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灵》鱼揽揽

1、逃跑

　　朝仙城，背靠羡灵山，自古以灵气充沛、仙人众多闻名，上至奇珍异宝、灵兽仙鸟，下至五谷杂粮、兵器草药，应有尽有。
　　正值冬日，大雪漫天，河水冰封，与友人坐于亭下，喝杯热茶，岂不快哉。
　　沈府。
　　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正在后院洗着府上少爷小姐的衣服。
　　“沉玉，这些衣服可要洗干净了，不能有半点马虎。”妇人手里放着一把瓜子，嘴里磕着，慢悠悠说道。
　　沉玉面无表情，手里动作不停，应声道：“是。”
　　妇人守了一会儿，见沉玉没有偷懒的嫌疑，便迈着步子离开了，毕竟今天可是朝仙城一年一度的赏雪大会，她还想去凑热闹呢。
　　沉玉见对方离开，赶紧将冻的通红快没有知觉的手从冰冷刺骨的水中拿出，放在嘴边不停哈气，搓着，企图能暖和些。
　　“阿玉。”一阵温润的嗓音传来，那人身着华丽，面容清秀，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虚伪笑容。
　　这人便是沈家的大少爷——沈鸣清。
　　沉玉起身行了个礼：“大少爷。”
　　沈鸣清见对方低着头，一副木讷的样子。
　　这贱婢真不识抬举，他屈尊降贵来找她多次，都是这般冷淡，要是换作旁人早就笑脸迎上来了。
　　但计划还未成功，沈鸣清只能维持着笑容，轻声道：“阿玉等会一起去赏雪吧，我带你出去逛一逛。”
　　沉玉抬头，露出疏离的微笑，语气恭敬：“大少爷，奴婢还有活儿没干完，恐怕不能应约了。”
　　“无碍，待会儿我跟任嬷嬷说一声就成。”说完，便想去拉沉玉的手。
　　沉玉默默躲开，沈鸣清落了空，面上也不恼怒。
　　“那大少爷，奴婢想去拿件东西。”沉玉跟在沈鸣清身后，突然开口。
　　沈鸣清点头，露出一副自以为迷人、善解人意的笑容：“去吧，我在这等你。”
　　沉玉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直犯恶心。
　　进了房间，见四下无人，沉玉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有些重量的荷包藏在袖子里，又将枕头下的银簪放在手中轻轻摩挲着，眼神带着清明，过了今天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一定不能错过。
　　想罢，便将银簪簪在了头发上，走了出去。
　　见沉玉出来，头上多个根银簪，沈鸣清内心暗喜，原来是去打扮了，平日里装得清高，呵，还不是本少爷勾勾手指就来了。
　　朝雪城自古以来都只在腊月初一到初五下雪，传说是羡灵山的雪灵女与一魔相爱，犯了天条，死于雷罚之下。
　　而雪灵女掌管朝仙城一带的降雪，她一死，朝仙城本再无雪可落。
　　但幸运的是，雪灵女死前留存了一丝雪灵气，使朝仙城再次得以降雪，保佑朝仙城的子民，可雪灵气太弱，只能维持五天的大雪。
　　故人们取中间的日子，将腊月初三作为赏雪大会。
　　这天，人们会喝茶赏雪，猜雪谜，还有人专门用雪做成各式小玩意到城中去售卖，别提多热闹了。
　　沉玉第一次参加赏雪大会，表面故作镇定无感但内心却生出几分异动，她很少出府，像这种日子，她只能在府里干活。
　　大雪纷飞，头顶早已被白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挺翘的睫毛上也藏着些雪粒，空气里裹挟着清凉的气息，还带着些炒栗子的香味。
　　这是她第一次闻到自由的味道。
　　沈鸣清侧头看着沉玉，心里有些惋惜，这贱婢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过脸上那块红色胎记太碍眼了，要是她从了，不再这么冷冰冰的，把她收到身边当通房丫鬟也不错。
　　沉玉思绪被不可忽视的视线打断：“大少爷，还要逛什么地方吗？”
　　沈鸣清眼神忽闪，得让这贱婢尝尝甜头才行：“我们去胭脂店看看吧。”
　　两人到达胭脂店，店家一见沈鸣清，便立马上前迎接，脸上带着谄媚：“哎呀，什么风把沈大少爷吹来了，最近刚进了一批新货呢。”
　　沈鸣清从店里随手挑了一只上好胭脂，递给沉玉：“阿玉，这只喜欢吗？”
　　沉玉看着胭脂，用贝壳做的包装十分有质感，胭脂颜色鲜红，还有一股独特香味，似乎是用兰幽草制成，这颜色她并不喜欢，不过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沉玉心里默默盘算着，但面上还是故作矜持：“大少爷，不用了，奴婢平日里做活儿，用不上这些东西。”
　　沈鸣清笑着，语气轻柔，反驳道：“怎么会呢，阿玉，胭脂配美人，你就收下吧。”
　　沉玉也不再推脱，伸手接过胭脂，轻声道：“那就多谢大少爷了。”
　　沈鸣清顺手摸了摸沉玉的手，有些暗示意味：“怎么个谢法？”
　　“要不——”
　　“以身相许如何。”
　　沉玉低着头，强力压下眼底的厌恶，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以后就见不到了，再忍忍：“大少爷别说笑了。”
　　沈鸣清大笑起来，以为沉玉是害羞，忍不住得意，看来今晚就能……
　　两人出了胭脂店，沉玉见时机已到，看向沈鸣清，语气带着虚弱：“大少爷，奴婢肚子有些疼。”
　　见沉玉捂着肚子，身形单薄，面色苍白，在大雪下显得格外可怜，也是，一个没有灵力的下等人，身体自然比不了他们，便毫不犹豫同意了，还假意关心了几句。
　　走出沈鸣清的视线范围又拐了个巷道，沉玉也不装了，同时也松了口气，转手把沈鸣清给的胭脂卖了出去。
　　看着手里的银子，沉玉掂了掂，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果然还是钱实在。
　　沉玉早就计划逃跑了，从小被卖到沈家为奴，那些少爷小姐看她脸上有胎记，就光逮着她欺负，稍微不顺他们的心意，免不了一顿毒打。
　　上次偷听到沈鸣清和沈琳儿谈话后，她就更加确定，一定要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呵，没想到吧，沈琳儿，我先走一步了。
　　日后再找你们算账。
　　这边，沈鸣清见沉玉去了许久都还没回来，隐隐觉得不对劲，便朝她离开的方向寻去，找了大半天，又在原地等了些时日，依旧没见着人影。
　　沈鸣清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怒意，呼吸此起彼伏，可恶，这贱婢竟敢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