个百米,她实在迈不开腿了,看到一个个都冲了上来,最终差了几秒,跑了个第四。
几乎是在到达终点线的那一秒,她整个人就瘫了下去,她隐约听到老师在说:“快吧她扶起来!”
然后她就被几个人抬起来,她分明地感觉到,不是喻声,耍赖地不想起来,直到她听见了喻声的声音,才用她那瘫软的腿发力。
“我靠,没想到你这么牛逼,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跑1500跑第四啊!”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在说话。
“对啊,完全没想到啊,樊音是不是偷偷练过啊,还天天凡尔赛说自己不能跑。”另一个人附和。
几经颠簸,她终于安顿下来,喻声递给她眼睛,在一边给她拍背顺气。
樊音整个人瘫在她身上,她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喻声又拧开一瓶矿泉水,送到她嘴边,樊音就着她的手,浅浅喝了一口。
她闭上眼,用沙哑得濒临崩溃的嗓音对她说:“抱…我……”
是的,她沉溺在了喻声的臂弯,她的呼吸正与她的胸膛共振同频。
喻声低了低头,脸颊刚好抵在樊音耳边,她轻轻说了句话:“再喝两口水吧,音音。”
樊音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就着她的手,一口气喝了一大瓶,又瘫回她身上。
“我喉咙疼。”樊音下巴抵在喻声肩膀上。
“要不要咳嗽?”
“不要,就是很干。”
“那再多喝点水吧。”
樊音稍稍缓过劲,也不再赖在她身上了,穿上了外套,和她并肩坐着。
“张睿在弹吉他哎。”樊音抬了抬下巴。(张睿也是班上的同学。)
“嗯,你也回弹吗?”
“我不会,但我看别人弹觉得好帅。”
“话说他怎么运动会还带吉他?”
“他今天不是要参加十佳歌手的复赛吗?咱们班唯一的吉他手。”喻声盘着的腿松开,直直地横在地上,“我看他弹,手感也来了,看我学他两手!”
于是樊音就上去Social了,吉他成功的被她拐跑,她装模作样地扫了一下琴弦,开始乱弹,好吧,就她?弹的啥也不是。但是她看见喻声在笑,并且笑得很大声。
“笑什么?!”
“你连吉他柄都握不住,你咋弹啊?你瞅瞅人家。”喻声说着,抓起她手指,“超绝儿童手指。”
“这哪儿童了!指节分明的好不好!”
“你看你,急了。”
“来来来,我看看你的手比我好看到哪去!”
她顺势抓起喻声的手,和她的完全不同,她的手粗糙,她的手柔软,她手指短小,而她手掌宽厚,她的手比较黑,而她的手很白。
虽然她的手也不适合弹吉他,但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儿手,然而樊音呢,手上有疤有褶皱,她明明也没干过重活,但就是丑。
果然,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不玩了,还是让张睿来洗洗我的耳朵吧。”
“不得不说,张睿吉他弹的不错,他手里好像都有茧了。”
“练得多吧。”她小声朝喻声说,“哎,来首晴天!”这是她朝张睿说。
有求必应,只是她觉得无聊。旁边那人似乎也觉得无聊。
“我们回教室吧。”樊音先开的口。
“嗯。”
可是回教室能干什么呢?好像除了写作业,也没什么可干的。
两人往教学楼走,喻声突然从口袋里拿出蓝牙耳机。
“我们听歌吧,这里没监控,带上吧。”
“好。”樊音此时眼里只有温柔。让人一度忘了,她是个嚣张的人。
“那边是小卖部,我要去买零食!”喻声指了指那个方向,搞怪似的,压着喉咙发声。
“……”
“就在这坐吧,有风,有阴。”
“嗯!”
正对着她们的是一中的老篮球场,网上长满了爬山虎,生机格外美丽,翠绿繁茂,不知道的以为是夏天呢,眼下都要入冬了。
“这个是爬山虎吗?”樊音问道。
“应该是吧。”
“它长的很好。”
“是啊,现在不是它生长的季节吧。”喻声咬了口脆笋,有些漫不经心。
耳机里还放着歌,不是樊音喜欢的,但也能听,她没有回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再也没有说话。
她突然很想被这样的爬山虎裹住,和它们一起呼吸,再也不用管世界的喧闹,她也不再置身洪流,她温暖,她融化,她流逝,她自由。
要是可以不被困在秋天就好了。
可惜,音乐让她抽离,她不想的,这真是首不合时宜的音乐。
“音音,你不觉得无聊吗?”
“嗯。”
“我下午不打算来学校了,我让我妈帮我请假。”
“嗯,好好休息吧。”
真不爽,因为没有占有,所以一定要说违心的话,其实她想说:不要,我要你陪着我,我不能请假回家,我要你陪我一起在这无聊的人间。
下午她最终还是没来,可她临走前的话让樊音抱有期待,即使樊音知道她大概率不来。
她浅浅写了会作业,心乱如麻。
樊音静下来好好思考。
她是一个只会依赖别人的胆小鬼,是一个喜欢霸占别人的自私鬼。
喻声到底凭什么成为她的拐杖呢,就因为开学的那一眼吗,就因为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吗,就因为她和自己一样也孤身一吗?
不,她不一样,她有家人,有朋友,即便人在溪城,也不会和从前的朋友失联,她对她有故人的感觉,但她对她有吗,她的惊鸿一瞥,她有吗,她或许只感到新鲜。
樊音有些无奈,起身离开教室,走在满是落叶的路上,她一个人在学校,只有落叶和风,然而即便是风和落叶,她也不曾拥有。
她路过了很多人,有谈情正浓情侣,有相伴散步的朋友,有意气风发的篮球少年,他们都在笑,而她一个人沿着路的边缘,苦笑。
一个少年,真的不该像她这样忧郁。她应该尽情享受的,即便孤独。
——我们都曾渴望过太阳,可是有什么是比自己成为太阳更为光辉的呢。——
樊音喜欢写诗来安慰自己,她在心里写着。
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直往前,她穿过树荫,去了操场,她去看了跳高,看了男子一百米决赛,她又回到教室学习,知道夜幕告诉她:该投进宇宙的怀抱了,小太阳。
这是安慰,她给自己欺骗式的安慰。
她依旧没有主动联系喻声,喻声也从不主动联系她,只要双方消失在彼此的视线,她们就断了联系,可第二天在学校,她们依旧无话不谈。
她们之间的关系,清醒的樊音愿意这样来形容
——地月系的两颗星球,月球难以跨过洛希极限,相反,它正在以每年三点八厘米的速度离开地球。——
那么不清醒的樊音呢,她甘愿沉沦,甘愿痛苦,她拼命靠近洛希极限,她疯狂地接近爱,接近自由。她这样说
——不,我应该撕裂空间,献祭出我的灵魂,将这冰冷的世界刻近我的血肉,世人为我歌颂!——
她沙哑地在心里喊,融化的冰川是我,喷发的熔岩是我,碎裂的底层是我,黑暗是我,毁灭是我,世界是我,我即是世界!
那么喻声呢,喻声是所有物质都在保护的地核,她是自由。
无敌大帅逼:声声,明天想吃什么?
天才的事少管:明天吗?我们去校外吃吧,重阳节,咱们赏桂花去。
无敌大帅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