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之花》天生不丽质

17、第十七章 遇到你一切都值了

　　林竹青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奥迪车驶离的一刻跑到肖华生的面前，难过地喊了一句：“小叔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轻轻把脸贴在他的胸前。
　　肖华生拍拍她的头：“我没事儿，咱们俩今天晚上吃点好的，我带你去石家庄最高的旋转餐厅吃自助吧。”
　　林竹青抬起头：“你疯了吧，我知道你这段时间钱像水一样流......”
　　还没说完就被肖华生打断：“所以不差这点。”
　　他用力拉起林竹青的手，大步走到马路边，举手潇洒地弹起响指：“TAXI！”

　　自助餐厅里，肖华生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正要往嘴里灌，林竹青伸手拉住他：“不能再喝了，你已经喝了这么多！”桌子上摆放着一大堆空啤酒瓶子。
　　“我没事儿，好久没喝了，你让我痛快痛快好吗，让我暂时脱离一下现实好吗？你别拦我！”
　　“要是在北京我不会拦着你，可这是石家庄，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啊！”林竹青快要哭出来了。
　　肖华生放下酒瓶，突然把林竹青拉进怀里：“别生我的气，竹子，你别生气，我现在只有你了。”
　　“小叔哥，你想有一个咱们俩的孩子吗？”
　　“当然，求之不得。你想吗？”
　　林竹青点点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被拥得更紧，男人低沉哽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用前半生的蹉跎困苦换来遇到你，一切都值了。”
　　男人站起来，强健的手臂拉着她：“走，咱们回家！”

　　肖华英第一次见到林竹青时，忍不住喊了一句：“嫂子你真漂亮！”她朝她哥的肩上打了一拳：“你艳福不浅啊！”
　　肖华生痛得直咧嘴：“你怎么还是这么没轻没重的！”然后转身对林竹青诉苦：“你别看她是个女孩儿，从小到大我在外边欺负别人，她在家里欺负我！”
　　林竹青在一边羡慕地笑起来。作为独生女的她，其实特别憧憬这样的情形，一大家子人在一起没心没肺地说笑、打闹。
　　这兄妹俩长得有些相像，只是妹妹肖华英的肤色要白皙一些，脸型更圆润饱满。她跟林竹青年龄相当，身高也差不多。
　　她从地上大包小裹里挑出几样举到林竹青面前：“嫂子，我哥说你喜欢吃鱼，我专门从武汉带来武昌鱼干，一会儿我给你蒸了你尝尝。还有藕，这种粉藕你肯定喜欢吃，让我哥拿砂锅跟排骨一起炖。还有卤鸭，这些都是武汉的特产。”
　　林竹青有些不知所措：“哎呀，你给我带这么多东西，我都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
　　“嫂子你别这么说，我亏欠我哥才多呢。”
　　她又拿出几样对肖华军说：“这些是给你的，还有弟妹的，还不快接过去。”
　　她拿着最后几样，转身对着沙发：“然后就是我最可爱的老妈啦。”
　　她跑过去，抱着母亲：“妈，妈！我早该来看您，可我的课一直到前几天才找到人来帮我代，您别怪我！这次我多住一段时间。”
　　“不需要！你那可是高三的毕业班，不能把那些孩子给耽误了！你好好上你的班，妈这儿有我就行了。”哥哥毫不犹豫地回绝她。
　　此时的刘敏已经十分瘦削憔悴，她慈爱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伸出枯槁一样的手在女儿的脸上抚摸着：“妮儿，听你哥的，我这不好着呢吗。”
　　肖华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转身偷偷擦掉。
　　母亲问：“我的小外孙呢，怎么没来？”
　　肖华英：“他今天有课，明天他爸跟他一起来。”

　　肖华生说：“华英，你跟妈聊聊天，菜我来弄就行了。”
　　弟妹上前拦着：“大哥，你也歇着吧，这在我家哪儿还能让你忙活。”
　　“怎么的，你的手艺比我强？”
　　弟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哪儿敢跟大哥比，你的厨艺那都在论的，可今天我想让你歇歇。”话还没说完，肖华生已经进了厨房，系好了围裙。

　　厨房里，肖华生正在煎炒烹炸地忙活着，林竹青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弟妹看着肖华生娴熟地颠锅，羡慕地看着林竹青：“哎呀嫂子你好福气啊，你看大哥多能干！”
　　林竹青和肖华生相视一笑。

　　晚上，一大家人都陆续回房间休息，只有肖华英一直拉着林竹青的手坐在凉台上，一边望着天空一边聊着天。
　　肖华英看着月亮感慨着：“人说长兄如父，在我们家这句话让我感受特别深切，自从我爸走了以后，我哥就撑起了我们家的这片天，现在又是他替我们守在我妈身边。”华英突然抱着林竹青痛哭起来：“嫂子，你和我哥一定要好好的，我哥真的太不容易了！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嫂子，拜托你了！”她的呜咽声凄厉而哀伤。

　　无论付出怎样的努力，分别的那一天还是到来了。人类对于生命的无能为力在此刻具化到这个家庭。
　　时间定格在2008年2月9日，一个非常寒冷的日子。
　　刘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用最后的一点气力拔掉了氧气罩，虚弱地喘着气，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兄妹三人、女婿、儿媳、林竹青、外孙、孙子都悉数守在旁边。
　　肖华生不停地朝病房外张望，他哀求前妻带着女儿来看奶奶最后一面，而此刻人还没有到。
　　刘敏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颤颤巍巍地向他伸出手，肖华生赶紧伸手握住。母亲的手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和细细的骨头，肖华生生怕太用力会把它折断。刘敏的眼睛又看向林竹青，向她伸出另一只手，林竹青也慌忙接住。
　　刘敏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动，肖华生俯下身把耳朵凑上去，听见母亲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如游丝一般的声音：“要个孩子。”然后就骤然垂下双手。

　　梁大夫走进来，看了看刘敏，轻轻拍了拍肖华生的后背，无奈地摇摇头：“节哀吧，你已经尽力了，老太太很顽强，比预期的时间还多坚持了几个月。”他把白色的单子拉到刘敏的脸上，一屋子人哭成一团，林竹青压抑地低泣着。
　　肖华生转过身朝病房外走去，见到前妻在过道上试图把女儿推进病房，然而女儿的身体却一个劲儿地朝后退。
　　肖华生居然向她们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儿了，回去吧。”
　　前妻吃惊地看着他：“你，还好吧？”
　　“我没事儿，你们走吧。”

　　从母亲刘敏走后，肖华生一直显得出奇地平静，他从容地处理着母亲一切的身后事，从医院到殡仪馆的灵堂，到遗体告别，到火化，到母亲骨灰的下葬，他井然有序地安排着各项事宜，冷静得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