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小兰花她……》Airelle

25、苏醒

　　她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身体因哽咽而微微颤抖。这不是悲伤，而是重获新生的狂喜与对过往遭遇的后怕交织在一起。
　　岳灵静静地坐在床边，没有出声安慰，只是又递过去一杯温水。她能理解这种情绪，毕竟尹明月所经历的，是魂魄离体、肉身被占、游走在彻底湮灭边缘的极致恐怖。
　　过了好一会儿，尹明月的哭声才渐渐止住。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坐在床边的岳灵。
　　眼前的女子容貌清冷绝丽，气质幽深，与之前她偶尔在身体内感知到的、那个使用她身体行动的“岳灵”感觉截然不同，但她知道，就是这个人，以及她身边的黑白无常，将她从无尽的黑暗和最终的消亡中拉了回来。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岳灵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你魂魄初定，肉身也需要时间适应，别急着动。”
　　尹明月依言躺好，目光却紧紧追随着岳灵，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和无比的郑重：“岳……岳小姐，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她的话语有些混乱，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经历了这般生死大变，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若非岳灵，她早已魂飞魄散。
　　岳灵微微摇头，声音平和：“不必言谢，都是因果，说到底跟冥界也有关系。”
　　尹明月却用力摇头，她看着岳灵那双仿佛能看透灵魂的幽深眼眸，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依赖和信任油然而生。
　　她不知道岳灵究竟是什么人，拥有怎样的力量，但她知道，是这个人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尽全身力气说道：“不，如果没有您，我早就死了。我……我这条命是您给的。如果您不嫌弃，我……我愿意追随您，报答您的恩情！”
　　这话一出，旁边的白无常挑了挑眉，黑无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微动。闫少昀也看向岳灵，想知道她的反应。
　　岳灵看着尹明月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恳求，沉默了片刻。她救尹明月，最初是责任，后来是承诺，并未想过要其回报。但尹明月此刻的眼神，让她看到了某种纯粹的信念。
　　“追随我，并非易事。”岳灵缓缓开口，声音依旧空灵，却带着一丝告诫，“我的世界，与你所认知的平凡生活相去甚远，甚至充满危险，你确定要放弃原本的生活？”
　　“我原本的生活不也是处处恶意嘛”尹明月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灼灼，“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原来的生活……我也不想回去。我只想跟着您，无论做什么，只要能在您身边，报答这份恩情就好！”她本就无亲无故，经历此事后，更是对普通人的生活产生了一种隔阂与不真实感。
　　岳灵凝视她片刻，终于轻轻点头：“你先跟着吧先把你和尹家的因果结清，称呼不必拘谨，依旧叫我岳灵便可。”
　　尹明月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苍白的脸上也因为激动泛起一丝红晕，她用力点头：“是！岳灵小姐！”
　　算是奠定了主从之名分。
　　数日后，岳灵带着尹明月回到了天枢观。
　　观内依旧香火鼎盛，但后院的居所却清静了许多。
　　岳灵换人的消息并未大肆宣扬，但天枢观核心的几位长老和与岳灵相熟的人自然是知晓的。
　　她刚安顿下来不久，便有弟子通传，说苏淼的父母带着一个年轻人前来拜访致谢。
　　来到客堂，岳灵便看到苏淼父母一脸感激地站在那里，身边正是之前被邪术所害、魂魄受损的柏青。柏青此刻看起来气色红润，眼神清明，显然已彻底康复。
　　苏母一看到岳灵，立刻上前就要行礼，被岳灵抬手虚扶住了。“伯母不必多礼。”
　　苏母激动地看着岳灵，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迟疑道：“岳……岳大师？您……您的样子……”她记得之前的岳灵大师容貌清秀，气质虽冷但仍是人间烟火气，可眼前的女子，容貌似乎更胜从前，却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和疏离，仿佛九天之上的幽兰，令人不敢直视。
　　岳灵微微一笑，并未多做解释：“一些机缘，换回了本来的样貌。伯母，柏青看来已无大碍了。”
　　苏母见她不愿多谈，也不敢多问，连忙拉过柏青：“是啊是啊！多亏了岳大师您出手相助！小青他全好了！我们……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说着，苏父从怀中取出一张支票，双手恭敬地递到岳灵面前。
　　“岳大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两百万，请您务必收下！钱不多，只是我们全家的一点感激之情，请您千万不要推辞！”苏父语气诚恳。
　　岳灵目光扫过支票，并未接过，而是看向柏青。柏青上前一步，对着岳灵深深一揖，言辞恳切：“岳大师救命之恩，柏青没齿难忘！日后若有用得着柏青的地方，定义不容辞！”
　　岳灵这才点了点头，对苏父苏母道：“二位的心意我领了。这笔钱……”她略一沉吟，想到天枢观维护阵法、救助百姓也需要资金，便道，“我便收下了，其中部分会用于观内善举。”
　　苏父苏母见她肯收，更是高兴，连连道谢。又寒暄了几句，表达了日后常来拜访的意愿后，才千恩万谢地带着柏青离去。
　　送走苏家一行人后，岳灵站在院中，看着手中的支票，若有所思。
　　尹明月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第二天，岳灵主动给闫少昀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闫少昀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期待的声音：“岳灵？”
　　“闫少，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你之前的多次相助。”岳灵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疏离。
　　闫少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有空。地点你定。”
　　岳灵觉得海映月的菜还不错，环境也清幽“那行，下午六点，海映月见”
　　岳灵依旧是那身幽蓝色的长裙，尹明月则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安静地坐在她下首。
　　闫少昀准时到来，他今日穿了一身休闲西装，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温和，但看向岳灵的目光，依旧深邃而专注。
　　“闫少，请坐。”岳灵抬手示意。
　　闫少昀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尹明月，对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尹明月连忙起身回礼，姿态恭敬。
　　“不必如此客气，还是叫我少昀吧。”闫少昀看向岳灵，唇角微勾
　　岳灵自然明白他所指，轻轻摇头：“因果相循，无需执着。今日主要是感谢你此次相助，以及一直以来对天枢观和我的关照。”她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你。”
　　闫少昀也举起杯，与她轻轻一碰。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未尽之语仿佛都融在了这一笑之中。
　　席间，气氛融洽，主要聊了些海城近日的动向，以及天道无极余孽清理的后续。尹明月偶尔也会插一两句话，但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听着，为两人布菜。
　　尹明月身体已无大碍，自己也需一个更清静且不受天枢观日常事务干扰的居所进行修炼和调查轮回镜和“人造神”之事，便决定搬出天枢观。
　　她将苏家给的两百万支票，取出五十万捐给了天枢观，用于观内修缮和慈善之用，了却一番因果。观主和长老们自是再三挽留，但见她去意已决，也只好应允，并表示天枢观欢迎随时回来。
　　“我倒是有不错的房源，复试公寓，没怎么去住过，你们要租不如就租我的，自己人也要放心些。”
　　“哦~那租金怎么算呢”
　　“你们两人不上不下，一月两万，拎包入住怎么样”
　　听罢，尹明月立马道“主人、闫总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薪资够付房租的”
　　“你还有其他事儿要干，既然跟了我也不会委屈你，你有其他任务”
　　“是········”
　　在海城东区一个环境幽静、安保严密的高档公寓小区内一套顶层的复式公寓终于重见天日。公寓视野开阔，装修精致，更重要的是，闫少昀暗中请人在公寓内外布置了一些防护和聚灵的简易阵法，既不会干扰岳灵自身的幽冥气息，又能起到一定的保护和辅助作用。
　　搬家那天，闫少昀带着沐元亲自过来帮忙。其实就是接岳灵和尹明月过去而已。
　　看着宽敞明亮、设施齐全的新公寓，尹明月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这里，将是她新生开始的地方。
　　岳灵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景象，阳光洒在她身上，却仿佛被那层无形的幽冥气息隔绝，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晕。她回头，看向正在指挥沐元摆放物品的闫少昀，轻声道：“这里很好，谢谢你，少昀。”
　　闫少昀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看着窗外：“你喜欢就好。”
　　他顿了顿，低声道，“这里，就是你们在海城的家了。”
　　家？岳灵微微怔忪。对于一株幽冥兰，对于游走于阴阳边缘的她而言，“家”这个字眼，似乎已经很久远，又似乎带着一种全新的、令人心安的意味。
　　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