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之花》天生不丽质

23、第二十三章 探班

　　在肖华生所住帐篷的不远处，有一棵很粗壮的大树，他将链条、绳索挂在树枝上，制成了一个秋千。他用手拉了拉，又坐在上面试试，感觉还不错。
　　他把小辉叫过来，对他说：“你帮我试试，看好不好耍？”
　　小辉坐上去，肖华生在后面推他，小辉在空中来回游荡着，肖华生越来越用力，小辉在空中飞得越来越高，他既有点害怕又感觉很兴奋，不由自主地笑着叫起来。
　　“好耍吗？”肖华生问。
　　小辉点点头。

　　正在这时，肖华生的背后传来一位年轻女性的声音：“请问你是肖华生吗？”
　　肖华生转过头看着她，不解地问：“你是？”
　　“你好你好！我是汶川日报的记者。”女记者向肖华生伸出手。“你给我们报社投稿的那张照片被我们收录了，而且还被推荐参加了汶川“灾情时刻”摄影展。”
　　女记者说着一眼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小辉，赶紧走到他面前说：“照片上的那个男娃子就是这个孩子吧？”
　　肖华生点点头：“是的。”
　　“照片上他的样子看着好让人揪心啊！今天见到，我真的很好奇，娃娃，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女记者看着小辉。
　　“不能！”她的眼前突然被一个男人宽阔的身体给挡住。
　　被这样断然拒绝，女记者有点不甘心：“为什么？”
　　肖华生：“没有为什么，谢谢你收录我的照片，但如果这要以袒露孩子的内心世界为代价，那我宁愿收回那张照片。”
　　女记者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一部分尴尬，被这么断然拒绝总归有些难堪；又有一丝欣慰，她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心底的温情——想要为这个失去双亲的孩子撑起一把伞。女记者笑了笑说：“好，我尊重你，什么都不问了，不过你放心，那张照片已经拿去参展了，你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女记者笑着掏出自己的名片：“我叫郭佳，希望能跟你成为朋友。”
　　肖华生也松弛下来，笑着接过名片：“但愿吧。”
　　“我相信一定会的。好吧，我不打扰你们俩了，看到孩子脸上的笑容我挺开心的，我能给他拍张照片吗？”
　　肖华生看向小辉。
　　男孩看着他，点点头。
　　郭佳举起相机，对两个人说：“你们俩就像刚才一样，该怎么玩儿怎么玩儿，我抓几个镜头。”

　　拍完照片，郭佳走过来跟肖华生握手：“谢谢你，给我提供了思路，我想搞一个专辑，拍一个系列。我想记录灾后的孩子们，也想记录你这样的志愿者。”
　　“祝你成功！”
　　“谢谢！我走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拜拜！”郭佳笑着朝他挥手。
　　“拜拜！”

　　女记者走了，肖华生问小辉：“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打个牙祭好不好？”
　　小辉虽然笑着，却低头没有说话。
　　肖华生说：“好，你不讲话，那就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2009年12月10日，距离上次林竹青在手术之前临阵脱逃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这期间，伊蓝几次三番地催促她，让她赶紧跟肖华生联系。今天，伊蓝又约了她晚上在三里屯的酒吧里见面。
　　“我想过了，不能跟他要这个孩子。”林竹青还是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提议。
　　“为什么？”
　　“一个孩子啊，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了这个孩子，后续一系列问题怎么解决，我就说自己带这个孩子，跟他没有关系，可是这可能吗？他以后的生活可能不受影响吗？就算我真的去跟他开口人家也不会同意啊，我还自找难堪。而且，我马上也没有能力自己带孩子了。”
　　伊蓝不解：“怎么了？”
　　“我马上就没有工作了！我们公司被新京发行收购了，我们这边的员工基本上都要被解职，现在已经开始出台赔偿政策，陆续就要执行了，我最多能待到春节后。”
　　伊蓝愣住了。她拍了拍林竹青的后背：“我的小可怜，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让你遇上了。”
　　过了一会儿，伊蓝问：“其实，我一直搞不明白，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好的就分手了？去年你不是还专门去汶川找过他吗？我记得回来的时候你还很高兴，跟我说在那儿你们举办了特殊的婚礼，怎么没过多久你们就分手了？到底什么原因，为什么你不肯说？”
　　林竹青沉默了。
　　她该怎么跟伊蓝解释那些事儿呢？

　　经过四个月的分离，终于等到了这个被肖华生称为探班的日子：2008年10月5日，林竹青从北京坐飞机到达了成都。
　　走出到达出口，林竹青正四下寻找肖华生的身影时，突然被一个男人拉到旁边的拐角处，按到墙上壁咚，热烈的拥抱和亲吻让林竹青有些窒息。她抬起头吃惊地看着肖华生：这个男人已经多久没有对自己这样亲昵了？眼前的肖华生比四个月前瘦了，也黑了，但是他的眼睛却比那个时候明亮了很多，那个神气活现的劲头又附体了。林竹青情不自禁将一双胳膊搂上他的脖颈，轻轻喊了一声：“小叔哥，我好想你！”
　　肖华生闭上眼睛一副陶醉的模样：“被你喊的，我的魂都没了。”
　　林竹青一只手掐住他的锁骨：“要这么夸张吗！”
　　“啊！你要干嘛？谋杀亲夫啊！”

　　两个人正在闹着，突然远处有人喊：“肖大哥，嫂子接到了没得？”
　　是张斌，他开车送肖华生来接林竹青，此时停好车也过来了。远远地，他只看到肖华生的背影，没有看到被男人宽阔身体遮住的女人。
　　肖华生赶紧转过身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过来，扭头对林竹青说：“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张斌，是他送我来成都机场的。”
　　“嫂子好！”张斌跑过来热情地伸出手。
　　“你好你好！谢谢你，这么远的路，还跟老肖一起过来接我。”
　　张斌摆摆手：“哎呀嫂子你莫要楞个客气，你愿意把楞个优秀的肖哥送到我们那儿做志愿者，我代表映秀镇的灾民感谢你。”
　　张斌的四川话和普通话来回切换，林竹青听起来很滑稽，她笑着摇摇头说：“你肖哥经常跟我提到你，说你在生活上给他很多照顾。”
　　“我那些都是举手之劳。”
　　肖华生拍拍张斌：“走吧，这里你熟，找个饭店吃点东西。”
　　林竹青说：“我请客，你们俩现在都不挣钱了。”
　　肖华生立刻点头：“我看行。”
　　张斌问：“哎呀那让嫂子破费了哈。嫂子，你来过成都吗？”
　　林竹青摇摇头。
　　“那我带你四处转转吧。”
　　肖华生说：“以后再说吧，下午必须赶回去，我还有很多工作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