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骨仙心》梦长道远

36、非故

　　白朱的鼻息在海面掀起哀伤的涟漪，洞庭湖水中那道青衣身影如同破碎的月光般凝聚。青君睁开眼时，正对上巨龙金瞳里翻涌了千年的执念，他几乎是用尽力气斩断那份期待：“——我不是她。”

　　“你以为我认不出吗？”白朱喷出的水汽在月光下凝结成霜，“这万年来，我守着这片湖，连她的一缕气息都不会认错。你确实不是她……”龙尾缓缓搅动湖水，“可她当年，就是为了你这样的凡人，才延误了救世的时机。”

　　青君心头一刺，还未开口，便见白朱吐出一颗几乎透明的水球。其中的?草萎靡不堪，根系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这是她留给我最后的念想。”白朱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深渊传来，“这些年，全靠它重复着黑未当年教我修炼的话语，我才没有在漫长的沉睡中彻底疯狂。可现在，连这点声音都要消失了。”

　　青君伸手触碰水球的刹那，?草突然剧烈颤抖。无数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识海——他看见黑未在深夜对着?草轻声细语，看见她割破指尖以血滋养草叶，看见她在献祭前最后回望洞庭湖的那一眼……

　　“她以为我不知道，”白朱的龙须轻轻缠绕水球，“其实我早就醒了。我看着她每日对着?草说话，看着她把你的声音也录在其中。她到死都在担心，若是有一天她不在，你要如何独自面对这漫长的仙途。”

　　青君只觉得喉间哽咽。当他运转灵力想要修复?草时，草叶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枯萎。就在这时，他清晰地听见了两个交错的声音——

　　黑未温柔的叮咛：“小白朱要乖乖修炼……”

　　紧接着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带着哭腔的哀求：

　　“师父，你别不要我。”

　　白朱的金瞳中滚落硕大的泪珠，融入湖水：“她连你的小徒弟都惦记着。这株?草里，藏着太多未说出口的告别。”

　　青君望着即将消散的?草，终于明白——有些遗憾，注定永远无法弥补。就像黑未的牺牲，就像他当年逐走徒弟的决绝，就像白朱这万年来的等待，都是时光长河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