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规则怪谈》抱抱牛奶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虽然是冷掉的火腿三明治，但比那乱七八糟的猫饭可好吃太多。

　　崔彧河狼吞虎咽完，发现站在桌子上的小鸟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你也饿了？”

　　小鸟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崔彧河听着淋浴间里传来的水声，一副无辜的模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仿佛看出来崔彧河不会承认，小鸟懒得掩饰内心的不屑，几步跳到崔彧河跟前。

　　“是谁告诉你，要去那里找我们？”

　　崔彧河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方清明。”

　　小鸟下意识抖了抖翅膀：“是她。”

　　“你以为会是谁？”

　　“陈甫于。”

　　崔彧河皱眉思索了会儿：“我不知道这个人。我现在刚能变成人不久，以前是猫的时候，离开韩雀身边确实会感到很虚弱无力，这点我没有说谎。”

　　“你本不该来这个世界。”

　　崔彧河挑了挑眉，起身从冰箱里打开一罐啤酒。“这样指责的前提是，如果你能帮助我回到之前的世界。”

　　“我确实能。”

　　短暂的沉默。

　　就在崔彧河用充满怀疑的眼神准备再次开口时，淋浴间的门被打开，韩雀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崔彧河“蹭”的一声站起身，也顾不上刚拿出的啤酒，转身就往次卧走。

　　韩雀不明所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滴下的水流到脖子上。

　　小鸟“嘎嘎”叫了两声，凑到韩雀眼前，它落到韩雀伸出的手掌上，歪了歪小脑袋：“我知道你的名字，还有那只猫的名字，不过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叫什么？”

　　其实韩雀有点心不在焉。

　　洗澡的时候他就在想，世界规则并没有告诉他要去做什么，那个传送，似乎真的只是想见他一面。

　　“你叫什么？”韩雀顺从地问道。

　　小鸟发出了几声悦耳的啼鸣后，语气变得很郑重：“你可以称呼我，施莱塔上将。”

　　韩雀呆滞了一下，来不及反应，就感觉有一阵风席卷而来，抬头发现是崔彧河。

　　他急速折返回来，用手戳了戳小鸟：“上将？就你？”

　　说着，脑袋上的猫耳像是附和般动了动。

　　韩雀抿了抿嘴角，他忽然有点想摸。

　　“跟你说不清楚。”小鸟，也就是施莱塔嫌弃似的远离了崔彧河的触碰，它找好角度，起飞，在空中自由地飞了会儿后，落到书架上。

　　“我累了，我要休息。”施莱塔张嘴打了个哈欠。

　　韩雀转身，准备去房间里拿出一些东西给小鸟做窝，冷不丁被崔彧河拉住。

　　崔彧河原本是想和韩雀说借用下淋浴间，但从手心传来的感觉让他磕巴了一下，之前做猫总被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怎么不觉得韩雀皮肤手感这样好？

　　勉强压抑住身体里翻滚着的情绪，崔彧河深吸口气，松开手，向韩雀表达了自己要洗澡的诉求。

　　韩雀倒是无所谓，他忽然想起明天要去墓地祭拜的事情。

　　林婆婆和陈哥以及其他一些因为怪物袭击而死亡的员工们被统一埋葬在了距离疗养院不远的后山上。那里的范围其实也属于疗养院管辖之内，只是以前的周院长总以不想触犯风水等各种理由搪塞，搁置了各种开发计划。

　　安顿好施莱塔后，崔彧河也急速洗完澡冲出来，他懊恼似的甩着尾巴，韩雀意外地发现他的尾巴似乎短了些，但变得更胖了。

　　“那个你的同事，就昏迷的那个，要怎么办？”崔彧河拿着手上的毛巾揉来揉去，就是不去擦自己的头发。

　　韩雀耸耸肩，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似的往崔彧河猫耳上瞟，因为洗了澡淋了水，聪明毛也不明显了。

　　“不管他。”

　　崔彧河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像不能理解韩雀的想法一样，他的异色瞳自己现在看习惯了倒不觉得多么稀奇，只是有时候流露出来的情绪依然很鲜明。

　　比如此刻的不赞同。

　　崔彧河的嘴唇抖了抖，他想说什么，但碍于韩雀不知道的原因，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醒来会去该去的地方，遇到应当遇到的人。”韩雀简明扼要地说。

　　“你要放长线钓大鱼！”崔彧河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他的眼神里闪过兴奋，“不然我们总是这样没有方向。”

　　那倒不至于。

　　不过，我们……

　　韩雀打了个哈欠，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月光透过不算干净的窗户照在地毯上，映着房间里温暖的烛光，不再那样清冷。

　　第二天韩雀起得很早，他昨晚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做梦总是想着那通电话，还有林婆婆临终前的道歉。

　　以及陈哥为什么要拿着那个天王补心丹的说明书？

　　做煎蛋的时候没有掌握住火候，有点焦了，不过很明显崔彧河一点也不嫌弃，他大口吞咽着韩雀做的早餐，摆出一副要把这辈子的食物都要在今天早晨吃完的架势。

　　韩雀皱起了眉，而坐在，不，准确说是站在崔彧河对面，正在桌子上惬意地溜达的施莱塔没有吃放在他面前盘子上的食物。

　　他喋喋不休控诉着崔彧河的餐桌礼仪。

　　“你吞咽的样子像是一条大蟒蛇。”施莱塔控诉道：“非常不雅观。”

　　崔彧河压根懒得理他，心满意足吃完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喝牛奶：“我们一会儿要去哪？”

　　……又是我们。

　　韩雀想，他什么时候和这个麻烦精关系这样近了？

　　但他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或许是看在那对可爱的猫耳份上。

　　“我要去扫墓。”

　　崔彧河点点头：“那我也去。”

　　韩雀以为施莱塔也会一同跟着，没想到他张嘴叫了几声后，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我是高贵的存在，我不能沾染死亡的气息。”

　　很牵强的理由。

　　韩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因为施莱塔背对着他，又是只小鸟，他很难分辨对方的情绪。

　　收拾完韩雀和崔彧河一同出门，韩雀穿着工作服，崔彧河的尾巴现在能收起来了，这说明他距离彻底变成人又前进了一大步。

　　只是那对猫耳还是不能缩小甚至产生变化，所以韩雀把自己的帽子给崔彧河戴。

　　他挑挑拣拣，试图在衣柜里找出符合自己今天这身打扮的帽子，但很可惜，韩雀是那种同一类型的衣服能买十件的人，帽子更不用说，类别少的可怜。

　　最后勉强选了一个能遮住他猫耳的帽子想，崔彧河站在镜子前抱怨：“我看上去像是被油漆桶给盖住了。”

　　韩雀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明明他今天起得很早，现在却已经快要十点了。

　　路上免不了要和员工们打招呼，还要完成临时突发的世界规则降临发布的任务，当两人终于赶到后山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午饭的时间都已经过去。

　　崔彧河看出来韩雀的烦躁，他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也不问东问西了。

　　墓碑时刚立的，上面的字写的也很简洁，无非是介绍每个人是谁。

　　韩雀仔细阅读着每个介绍，直到他发现写林婆婆的那些字下面有一些小字，像是作为补充。

　　他凑近了一些，用手轻轻抚掉上面的灰尘。
　　“秘密就在金灯台里。”

　　韩雀的声音很轻，他自言自语似的继续道：“为什么会写这句话？”

　　“韩雀！”

　　声音离他不远，韩雀扭头，这才发现崔彧河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另一边去了，那里基本上都是遇难的疗养院员工埋葬地。

　　等韩雀走近，崔彧河整指着一个名字问他：“陈甫于是谁？”

　　韩雀沉默了一下。

　　“陈哥，就是那个以前我刚来疗养院，很照顾我的前辈。他也是……你知道的，那个天王补心丹的说明书，就是从他手里拿到的。”

　　崔彧河恍然。

　　“你问这个做什么？”

　　崔彧河摆摆手：“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一样。”

　　说完心里却起了疑心，为什么那只鸟会觉得是陈甫于告诉他，那只鸟知道，甚至是不是认识这个人呢？

　　韩雀抬头望着天边慢吞吞前行的云，心里莫名有一阵苦涩，天上的云如此自由，消散聚合随心所欲，不会有情感，也就不会有悲伤。

　　他发了会儿呆，一阵风慢悠悠地扫过他的头发，感受到手指的触碰后，他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崔彧河。

　　崔彧河捏着指尖的碎叶，轻咳了一声：“我们还要在这里继续呆着吗？”

　　韩雀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微微垂下眼。

　　从崔彧河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浓密睫毛下眼神似乎在闪动，但无法分辨情绪的好坏。

　　“距离满月之夜还有几天？”

　　崔彧河一愣，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下巴紧绷了起来：“就是今晚。”

　　韩雀点点头。

　　“也好。”说完就慢慢地朝疗养院主楼走去。

　　“你——”崔彧河的话卡在嗓子里，他满肚子都是疑问，事到如今面对各种突发状况，他们如此被动，他只能这样不断地接受，承受，还没有一次主动出击的机会。

　　因为太多的秘密他依然不知道。

　　或许韩雀也不知道。

　　“我记得你是不是说过小周想找我开会，关于钱的问题。”韩雀的声音在前方传来，崔彧河抛开纷杂的念头，快步上前，和他并肩同行。

　　“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韩雀深深地吸了口气，当他吐出来时，他觉得压在心里的石头似乎松懈了一些。

　　“直播怎么样？”

　　崔彧河立刻看向他：“谁来做主播？”

　　韩雀“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当两人终于到达主楼前等待刷卡时，韩雀冲他笑了笑。

　　崔彧河不得不承认这个笑容真的很好看，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韩雀的相貌很出众，但这些同样促使着他自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伴随着漫长的沉默，韩雀的话像一把利剑直穿他忐忑的心脏。

　　“你来试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