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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东海索血危局，明日护卿入林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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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浓，苍夜独自站在观星台上。深色衣袍融入渐暗的夜色。他指尖反复摩挲着海鸟族传来的玉简，刚收到的消息让四周空气都凝结如冰。
他蓦然转身，衣袖在夜风中扬起，声音穿透厚重的夜幕：“河法！”
话音未落，河法已如影子般出现在台阶下，单膝跪地：“尊上！”
“传我命令，”苍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八大护法立即归位，连夜赶路，明日天亮前，齐府密室议事！”
第二天，天还未亮。齐府深处那间极少使用的密室里，八大护法全部到齐。河法、木法、云法、红法，以及镇守四方的东、西、南、北四大护法分别肃立两侧，神色沉重，让整个室内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抑。
苍夜高坐在玄黑色的王座上，周身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他没有看台下任何人，只是垂眼把玩着两枚黑色琉璃珠，指节在狼头扶手上轻轻敲着：“都说说。”
“尊上，”河法上前一步，躬身行礼，“依属下看，应当暂避东海锋芒，不宜正面冲突。眼下最要紧的是藏好青绵姑娘，护她周全，绝不能给东海那帮泥鳅找到半点踪迹。”
“那可不是能随便拿捏的泥鳅，”东法的语气更为沉重，“巴昂身中噬心咒，形容枯槁，近乎疯狂。近日龙宫传言，青绵姑娘的心头血能解此咒——每日一滴，连服三千八百日方可根治。”他转向王座，“巴昂如抓住救命稻草，已派东海精兵在齐府周围埋伏。一旦青绵姑娘离开结界，恐怕……”
“尊上，”云法上前一步，眉间凝着忧虑，“属下已按您的命令，调遣三千精锐化作齐府的院墙与门扉，如今府邸固若金汤。只是……”他语气一转，“属下担心巴昂狗急跳墙，若强行攻打齐府，恐怕会波及无辜百姓。”
云法世代守护青绵，早已潜移默化受她善良心性影响，即便执行命令，也难掩对寻常百姓的怜悯。
“巴昂的神通终究受限于东海，”西法沉稳上前，声音洪亮，“一旦踏上人间土地，他的手下便难以全力施展。天地法则所限，就算他倾尽东海之兵而来，在这里也无法与尊上抗衡。属下认为，尊上不必过于担心。”
“西法说得对，”南法附和，“巴昂身负噬心咒，本就不是尊上的对手。至于他那些手下，离开东海，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苍夜端坐王座，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扶手上狰狞的狼头雕刻。西法和南法的话在他心中泛起波澜。为了蕴养灵珠与百日媚兰，他已消耗大量灵力。此时若与东海正面冲突……他比谁都清楚，未必有十足把握。
“尊上，为求稳妥，”红法上前一步，“不如暂时退回幽冥洞。那里距离东海万里之遥，更是我们经营多年的根基之地。阵法严密，占尽地利，就算巴昂有通天本事，也绝难在洞内掀起风浪。”
苍夜沉默不语，玄玉扳指在指间无声转动，眼底深处暗流涌动。退回幽冥洞，依托万年经营的地利，确实是稳妥的选择。别说一个巴昂，就是四海龙王齐至，他也无所畏惧。
他负手而立，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垂首的众护法，维持着不可侵犯的威严。然而在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心湖早已被懊悔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一念之差，满盘皆输。
当初若不是那小绵羊泪眼汪汪、以死相逼，他怎么会放东离活着离开？如今这祸根潜伏暗处，步步为营，竟将东海祸水精准引到他的门前！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个隔岸观火！
眼下局面，进则必战。他苍夜何曾怕过战斗？可术法无眼，战火一旦在人间燃起，万千生灵涂炭，这血染山河的罪业，纵使身为万兽之尊，又该如何承担？那纠缠不散的诅咒尚未解除，林府小少爷命悬一线，婵儿的命运与他死死相连……若因他一己退避，导致林小少爷身死且永不轮回，又错失解咒良机，此心何安？
如今之计，只有尽快蕴养完成灵珠，前往林府救人，最后带着青绵退回幽冥洞……
苍夜眼中厉色一闪，指间的玄玉扳指几乎要嵌入血肉。
“都退下。”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密室外等候，没有命令不得进来！”
八大护法神色一凛，齐声应下，身影迅速消散于门外阴影中。沉重的密室门缓缓关闭……
室内瞬间被昏暗笼罩，只有王座周围亮起一圈暗金色符文，在地面缓缓流转。他不再犹豫，双手结出一个古老繁复的手印，周身气息变得危险而磅礴。
低沉的嗡鸣自丹田响起，两颗原本缓慢旋转的灵珠被秘法强行催动，转速骤然提升数倍！浩瀚的灵力如决堤洪流，不计代价地涌入灵珠。他额角青筋隐现，唇角抿成冷硬的直线，显然承受着巨大负荷。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不知是一瞬还是几个时辰。
两颗灵珠终于光华内敛，圆融剔透，已然大成。
成了！苍夜缓缓收势，强压下胸腔翻涌的气血与阵阵虚弱。
“云法。”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传音而出。
话音刚落，云法身影已出现在密室：“尊上！”
“传令：明日青绵前往林府，了结救人解咒之事。另外，命兽界诸王立即调动精锐，将齐府外围至林府周围的所有暗哨，全部清理干净。”
他语气忽地一沉，眼中锐光闪现：“东海那群乌合之众，嗅觉远不及我兽族灵敏，难以凭气息识人。到时候，我们将小绵羊变换形貌，悄悄送入林府。”
“尊上此计高明！”云法眼中一亮，“这样他们嗅不出绵儿独特的气息，便难以识破真身。外围有兽界精锐清扫障碍，加上尊上与八大护法亲自护送——三层屏障环环相扣，应当可以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苍夜目光骤冷，如寒冰裂开，“你想得太简单了。”声音低沉，带着冰冷的嘲弄，“我们受诅咒限制，不能踏进林府半步，但东海那些人……却毫无此限。只怕他们早已在府内布下天罗地网，就等青绵自投罗网。”
云法神色一紧：“可就算他们得手，只要带着绵儿踏出林府门槛一步，我们仍可以在外以逸待劳，瓮中捉鳖！”
“他们在暗处潜伏，我们在明处行动。”苍夜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就算计划再周密，这次行动也会如履薄冰——记住，一切务必慎之又慎。”
“尊上放心，”云法单膝跪地，抱拳应道，“属下必当竭尽全力，周密行事。”
苍夜微微点头，眼底金芒流转，最终化作一句凝练决断：“既然如此，你马上去青绵那里，把明天之事的来龙去脉与她交代清楚。”
“是！”云法肃然应声，袍袖一展，转瞬已化作流光消失在门外深沉的夜色中。
下一刻，云法出现在青绵所住的偏院外。
院里，青绵正对着一件待洗衣物出神，闻声蓦然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哥哥！”
云法神色凝重，布下一道隔音结界笼罩小院。“绵儿！”他声音低沉严肃，“情况紧急，尊上命我告知你明天的行动，你要仔细听好，一字不漏。”
青绵见他如此郑重，知道必有大事，连忙端正神色：“哥哥请讲，绵儿一定谨记。”
“明天，你要前往林府，救治林小少爷，并尝试解除尊上和婵儿小姐身上的诅咒。”云法开门见山，接下来的话却让青绵的心瞬间揪紧，“但是，这次去绝不是简单的救人解咒。东海龙族，已经在林府内布下天罗地网，他们的目标——是你。”
“我？”青绵愕然，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没错。”云法目光锐利，将她瞬间的慌乱尽收眼底，“东海龙王巴昂身中万年噬心咒，痛苦不堪。不知从哪儿传出消息，说你的心头血是化解此咒的唯一药引。他们这次大动干戈，就是要抓你回去，每日取血，连取三千八百天！”
青绵脸色霎时苍白，指尖冰凉。每日取心头血……连取十年多？这简直是抽筋剥髓、慢慢致死的酷刑！
“这件事背后，是东离在暗中推动。”云法继续说道，声音更沉，字字扎心，“巴昂是东离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条计一石二鸟，既能借东海之手控制你这个‘变数’，三年后引动尊上体内戾气，伺机掌控尊上的身躯；又能让尊上与巴昂对立，从而削弱双方的势力！”
“东离……？”青绵喃喃重复这个名字，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终只剩苍白。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当初在苍夜面前，自己是如何不顾一切地为东离求情，那样坚信他并非恶人，甚至……甚至因他那份与众不同的温柔和关怀，而在心底生出过一丝超越友情的悸动。
云法将苍夜的安排和盘托出：“为确保你平安潜入林府，尊上已命兽界精锐清理外围，并会亲自与八大护法护送你到林府门外。到时候，你会改换形貌，隐藏气息，东海的人应该无法靠嗅觉认出你。”
云法上前一步，与青绵平视，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但是，绵儿，你需要明白，即便准备再周全，林府之内对我们来说仍是盲区。尊上与我们受咒力限制，无法踏入。你一旦进去，便是孤身入局。东海之人不受此限，他们很可能已在府内设下重重埋伏。你务必记住，进入林府后，无论见到什么情形，听到什么声音，都要保持绝对警惕，不可轻信任何人，万事以自身安全为第一！”
他顿了顿，看着青绵因消化这庞大信息而微微颤抖的眼睫，语气放缓却更加深沉：“尊上为此，已不惜耗费本源提前蕴养灵珠，更调动了族中底蕴，甚至……可能付出更大代价。所以绵儿，你身上关系重大，不仅关乎林府公子与婵儿小姐的性命，更关乎尊上安危与全局胜负。明天之行，务必小心，再小心！”
青绵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云法眼中那份沉甸甸的嘱托与担忧，一股混杂着恐惧、责任与某种决然的情绪在胸中翻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