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之花》天生不丽质

18、第十八章 我该怎么帮你

　　遗体下葬完毕，林竹青陪肖华生回到了他母亲的家里。
　　母亲刘敏的家，跟肖华军在一个小区，是一个一居室。房间里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在沙发上方的墙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很多都已经泛黄褪色，中间是一张五口人的全家福照片。
　　肖华生走进房间，久久地盯着照片发呆。
　　林竹青跪到沙发上，扒着墙仔细打量这些奖状，那上面几乎都是肖华生的名字，有三好学生的，有优秀学生干部的，有朗诵比赛得的，有体育比赛得的。每一张奖状的背后，都承载了一个母亲对于儿子成长的付出和喜悦，也是支撑她抵御各种艰难困苦的精神支柱。
　　林竹青转过脸，担心地看着肖华生说：“小叔哥，你想哭就哭吧，你这样我好害怕！”。
　　肖华生向她笑笑：“我没事儿。”
　　“咱们明天回北京吧。”
　　“好。”

　　回到北京公寓的当晚，林竹青问肖华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肖华生局促地搓着双手：“竹子，我对不起你，我妈的病花了很多钱......”
　　“我没说让你买房子,我是指你以后的工作,怎么打算。你准备回公司上班吗？”
　　肖华生摇摇头：“我还没想好。”
　　“也好，你先在家里歇一段时间，等状态调整好了再说。”

　　每天早上，肖华生会给林竹青准备好早餐，看着她出门；晚上，林竹青到家的时候，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
　　表面上看，他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他的话明显少了很多，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林竹青在述说一天的见闻，肖华生只是在一边安安静静地聆听着。更糟糕的是，每天晚上，他都难以入睡，为了不影响林竹青，他索性搬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这样持续了快一个月，肖华生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眼窝深陷，黑眼圈加重了很多。林竹青说什么都不干了，强行扭着他一起去了医院。
　　在神经内科的门诊，大夫详细地询问肖华生的病情。
　　林竹青说：“一个月前，他的母亲去世了，从那以后他基本上一直在失眠。”
　　大夫一边记录一边说：“你这种情况必须得吃安眠药了。”
　　林竹青担心地问：“那药物依赖了怎么办？”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么长时间不睡觉要出人命的！”大夫不容置疑地回答，“另外，除了睡眠，别的方面有异常吗？比如，夫妻生活？”
　　肖华生一直低头不语。
　　林竹青尴尬地看看他。其实，这也是她既难过又难以启齿的事情。自从肖华生的母亲生病以来，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亲密的机会。而这一个月，林竹青更是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肖华生的情绪，怕他低落敏感的内心再受到其他的刺激，根本不敢对他有什么亲近的举动。
　　见两个人沉默不语，大夫耐心地引导：“你们不要讳疾忌医，一定要告诉我实情，这样我才能真正地帮到你们。不过，看你们俩的表情，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样吧，家属先出去一下，我要给男士做一些测试。”
　　林竹青在门诊室外面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开，肖华生走出来，大夫喊：“家属进来吧。”
　　林竹青走进诊室，大夫说：“刚才我给你爱人做了一些心理测试，再结合他的母亲去世、他失眠、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这一系列反应来看，他现在已经有抑郁倾向了，我开了一些药，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对他的情绪多关注，监督他每天吃药，如果半个月以后还没有什么改观，你再来找我。”
　　“好的，谢谢大夫。”
　　“还有，据我观察，你爱人是一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这种人有的时候不善于表达和宣泄内心负面的情绪，一定要给他一个出口，让他发泄出来。”
　　“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大夫鼓励她：“要相信自己，一切会好起来的。”

　　肖华生每天晚上都要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因为药力的作用，他比以前晨醒的时间要晚了很多，林竹青怕吵醒他都会蹑手蹑脚地早早出门，常常肖华生起来的时候林竹青已经去上班了。
　　肖华生会内疚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为了弥补，他晚上绞尽脑汁、极尽所能地为林竹青做各种各样的晚餐。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不停地往林竹青的碗里夹菜，林竹青为了不让他失望，每次都配合地大口吃着，不停夸他：“小叔哥，你前世肯定是个御厨。”“哎呀，你怎么想到这样搭配的，既有营养又有颜值，你真是太有才了。”......
　　一个月下来，林竹青的脸圆润了一圈儿。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声惊呼：“小叔哥，你要把我喂成一头猪吗？你什么居心啊，以后晚上千万别做那么多好吃的了！”
　　肖华生宠溺地看着她：“对啊，我就是要把你喂成一头猪，不然我怎么能放心你每天出去招摇呢，我现在就像旧时的妇女，日日守在房中盼着丈夫归来，我要用什么来拴住她呢，自然是要先拴住她的胃了，哈哈哈哈。”
　　林竹青吃惊地看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跟自己开玩笑，那个油腔滑调的人开始复苏了。看来那位神经科大夫的药是有效果的。可是，他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提上班的事儿呢，难道他就真的这样心甘情愿地过着这种每天在家当煮夫的日子？
　　林竹青心中疑惑，可又不敢直接问，生怕伤害到他。

　　2008年4月12日，林竹青下班回到肖华生的公寓，刚把门打开，餐桌上一束粉色的玫瑰花立刻映入眼帘。
　　“竹子，生日快乐！”肖华生捧着一个香芋紫的蛋糕从厨房里走出来。
　　林竹青的眼眶湿润了，她走过去从后面双手搂住肖华生的腰，把脸贴在男人的后背上。“小叔哥，你回来了吗？”
　　肖华生转过身看着她说：“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不要对我这么客气好吗，我一直希望自己是能为你疏忧解困的那个人，你在我面前可以尽情地做你自己，你可以哭，可以喊，甚至跟我发脾气，我就是偏偏不想要你这么小心翼翼地对我，好吗，小叔哥，我想帮你，我想要我原来的那个小叔哥回来，我想要他回来——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你找回来？我真的好辛苦——呜呜呜”林竹青开始嚎啕痛哭。
　　肖华生不知所措地抱着她：“竹子，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这样哭可不好，快许个愿把蛋糕吃了，我给你下面条。”
　　林竹青渐渐平静下来，她闭上眼睛攥着双手许愿：老天啊，快点让我的小叔哥好起来吧，我愿意用一切换回他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