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之花》天生不丽质

19、第十九章 汶川地震

　　2008年5月12日下午两点半左右，林竹青正在公司上班，突然她旁边的窗户玻璃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桌子被震得挪动了一段位置，公司所在的十五层出现了明显的晃动。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意识到：地震了！
　　写字楼里的警报声响起，因为有过类似的演习，大楼里的所有人都并没有慌张，大家井然有序地开始排队从楼梯鱼贯而下。林竹青跟在队伍里慢慢下到了楼下的大厅。
　　就在所有人都涌出大门的时候，林竹青看到一个男人穿过人流匆忙地从外面往里跑进来。
　　是肖华生！
　　林竹青朝着他跑过去。
　　肖华生看到她一把把她搂进怀里。
　　林竹青问：“你怎么来了？”
　　肖华生说：“我刚好在附近，知道地震了，就忍不住过来，想要在第一时间看到你。”
　　林竹青挽住他的胳膊：“你看见啦，我什么事儿都没有！走吧，咱们回家。”

　　“北京时间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四川省汶川县发生了里氏震级达7.8级大地震，持续时间约2分钟，此次地震是一次浅源地震，震源深度为10～20千米。”电视里开始报道关于这次地震的消息：“目前所知此次地震波及四川省十几个县，地震破坏力超过了78年的唐山大地震，通往汶川的道路已全部被破坏，为营救工作带来极大的难度。”
　　肖华生、林竹青惊恐地看着电视里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从直升机上俯拍到，无数的房屋倒塌，道路毁损，树木折断，农田设施严重破坏，无数的人挣扎在废墟里。
　　林竹青一边看，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她转过头，吃惊地发现，肖华生也在旁边默默流着眼泪。
　　林竹青不敢惊扰他，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从他的母亲离开以来，他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林竹青一直希望能有一个机会让他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心中淤积的愁苦都发泄出来，现在，可能就是那个机会。

　　接连几天，肖华生没日没夜地守在电视机边，关注着一切关于汶川地震的消息。
　　这天林竹青下班回到公寓，肖华生迫不及待地把她拉到沙发上对她说：“竹子，我想了好几天，我要去汶川，那里现在情况很糟糕，水利基础设施、道路、房屋毁损严重，需要大量的专业人员去援建，我在土木工程这方面有经验，不能这样坐在家里视而不见，我要去最需要我的地方。”
　　林竹青问：“你是在跟我商量吗？”
　　“是的。”
　　“我不同意！”
　　肖华生沉默了一会儿，说：“竹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这一年来你为我付出很多，现在是应该我兑现承诺的时候，我当然希望能给你想要的生活，可我现在......我真的很痛苦，我陷入一种很自责、很无奈的状态，无法自拔！我常常觉得自己被困在枯井里，无论怎么挣扎都爬不出去，有时候，我甚至不想再努力了，就让我这样静静地离开吧。你说，我这个样子怎么有能力给你幸福？这三个多月，我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不想跟任何人有联络，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我知道自己出问题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振作起来，直到，我看到汶川那些惨烈的画面，我突然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好像老天在冥冥之中给我安排好了，要我去那里找回我自己！我已经联系上了那边的公益组织，报名了一年的志愿者。”
　　肖华生的声音异常坚定、不容置疑。
　　林竹青的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你这是在跟我商量吗？你都决定了还来跟我说什么！你去你去！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肖华生把她抱进怀里：“干嘛呀，我可离不开你。我知道你也见不得那些凄惨的场面，你也愿意去为他们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对吗？而我现在有这个能力，也有时间，你就让我去吧。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答应你，就去一年，一年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好吗？”

　　林竹青知道，不管自己有多么的不舍，也拦不住她的小叔哥要去往那个自我救赎的圣地。自己不是也曾许下诺言吗，只要他能摆脱抑郁的困扰重获乐观的心态，自己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她暗想：“小叔哥，你去吧，去做你的救世主，做我心中的大英雄，我其实挺为你骄傲的。”
　　但表面上，她又真的高兴不起来，一年的两地分居该有多难熬啊！
　　见林竹青不再说什么，肖华生知道，她已经默许了。

　　过了几天，林竹青平静地提议：“这一年你没有收入了，咱们要节流，把这个公寓退掉吧。”她开始帮肖华生收拾需要留下来的东西。她找来旧货市场的人拉走家具、和一些不需要的物件什么的，房间里一地狼籍。
　　林竹青捂着胸口靠在门边，眼泪慢慢涌上来。她在这里前后加起来度过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那些生命里最幸福、最甜蜜的日子，永远封存在了这里。她进到卧室里，眼前是他们在这里无数次嬉闹的身影；她看着靠窗的那张床，那里还留着他们的体温。伤感涌满了整个胸腔，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林竹青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想让肖华生看到她的悲伤。
　　她知道，肖华生的心里也并不好受，他去汶川去帮助那些需要他的人，其实也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救赎自己，来拯救自己出走的灵魂。
　　两个人叫了出租车，把肖华生的东西连同那瓶滴水观音一起拉到了林竹青的出租屋。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竹青都在帮肖华生收拾他去汶川要带的东西。
　　“那里冬天潮湿，我给你买了电褥子，还有加厚的秋衣秋裤。”
　　“这个热水壶、保温杯你带上，每天泡点红枣枸杞，这些我放在这个瓶子里了，还有普洱茶，你每天喝点，你的胃不好，每天一定要按时吃饭，听到没有，你也到了需要关注自己身体的时候了。”
　　“衬衫和西装还是要带几件吧，万一县长市长什么的要接见你呢。”
　　肖华生笑着拉住林竹青：“好了，别再给我拿了，那里现在条件肯定很艰苦，哪儿有地方放这么多东西。”
　　“不行不行，不差这点地方，大夫开的药我放在这个袋子里了，你每天记得吃。”

　　肖华生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林竹青：“竹子，这是我所有的存款，十几万吧，都留给你，我这一年也花不着什么钱。”
　　林竹青接过来，想了想说：“我先替你保管吧，等你回来还给你。明天我先给你取出三万现金你带上，到了那边，取钱肯定不方便，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你千万别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