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之花》天生不丽质

25、第二十五章 救人

　　就像第一次互相交融时的情形一样，林竹青被这久违的幸福搞得头晕目眩、魂销骨蚀。就在肖华生冲锋陷阵的关键时刻，就在她的意识渐渐消散时，她听到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竹子，咱们要个孩子吧。”
　　林竹青点点头，指甲嵌进男人结实的后背。

　　第二天早上，一道阳光从帐篷顶端的小窗户上照射进来，睡梦中的林竹青被刺得睁开眼，同时，一股浓烈花草的香气沁入她的心脾。她朝书桌上看过去，那里摆了一个大玻璃瓶，里面插满了新鲜的月季花。
　　“你醒了？”肖华生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发。
　　“你是不是没睡好？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林竹青问他。
　　“没有，我睡的很好，只是已经习惯早起了。看我给你采的花，好看吗？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呢。”
　　林竹青点点头：“好看，味道也香，我一醒就闻到了。对了，你现在还用吃安眠药吗？”
　　肖华生抓起林竹青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放心吧，我已经好了，很久没吃药了。快起来吧，我去给你下面条，你最爱的鸡汤面，好嘛，为了这个面前天我专门去附近村里偷了一只土鸡，差点搭上我的一条老命。”
　　林竹青的手不由伸过去在肖华生的脸上揪了一下：“又恢复元气了是吧，又开始胡扯八道了！”

　　林竹青一边嗦着面条，一边感叹着：“哇，好香啊，我真的有点相信是你偷了老乡家的土鸡炖的汤了。”
　　“你瞧，我怎么会骗你！”

　　吃过早饭，林竹青换了一条深蓝色、上面洒满深红玫瑰的连衣裙，被肖华生拉着手走到距离帐篷不远处的一片草坪旁边。
　　“秋千？”林竹青眼前一亮。
　　肖华生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我的娘子，请坐上去吧。”
　　肖华生从后面推着她，秋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林竹青的长裙随风飘摆，清脆的笑声回荡着。
　　突然，她感觉到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好像有个人影在朝他们这边张望。
　　“小叔哥，停一下！”她喊道，定睛朝那棵树看过去。
　　“怎么了？”肖华生也朝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一个女人从树后面走出来。
　　是罗永花。
　　她有些拘谨地朝林竹青和肖华生这边点了下头说：“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急忙转身跑远了。
　　林竹青看着她的背影说：“她是昨天晚上坐我旁边吃饭的那个人吗？她叫什么来的？”
　　肖华生回答：“罗永花。”
　　“哦对，罗永花。我怎么觉得她有点怪怪的，你跟她熟吗？”
　　“谈不上有多熟吧，但我救过她的命。”
　　林竹青吃惊地看向他。

　　那是2008年8月8日的下午，就在全国人民都在热切期盼北京奥运开幕式的时候，映秀镇一个叫罗永花的女人纵身跃入了镇中心的映秀湖。
　　那时肖华生正一个人在湖边勘测沙土的粘度、结构、应力值等几个数据，突然听到有人呼喊“快救人啊，有人投湖了！”，他没有任何犹豫就跳入了湖中。
　　虽然他拥有良好的水性和矫健的身手，但救人的过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快到湖边的时候，幸亏有好几个人帮忙，女人才能被顺利地拉到岸上。
　　肖华生上到岸边已是精疲力尽，他一下子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是看到躺在旁边的女人被人用力摇晃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时，他又强撑着爬起来，开始给女人做人工呼吸：拼了命地按压她的胸口，用嘴帮她呼吸，这样反反复复，直到——救护车终于赶到了，那一瞬间，肖华生晕了过去。
　　救护车把两个人都拉到医院。

　　在被急救车推进急诊室的时候，肖华生醒过来，对旁边推车的护士说：“我没事儿，那个人怎么样了？”
　　小护士看着他说：“大哥，你真是好心人，我听说那个跳湖的女人是你救的，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是还有点虚弱，你过去看看她吧。”

　　病房里，罗永花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手上插着输液的管子。
　　肖华生走进来，拉过来一个凳子坐下。
　　眼前的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死灰一样的脸上开始有了一点血色。
　　“为什么？”肖华生问。
　　女人愣了一下，冷冷地回了一句：“什么为什么？”
　　“别装傻，你知道我问你什么。”
　　“为什么要跳湖？就是想死呗！”
　　“为什么想死？”
　　“想死，就是想死！我活得太恼火了！老天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受罪，我老公和儿子，地震的时候，都没了——”罗永花开始啜泣。
　　肖华生由着她哭了一会儿，对她说：“都会过去的，无论以后有多难，你都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救你的人。”
　　罗永花突然歇斯底里起来：“谁要他们救的！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啊！征求我意见了吗？！我本来都已经要解脱了......”
　　病房的门被打开，刚才那个小护士冲进来，对罗永花说：“你知道救你的人是谁吗？就是这个大哥，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拼了命的救你，还给你做人工呼吸，自己都因为缺氧昏过去了，你不仅没有感激还要责怪他，你还有点良心吗？！”

　　这一通厉呵让罗永花顿时安静下来，她努力地直起身子，抬头仔细地打量起自己的救命恩人。
　　眼前的男人，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脸庞棱角分明，五官比例优越，头发湿润，杂乱地蓬起在头上，身上的一件T恤还没完全干，贴在他宽肩窄腰的身上，令他一股浓烈的成熟男人气息扑面而来。
　　“你是来援建的志愿者？”罗永花问。
　　“你怎么知道？”
　　“这还不容易猜吗，听你的口音，看你的长相，应该是北方人吧？”
　　肖华生点点头。
　　小护士在旁边忍不住说：“你好好谢谢这位大哥吧，人家抛家舍业地到咱们这儿来援建，不挣一分钱，全凭着一腔爱心，遇上你这样的，还差点把命搭上。”
　　罗永花的脸上有了歉意：“大哥，虽然你不该救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肖华生摆摆手，站起身：“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客套话，只要你以后能好好活着，就是对我的报答了。好了，天不早了，我还有很多事儿，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走出病房。
　　小护士跟出来，对肖华生说：“大哥，我能留你一个电话吗？”
　　“有这个必要吗？”肖华生不解。
　　“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轻生的这个女人家里已经没有人了，万一她有什么事儿，我们也不知道该通知谁。”
　　肖华生简直有点哭笑不得：“怎么着，我给自己救了个亲戚？行吧，你要非愿意找我你就找，但愿我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