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生辰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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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霄话音落下，满堂皆惊。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来。
江以清急得猛地站起，担心这只是白霄一时失言，等下又要被映王他们揪住把柄，大做文章。
然而白霄却神色从容，眸中不见半分波澜。
“臣妹深知，今日虽侥幸胜过羽林军将士，若论练兵带兵的能里，仍然远远不及诸位久经沙场的将军。所以臣妹今日比试胜利，所求并非执掌羽林军，而是关中军，以及臣妹这两个月来亲手训练的这支民兵。”
她微微抬首，声音十分洪亮。
“臣妹听闻关中周边的叛军时有骚动，所以想自请统领关中地方守军，一则为了保境安民，二则可以在实战中磨砺自身，想必会有所收获。还请皇兄成全。”
白羽沉思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猜出白霄的用意。他担心草率做决定又会陷入白霄的圈套，所以迟迟不敢开口回应。
倒是身旁的映王先站了起来，问道：
“公主可想清楚了？确定只是想执掌关中军，而不是羽林军吗？”
白霄神色得意地点点头。
“正是。”
映王视线回到正急切地等待着他的答案的白羽，侧身凑近，压低声音道：
“陛下，赌约既输，现在是我们理亏。她既然主动放弃羽林军，臣弟觉得，不如暂且应下。无论她有何图谋，总能为我们多争取些时日。”
白羽沉思片刻，终于开口应道：
“众爱卿都听见了，是临湘公主自请执掌关中军，并非朕不守承诺。”
几个官员连忙点头称是，白羽这才转而看向白霄：
“今日比试是你赢了，你提的要求，朕自然该应允，只是眼下即将入秋，年关诸事繁杂，你身为公主需时常回京参宴，此时赴任恐有不便。倒不如等到来年开春，再正式接管。”
白霄早料到白羽不会轻易放行。此刻群臣见证，天子金口已开，她也不急于一时，便从容回道：
“谨遵皇兄安排。”
江以清等人也跟随白霄的动作行礼，只是眉宇间稍有疑惑。
白霄带着民兵们辛苦操练了整整两个月，终于赢下了比试，整个公主府都十分开心。
阿菊与胡桃里外张罗，连夜备下宴席，将武馆老板、全体成员并他们的亲眷都请到府中同庆。虽说筹备匆忙，这宴席却处处用心。
廊下早已挂起了绢纱灯笼，暖黄的光轻轻晃动，映得四周一片柔和。各房间的门便都摆了几只陶罐，里头插着新摘的晚香玉，风一过，便有隐约的香气飘来。
八仙桌上用的是常见的青花瓷盘，里面盛着酱烧肘子、葱爆河虾和笋干老鸭煲这几样硬菜。旁边配着几碟清炒时蔬，绿莹莹的，看着很是爽口下饭。阿菊特意准备的枣糕叠成了小塔的样子，软糯香甜，正是公主府的小丫鬟们最喜爱的口味。
白霄举着酒杯，在人群中穿梭谈笑，与众人频频相碰。不多时，她脸上已泛起淡淡红晕。
江以清最近在为她调配治疗焦虑症状的汤药，因为怕与药物相冲而让那些苦药失了药效，辜负他一番苦心，白霄不敢多喝，趁着醉意未深，便寻了个由头离席，独自走向廊下迎风醒酒。
她刚走出不远，便瞧见江以清独自立在廊下。他双手背在身后，既不喝酒，也不与人交谈，只是静静站着，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白霄缓步走近，唇角含笑：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江以清见她过来，已不似从前那般慌忙躲闪，只是颊边仍泛起淡淡红晕：
“公主猜猜看。”
白霄眼波流转，故意又凑近了些：
“莫非是在等我？”
江以清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先从身后取出一直藏着的东西，才说道：
“公主，其实我有东西送给你。”
江以清小心地将那东西递上，是一把长剑。
“没能给公主送上生辰礼物，我心里一直记挂着。前些日子见公主的佩剑不甚合手，便严格按照公主的身量体型亲手制作了这把剑。今日正好作为贺礼，恭祝公主比试得胜。”
白霄接过江以清递来的剑，剑锋锐利，剑柄与她的手型十分贴合，看得出来花费了许多心思。她轻轻握住江以清的手，翻过来细看。那双原本白皙的手掌上，果然添了好几处薄茧与细痕。
“我倒没听说你去打听我平日里的穿衣尺寸，怎的对我的身量体重这么了解？”
她指尖轻抚那些茧痕，又抬眼望他。
“这个……”江以清的耳尖霎时红透了，“前几次有幸与公主……亲近时，公主的手掌大小和腰身，以清都牢记在心……”
“好了，不必细说了。”白霄连忙打断了江以清的话，也破天荒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恶，向来都是她逗得别人脸红，今日竟被反将一军……
她仔细收好长剑，正色道：
“江公子费心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她冲着江以清点点头，江以清却有些委屈地撅起嘴来。
“我都跟了公主这么长时间了，公主怎么还叫我江公子……”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白霄挑眉，又往前逼近半步。
江以清眼神躲闪，半天才支支吾吾开口：
“就是……昨夜入宫前，公主唤过的那个称呼。”
白霄仔细想了想，其实早已心知肚明，却偏要逗他：
“昨夜？我记不清了。”
“公主昨天晚上，唤我以清。”他急急抬头，眼中水光潋滟，自己先说了出来，“我喜欢公主这样唤我。”
带着淡香的指尖轻轻托起他的下颌，迫使他望向自己。白霄眼底漾开浅浅笑意：
“好，那我往后，便唤你以清。”
得偿所愿的江以清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不自觉地用脸颊蹭了蹭她尚未收回的掌心，像只得了甜头的猫儿。
“对了。”白霄忽然想起什么，“我也有东西给你。”
她引着江以清来到不远处的书柜边上，从最上层取出一本用仔细包裹的医书，递到他面前。
“前几日总听你提起这本医书，便让胡桃去寻。今天下午才找到这一本。”
江以清双手接过，小心翻开泛黄的书页，眼中顿时绽出光彩。
“这可是失传已久的医书……公主是特意为我寻的么？”
白霄装作不在意，淡淡道：
“不过是顺手罢了。前两月我一直在练兵，胡桃他们手上没有任务，都懒散得很，我便打发他去找了。”
江以清听着这拙劣的托词，忍不住笑出声来。白霄瞧见他笑，自己也绷不住了。
“公主在笑什么呢？”
刚说完胡桃，胡桃便和阿菊一同走了过来。
“才一转眼的功夫，公主就不见了踪影，让我们好找。”阿菊快步走到白霄身侧，打趣地说道。
“我们在说胡桃这两日总是很懒散呢，看着让人发笑。”
“我哪有偷懒？这两日公主交给我的任务，我可一样都没落下！”胡桃立刻挺直腰板，委屈地辩解，三人笑得更厉害了。
待笑声稍歇，胡桃收敛神色，问道：
“不过公主，既然您已在比试中取胜，为何不顺势接管羽林军，反而选择了关中军呢？”
胡桃话音落下，江以清和阿菊也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了白霄，表示自己也有相同的疑问。
“倘若我真的接手了羽林军，你们觉得，映王和皇帝会作何反应？”
三人沉思片刻，阿菊率先开口：
“羽林军是皇家精锐，驻地又与皇宫非常近，若公主执掌羽林军，皇上和映王定会倾尽全力加以防范，甚至可能采取极端手段，以防公主趁机起兵。”
“这便是我不要羽林军的原因了。”白霄微微颌首，“树大招风。眼下我们尚未具备一举夺权的实力，贸然接手羽林军，只会让我的傻皇兄更加忌惮，往后的行动会步步难行。而接手关中军，不但能利用起我们从前在关中培养的势力，也不会让我过早成为众矢之的。”
阿菊若有所思地接话：
“公主说得对，今日我们本就是险中获胜，如果真的顺势执掌了羽林军，他们一定还会在今日的比试上大做文章，损害公主的威严。”
胡桃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这么说来，关中地广兵多，公主执掌关中军，未必不是件好事。”
“嗯，虎符现在还在我的手里，一切仍在我的计划之中。”
白霄顿了顿，又道：
“再者，青烟与虎符一事牵连甚广，我担心我们被人算计，让人坐收渔翁之利。我总觉得，青烟背后的那位主上，绝不简单……”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庭院另一侧。恰在此时，江以宁用麻绳捆着几坛酒水，提着从几人身边经过。
“你手上的伤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好，怎么还能提这么重的东西？当心伤口又裂开。”
江以清担心姐姐的伤势，连忙上前两步，叫住了正要转身的江以宁。
“今天擦药了没有？”他轻声问道。
江以宁远远看了白霄一眼，摇了摇头。
江以清托起她的手仔细查看，果然看见纱布边缘隐隐透出新鲜的血迹，不由心疼道：
“伤口真的裂开了。还好我随身带了药，让我帮你重新上药吧。”
江以清是自己的亲弟弟，江以宁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便将手伸出来，任他处理。
可站在一旁的白霄却不知两人的真实关系，她眼见方才还在对自己表露心意的男子，转眼便对其他人这般体贴，心头莫名涌上一阵不快。这可不是一个自幼读圣贤书的人应该有的情绪。
“让我来吧。”白霄在原地心理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探身至两人中间，接过江以清手中的药膏。
“徐小姐这伤是为我缝制披风时落下的，理应由我来照料。”
“不必劳烦公主了。”江以宁下意识地握住白霄的手腕，想劝她停止动作。可白霄并未停手，她便又悄悄松开了。
药膏渗入开裂的伤口，有种酥酥麻麻的刺痛，江以宁的心中却泛起一阵暗喜。
这两个月来，她发现每当自己的伤口恶化时，白霄总会格外关切。这时她便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好似被云朵轻轻托举，让人产生依恋。
她分不清这份依恋是友情、亲情，还是别的什么，她只知道，跟白霄在一起让她很放松。
她从小被青烟收养，从未体会过这般温暖的牵绊。以至于每次伤口快要愈合，她总会寻个由头让它重新裂开。这般反复折腾，这伤竟拖了两个多月还未痊愈，怕是日后要留下疤痕了。
可是江以宁顾不得那么多，能留在白霄身边的日子有限，她只想分得一点目光就好。
她知道自己的弟弟也对公主暗生情愫，她在心底暗暗立誓，等完成这次潜伏任务，她就彻底消失，从此与公主只做陌路人。
药膏很快便涂好了，白霄低头对着伤口轻轻吹气。微凉的气息拂过患处，缓解了方才的灼痛。
“多谢公主。”江以宁抬眸望向白霄明亮的眼睛。
“能为美丽的徐小姐上药，是本公主的荣幸。”白霄小心地将她的手放回原处，生怕她的伤口再一次开裂。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生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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