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之花》天生不丽质

15、第十五集 不给自己留遗憾

　　在肿瘤医院肝胆外科的门诊室里，崔主任把肖华生带来的片子、各种检查报告都看了一遍，从他凝重的表情里，大家已看出了结果。
　　崔主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很不幸，石家庄的医院判断没有问题，转移性胰腺癌晚期，已经没法手术，只能用一些常规的化、放疗、靶向，结合药物，比如胸腺肽，比如免疫性的生物治疗，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国外的药物，你可以试试，就是费用很高，不过，要做好心理准备，效果不一定好。”
　　肖华生问：“您觉得在咱们医院治疗会比石家庄效果好一些吗？”
　　崔主任说：“我觉得不会有多大的区别，我建议就留在当地治吧，你可以留我助理一个电话，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咨询他，他会跟我报告治疗的情况，如果有更好的建议我会让他联系你。”
　　肖华生握住崔主任的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林竹青在旁边给主任鞠躬道谢。

　　从医院里出来，肖华生对林竹青说：“你回去上班吧，我也要赶紧处理些事情，晚上下班你直接去公寓吧。”

　　吃过晚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肖华生拉着林竹青的手：“竹子，我对不起你，本来说好了的房子、戒指都要暂时搁置了。”
　　林竹青摇摇头：“你说这些干嘛。”
　　肖华生继续说：“我今天去找了我大学时候的同学，他一直自己创业，最近公司没什么业务，正好让他来接替我一段时间，南水北调的那个项目马上要进场了，不能给人家耽误了。你这边财务的工作，他会继续用你的，你还可以给他帮不少忙。我这一走，就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了，可是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相信我以后还能挣，可我妈......”
　　肖华生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林竹青用手给他擦掉：“小叔哥，这是你最难的时候，你不要考虑我，回去照顾好你妈妈，不给自己留遗憾。”

　　天已经黑了，屋里的光线很昏暗，两个人在沙发上相拥着。
　　肖华生的声音低沉暗哑：“我高三离高考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我爸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医生已经宣布脑死亡了，我妈为了让我能见我爸最后一面，让医院给我爸上仪器，维持他的心跳。我妈跟我说我爸出差了，那几天我一点都没发现她有什么异样，直到我全部考完我妈才把我带到医院，让医生拆掉了仪器，我妈那个时候才哭出来。”
　　“我爸走的时候，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伤心，我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我以后的学费怎么办，我还有弟弟妹妹怎么办，我妈怎么办。”
　　林竹青的眼泪默默地流着。
　　她不知道肖华生是怎么度过那些艰难岁月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生活的磨砺却没有钝去他的棱角，他居然可以那么乐观幽默，甚至有些油腔滑调，刚认识的时候林竹青还不敢轻易地投入感情，因为觉得这样的男人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喜欢，自己太没有安全感了。而现在，越是了解，却越是心疼他。
　　“竹子，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我不知道我妈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压抑的低泣变成了哀魂的痛哭。
　　林竹青抱住他的头：“小叔哥，你还有我啊！”

　　一周后，肖华生回到了石家庄，开始了他人生中又一段艰难的时光。
　　他跟母亲谎称自己在石家庄附近接了工程，工作内容比较清闲，每天可以回家住。
　　这天一大早，他就到了医院，手里拿着保温桶走进母亲的病房。
　　“妈，您趁热喝吧，我熬了红枣小米粥。”
　　“华生啊，可不要再熬了，这每天多早就得起来啊，我又喝不了几口。”
　　“那您要体谅我的辛苦就多喝点儿啊。”
　　“儿子，你跟我说实话吧，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肖华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什么病啊，不是说了吗，有几个指标不合格，给你调理一下。”
　　“我又不是傻子，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让我出院，每天各种液输着，我问那个梁大夫，他跟我云山雾罩的，不肯明说，现在，你连北京的工作都不要了，天天往我这儿跑，还骗我在这儿有工程。你老妈还没糊涂呢，你就别这么辛苦地给我这儿表演了。我要知道真相，要不然你这粥我一口都不喝。”
　　肖华生想了想，这一天总归要来，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不如现在就坦白了吧：“妈，我也不想再瞒你了，是，你得了很重的病，你大儿子把工作都推了，现在回来一心一意照顾你，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努力，一起加油，好不好？让我们母子俩创造一个奇迹，好不好？”肖华生握着拳头比划着。
　　“儿子啊，我知道自己得了很重的病，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积极配合治疗的，但是我不愿意你为了我连工作都不要了。妈的心里一直对你过意不去，自打你爸走了，你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一直在为家里付出，你老婆都受不了你跟你离了，妈的心里不好受啊，你不是刚谈了个女朋友吗，人家能愿意你这样连班都不上了？”
　　“妈，我女朋友人特别好，她特别理解我支持我，您就放心吧，我那个工作暂时找了我的同学帮我，等您治好了，我还回去上班。嗨呀，您可别再劝我了哈，我妈只有一个，谁都没我妈重要！快，跟我笑一个！嗯，这就对了嘛，来，乖乖把这碗粥喝了。”

　　刘敏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艰难地把一大碗粥喝下去，她心里坚定着一个信念：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了自己这么优秀孝顺的儿子也要让自己赶快好起来。
　　肖华生用纸巾擦掉母亲嘴角的汤渍，收拾好碗筷。
　　母亲对他说：“儿子，哪天让我见见你的女朋友。”
　　“好啊，北京离得不远，我看她哪天方便，让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