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规则怪谈》抱抱牛奶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察觉到崔彧河的抗拒，韩雀心里有些不安，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心急了，更何况就算真的做视频直播，收益也不是很快就能获得的。

　　距离四点还有一段时间，韩雀打算先回宿舍换身衣服，吃点东西，然后再去给绿椒草唱歌。

　　“我想出去走走。”

　　韩雀有点吃惊，他停下脚步，看向崔彧河。后者抱起胳膊，偏了偏头，没有看他。

　　“要离开疗养院？可是你不是说，离开我身边，会觉得身体很难受？”

　　崔彧河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摘下帽子，似乎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韩雀回身望去，是方清明。她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心情很好地向两人打招呼。

　　“韩院长，周副院长正找您呢。”

　　从疗养院再次重建开始，小周取消了身边安排的秘书，她似乎更信任方清明，总是指挥她去做各种琐事。

　　韩雀很担心她能否胜任太多与自己本专业无关的文书整理事项，之前也有和她提起过，方清明很乐观，表示如果真的为她考虑，可以多涨涨工资。

　　“那我先回去了。”崔彧河礼貌地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韩雀忽然后知后觉发现他的猫耳不见了。

　　这应该是说明崔彧河的变人能力又取得了新的进展，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猫形态时期的影子了，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

　　去小周办公室的路上，方清明语气欢快地描述着这段时间大家工作的热情，几乎每个人都在为因为可以重返疗养院而感到高兴。

　　虽然不同的社区会有相应的工作安排给他们这些因为变故而离开疗养院的人们，但是就像方清明表达的，习惯了一个地方以后总会认为这里就是家了。

　　韩雀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先前周院长在时，尽管有各种怪异，但基本的经济支持和人文关怀他还是做到了，即便有时候他更多的倾向于藏于幕后，不去处理问题和矛盾。

　　小周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她升职了但是拒绝更换新的办公室。

　　推开门时，小周低头在看着一些文件。

　　方清明刚才的敲门声并没有让她回神，韩雀轻咳了一声，她才迟钝地抬眼。

　　硕大的黑眼圈挂在她苍白的脸上，韩雀意识到小周一直以来的睡眠情况恐怕不是很好。

　　“院长。”小周的声音嘶哑，低沉。她尽力驱散笼罩在眉毛间的忧愁，但很明显，从她语气中表现出了控制的失败。“如果我们再不采取措施，下个月员工们的工资将会拖欠。”

　　韩雀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站在门边的方清明身上。后者了然地后退两步，伴随着她离去的步伐，韩雀开口：“我不想裁员，但我希望可以提供一些除金钱以外的物质福利，暂缓住这个艰难的局面。”

　　小周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

　　“当然，我会和其他负责人进行会谈。”小周低声地说：“开源节流，我们要以什么为突破口呢？”

　　“直播？”韩雀耸耸肩：“疗养院的口碑这么多年都很不错，或许因为没有足够的宣传，导致总有人忽略了它的存在。”

　　之后两人又细谈了一些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小周不反对韩雀的建议，她提出的是引进投资人，继续开发之前的项目。

　　当终于能够离开小周的办公室，距离四点只剩下三分钟。韩雀只好跑步向前，匆忙地和路过遇到的一些治疗师们打完招呼后，他准时地站在绿椒草的面前。

　　这盆草焕发着奇异的生机，它的绿叶重新冒了出来，并且长势喜人，全无先前的憔悴、即将死亡的气息。

　　这次韩雀唱的是蜗牛和黄鹂鸟。

　　绿椒草一开始没有什么反应，但后面突然膨胀了几倍，几乎能触碰到韩雀的头发，事实上也确实触碰到了，准确的说是狠狠地用叶子拍了拍他的头发。

　　“很高兴你喜欢这首歌。”韩雀唱完后，不动声色地挪开半步，“希望你每天都像今天一样开心。”

　　在进行完日常的查房收尾工作后，夕阳像是一层薄纱轻柔地覆盖在了疗养院里每栋建筑楼上面。

　　韩雀望着仍在施工的项目们，工人们在那里忙碌地走动，耳边隐约响起曾经的欢笑声。他收回视线，落在手里的猫罐头上。

　　去商店时，本来想买些速食或者面包片之类的东西，但是看到猫罐头打折，他还是忍不住买了下来。

　　其实崔彧河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一开始韩雀就知道。

　　回到宿舍，屋内很安静，桌子上留着一张便条，是小鸟写的，他说他有事要出去。次卧的门关的很紧，韩雀没有去叫崔彧河，默默地做了简单的晚饭开始吃。

　　吃到一半，崔彧河气势汹汹地冲出门，走到韩雀面前。

　　“怎么不叫我？”

　　“我以为你不饿。”韩雀淡淡地说：“况且你饿了可以自己做饭。”

　　冰箱里的食材不算很丰富，但也不少。有时候韩雀只是懒得动，所以更喜欢速食和简易快餐。

　　崔彧河大概是想到自己归根到底是寄居在这里，沉默着拉开椅子，坐到韩雀对面。

　　“今天晚上就是满月。”

　　韩雀喝着杯子里的水，没说话。

　　“你不紧张？”

　　“如果你只是想安慰我，保持沉默效果是最好的。”

　　出乎韩雀意料，崔彧河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他甚至短暂地朝他笑了笑。

　　“其实是我紧张。”

　　注意到韩雀疑问的眼神，崔彧河心里涌起苦涩的念头，但他克制住了。

　　“如果我再变回猫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尽管对于这件事，韩雀是乐见其成的。

　　“不一定是针对你。”韩雀的语气中流露出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安抚：“那通电话的内容主要是威胁我，还有疗养院。”

　　“我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恨疗养院。”崔彧河恼怒地说：“如果要毁掉这里，难道不应该先去毁掉那个世界规则吗？”

　　“恐怕他们不能。”韩雀简短地说。他想到了世界规则星团似的形态，也想到了世界规则饱含诱惑的试探与给予。

　　这些人喜欢世界规则给他们提供的无上权力，甚至是适当地改变部分规则，以便自己的利益。

　　但也很明显，他们一点也不喜欢遵守规则，并且非常想要破坏掉搭建好的秩序。因为这些会限制甚至迫使他们要去履行自己的义务。

　　“锅里有饭，你要不要先吃点？”

　　崔彧河的思绪被打断，他也确实有点饿。等两人都收拾完，差不多快七点了。

　　韩雀算着时间，打算倒腾下旧书们，有的泛黄折页，也有的因为受潮需要处理掉。

　　从窗边掠过来的身影终止了室内的沉重的气氛，施莱塔收起翅膀落到桌子上。

　　“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洗耳恭听。”崔彧河不冷不热地说。他靠坐在沙发上，正闭目养神。

　　施莱塔强行忽略掉这种明显不友好的回复，眼睛看向韩雀：“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嗯，秘密。”韩雀重复了一遍。

　　遍地都是秘密的疗养院，什么时候没有秘密才是令人感到震惊的。

　　“我发现我的好朋友陈甫于，他回来了！”

　　还在摆弄书柜的韩雀顿时愣住，手上的书也掉落在地上。

　　崔彧河猛地起身，他快步到施莱塔面前：“你说谁？”

　　“陈甫于啊。”施莱塔原地转了个圈，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羽毛，得意道：“他可是我的老朋友了！”

　　崔彧河没有忘记白天看到的事情，陈甫于不是已经死了，还被埋葬在后山里吗？那墓碑上写得清清楚楚，总不至于这些都是造假吧。

　　比起崔彧河的震惊，韩雀更多的是恍惚，他慢慢地起身，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实际上更多的是茫然。

　　“陈哥还活着？”

　　施莱塔歪歪小脑袋，有些纳闷：“他什么时候死了？”

　　“陈哥？”崔彧河皱起眉，他的下巴紧绷，很快，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大悟。

　　“那个天王……嗯，天王补心丹说明书？”崔彧河问道。

　　韩雀点点头，他看着地上散落的书，没有说话，先去卫生间洗了洗手。

　　再出来时，施莱塔已经不复刚才的兴奋，语气充满了困惑和疑虑，显然，崔彧河已经迫不及待把事情告诉给他了。

　　“难道我见的不是真人，是替身？”施莱塔疑惑地说：“不可能啊，我从世界规则那里领到的礼物，可是百分百正确的分辨能力呀？”

　　“从世界规则那里领到的礼物，这是什么意思？”这回换成崔彧河感到不安，他看看施莱塔，又看向韩雀：“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你不知道的事情，那肯定是非常多。韩雀漫不经心地想。而我不知道的事情，也是一样多。

　　三次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屋内瞬间没有人再说话了。

　　韩雀无视崔彧河试图拉住他的意图，走到门前，打开。

　　站在那里的人似乎没有料到韩雀动作如此迅速，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而韩雀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