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石缘之亡羊补狼》湖雁乱雨

64、不用灵力，照样横扫山林

　　计划已定，两人便分工合作，一同经营生计。

　　白天，青绵仍是那个勤快顾家的女人。屋前屋后收拾得整齐干净，新开垦的菜地只等春天播种。她按时给苍夜熬药，检查伤势恢复情况。有空时，就背起竹篓，拿着药锄，走进附近山林，专心采集那些品相好、更值钱的草药，仔细晾晒分类，为以后开医馆或者售卖做准备。

　　而苍夜，则成了黑夜中的影子。每当暮色降临，他就悄无声息地融入屋外的黑暗里。他谨守承诺，绝不轻易动用灵力，全凭狼族天生的本领——月光下锐利的眼睛、能分辨数里之外气味的嗅觉，还有那快如鬼魅的潜行能力。

　　青绵独自待在小屋，心却一直悬着。深山老林，就算知道他本领高强，但想到他伤还没好透，要和猛兽周旋，就难以安心入睡。她常常借着油灯的光，一边整理草药，一边缝补衣服，耳朵却始终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回来，提着的心才能放下。

　　这天夜里，月亮已升到中天，青绵在灶边打了好几个盹，终于听到外面传来沉重却又放轻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重物拖拽的摩擦声。

　　她心中一喜，连忙起身开门。门一开，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一下子愣住了。

　　月光下，站着一头壮得像牛一样的苍狼！正是苍夜的原形。只是此刻，这位狼尊大人的模样实在有些狼狈。那身漂亮的灰黑皮毛上，沾满了零散的野鸡毛、枯黄的草屑，还有几根顽固的荆棘刺纠缠在里面，鼻尖还蹭了一块泥印，和他平时高贵冷峻的样子差得很远。

　　“你……这是去打猎，还是去林子里打滚了？”青绵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赶紧上前想帮他拂掉杂物。

　　苍夜低低地“呜”了一声，绿眼睛在月光下闪过一丝窘迫，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示意她看向旁边。（苍夜在真身状态下，如果不用灵力无法说人话）

　　青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屋外的空地上，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到了一副足以让任何猎户瞪大眼睛的景象——那里简直成了一个小型猎物展览场！一头不小的梅花鹿，两只肥獐子和一头野猪，三四只野兔加上七八只山鸡堆在一起，更有一只毛色火红的狐狸，而最让人心惊的是，这些猎物最边上，赫然躺着一只体型庞大、黄黑斑纹的吊睛白额猛虎！虽然已经没了气息，残余的威势依然让人胆寒。

　　这哪里是贴补家用？分明是要把山里的生灵一扫而空！

　　青绵张着嘴，半天才找回声音，指着那堆“战利品”，语气都结巴了：“苍、苍夜！你……这也太……我们只要二十两银子，不是要开山货铺子啊！”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也顾不上草刺了，抓着他前臂的皮毛，压低声音急道：“我的狼尊大人！你收敛点行不行！这才几天？再这么打下去，山里的活物怕是要给你打光了！而且这么多猎物，我们怎么处理？要是让村民看见，该怎么想？他们肯定会起疑心的！”

　　苍夜听她连珠炮似的担忧，绿眼睛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既然去打猎，当然挑价值高的下手。不过青绵的担忧，尤其是关于引人怀疑的话，他听进去了。

　　他晃了晃硕大的狼头，甩掉几根碍事的草屑，随即用鼻子轻轻蹭了蹭青绵的脸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安抚性的“呜呜”声，好像在承诺下次会注意。

　　青绵见他这副“知道错了但未必肯改”的狼式认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那小山一样的猎物发起愁来：“这么多，得赶快处理。皮子要尽快剥下来硝制，肉也得腌起来或者快点卖掉……明天一早我就去村里阿贡家，请他们帮忙，找个可靠的门路分批卖出去。”

　　她一边盘算，一边伸手小心翼翼地为他摘掉毛里的荆棘刺，动作很轻。月光照在一人一狼身上，画出一幅奇异却和谐的图景。

　　苍夜静静地站着不动，任由她打理，碧绿的眼睛微微眯起，享受这忙碌一夜后回家才有的温情。

　　之后几天，小屋内外忙碌不停。两人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猎物。剥皮、取肉、硝制毛皮，这些活儿对苍夜来说比打扫收拾更得心应手。青绵则负责把肉用粗盐仔细腌好，挂起来风干。

　　他们先找了阿贡一家。当村里的长者看到那几张完整的鹿皮、獐皮，尤其是那张威风凛凛的虎皮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震惊过后，就是狂喜。山里人实在，知道这些东西在镇上的价值。他们立刻表示有门路可以联系镇上的皮货商，并且主动提起，村里正好有户人家想卖一辆半旧的马车，愿意帮忙牵线。

　　商量了几次，苍夜和青绵用那只獐子、部分鹿肉和几张普通兔皮，就换来了那辆虽然显旧但骨架结实的马车，还附带一匹健壮的马。这对他们至关重要，有了马车，才能把货运到更远、价钱更公道的镇上去。

　　一切准备妥当，在这个天色还没亮的清晨，苍夜驾着马车，青绵坐在他旁边，车上装满了皮货和风干的肉块，踏上了前往五十里外繁华镇集的路。

　　镇集比山村热闹百倍，人来人往。苍夜高大的身形和冷峻的气质，加上车上不寻常的皮货，引来了不少目光。青绵略微有些紧张，下意识靠近苍夜。苍夜则不动声色地把她护在身边。

　　他们找到阿贡家介绍的“陈记皮货”。掌柜的是个五十上下的干瘦男人，眼里透着精明。看到那张几乎完整的虎皮和色泽鲜亮的赤狐皮时，陈掌柜眼睛一亮，连忙请两人进内堂细看。

　　他抚摸着虎皮的毛锋，又轻轻捻了捻狐皮，嘴里啧啧称赞：“好东西！这虎皮剥得周全，箭孔刀痕几乎看不见，难得！这两张狐皮颜色纯正，毛光油亮，是上品！”

　　青绵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掌柜的好眼力。我家夫君为了这些皮子，在山里蹲守多日，费尽心血，只求遇到识货的人，得个公道的价钱。”

　　陈掌柜嘿嘿一笑，伸出三根手指：“娘子爽快。这些皮货，连带着肉干，老夫出三百两，一并收了怎么样？” 这价钱显然是看他们面生，又好像急着等钱用，故意压低了。

　　青绵心里早有打算，脸上笑容不变，轻轻摇了摇头：“掌柜的说笑了。单这张完好无损的成年虎皮，在府城没有二百两难到手。这火狐皮更是少见，少说一张也值一百两。再加上这些上好的鹿皮、獐皮……您这三百两，怕是连本钱都不够吧。”

　　陈掌柜脸上掠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懂行。他干咳一声，装作思考的样子：“娘子有所不知，皮货行情时有起伏，何况路途遥远，损耗、运费、关税，哪一样不是钱？三百五十两，这是最高价了。”

　　“五百两。”青绵直接报出数字，语气温和却坚定，“掌柜的您渠道广，运到府城能赚多少，您心里清楚。如果您觉得为难，那我们只好去镇东头的‘刘记’看看了。”

　　陈掌柜脸色变了变，镇东刘记确实是他的对头。他眼珠转了转，试图找别的理由：“这……娘子，你看这鹿皮边缘有点磨损……”

　　“这狐皮不卖了！”一直沉默的苍夜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掌柜的知道哪里有把皮货做成衣服的吗？”

　　青绵一愣，惊讶地看着他，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做成衣服卖，我们不懂行情，也没门路啊！”

　　苍夜垂下眼睛看她，目光坚定，只沉声说：“这两张皮，给你做件披风，正合适。”

　　青绵见他态度坚决，知道拗不过他，只好无奈地对陈掌柜笑了笑，适时地把话接回来：“掌柜的，您也看到了。您再这样不痛快，我夫君一会儿可能连那虎皮都不卖了！”

　　掌柜的急忙说：“好好好，就请娘子出个价，只要不让我赔本，这单生意我就当交个朋友了！”

　　青绵语气放缓：“掌柜的，这狐皮既然我们不卖了——三百二十两，剩下的皮货和肉干您全都拿去，以后要是再得到好货，一定先送到您这儿。您觉得怎么样？”

　　陈掌柜看看那些上乘皮货，又偷偷瞥了瞥面色冷峻的苍夜，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终于把心一横：“成！就依娘子说的，三百二十两！就当交个朋友了！”

　　最终，交易顺利达成。当沉甸甸的银锭和银票交到青绵手里时，她暗暗松了口气，转头对苍夜露出一个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

　　苍夜望着他的小妻子，不仅坚韧，更有不输任何人的智慧和胆识，冷峻的脸上不由流露出欣赏与疼惜。

　　揣着钱，两人开始了采购。第一站，苍夜就不由分说地把青绵带进了镇上最好的皮货成衣铺。

　　“麻烦用这两张皮，给我家夫人做一件御寒的大氅。”

　　青绵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凑近耳边说：“这……是不是太破费了？还没问做衣服要多少钱呢。”

　　“不管多少，”苍夜握住她的手，语气不容商量，“冬天快到了，山里寒冷，你得有件像样的御寒衣服。”

　　“可……你的皮毛就很暖和呀，真的不需要这个。”青绵脸颊微微发热，声音更低了。

　　苍夜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故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反问：“哦？原来夫人是惦记上为夫这身皮毛了？”

　　青绵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急忙分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可以变回原形……给我取暖嘛！”

　　见她羞窘的模样，苍夜眼中的笑意更深，俯身靠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打趣：“原来是这样。幸好夫人只想我帮忙取暖，要是想拿去制氅，本尊岂不是要变成没皮没毛的狼了？”

　　“你……别胡说！”青绵羞得抬手轻轻捶了他一下，双颊红得像要滴血，却是眉眼含春。

　　一件火狐皮大氅就花掉了四十两，青绵心里疼惜，苍夜却满意极了。

　　他们又去了布庄，买了厚实的棉布和柔软的里衬，青绵打算亲手给两人各做两身冬衣。接着是新棉被，一口气买了三床。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足够的口粮、调味料还有一小罐饴糖……马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满。

　　最后，青绵还特意买了一些常见、但在山村难寻的蔬菜种子。

　　回去的路上，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暖橘色。马车满载着物资，吱呀呀地走在山路上。青绵倚靠在苍夜身边，望着身后满满的收获，脸上是满足而恬静的笑容。

　　“我们有钱了，苍夜。”她轻声说，“不仅可以买下房子，还能好好度过这个严冬了。”

　　苍夜一只手控着缰绳，另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他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眼中映着夕阳的余晖，也染上了一层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