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汪》荷乙明

5、第 5 章

　　乔望紧紧抓住高乔的手腕，指尖都用力到发白，“真的?”

　　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已经藏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就像平时惹到了狗汪汪摸摸头立马就会竖起耳朵一样。

　　高乔貌似真看见了立起的耳朵，绒毛微动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心下微动，等他小心翼翼碰上时有那么一瞬间触感是那么真实。

　　“咳咳咳……”何家大早上赶来就这样被深情款款的偶像剧桥段虐，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还是这偶像剧的一位男主角居然是自己坚信走到世界末日也一定会是地球上最后一个处男的朋友。

　　这可不是何家毫无根据的瞎猜，只是高乔太独也太冷了。

　　福利院出来的孩子有一部分会因为渴望家庭而尽早组建自己的家，而高乔显然是另一个极端。虽然表面上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其实那么些年几乎没有见过和谁走得稍微近点。

　　不过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自己进度那么快，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何家心里嘀咕着，默默移开遮挡住自己脸的盖子探出脸，“那个，咱家没记错的话应该还是只有一间卧室的吧……”

　　高乔一听这话就知道何家误会了，他慌乱中先看向乔望，猝不及防就被身前仰着头的人上目线攻击。

　　乔望眸光闪动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样子，亮得高乔又不自觉看进去。高乔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触碰到乔望脸颊的皮肤又立马五指伸得直直的。

　　“去洗漱。”

　　高乔强硬地抽出手腕与乔望拉开距离，又恢复平时的语调。

　　他本来今天就是休息日，昨天的计划是上午留出时间把汪汪送到何家医院。

　　但现在他刚注意到乔望身上自己的运动裤稍微有点大了，走路的时候差点被绊倒，上午的计划就先变成带人去买身合适的衣服。

　　“谁啊？”何家见人进卫生间了，一下窜到高乔身边，急吼吼问道：“啥时候认识的？我咋不知道呢！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啊……”

　　高乔猛地移开何家搭着的肩膀，又猛地抽走他手里的锅盖，没多说什么，“今天没狗领了。”

　　“啊那算了，能在你这单独养着肯定比送到集中站好啊，你要有什么问题还是直接联系我啊。”

　　何家跟狗闻到骨头一样撵着就跟高乔身后了，“不过我真没看出来，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高乔正了正神色擦干手，撑着料理台郑重其事地解释：“真的只是意外。”

　　“哎呦，我懂得撒，爱情总是来得很突然嘛……”

　　“我和他没有这个关系，你别乱想。”
　　“也别在望望面前乱说。”

　　“望望，叫得还怪亲近。”何家撇撇嘴角明显是不相信这份说辞，“你咋不叫我家家呢？”

　　对于乔望兽人这件事，高乔觉得是乔望的隐私，还是希望先能找到时间和他本人详聊过之后再看能不能说，能说多少。

　　他收拾完餐具经过客厅顺手把抱枕放好，又去收拾阳台上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装作没听见。

　　脑子里却在盘算，之前望望是只桥上捡到的流浪汪，自己可以帮忙做决定，那现在还是需要去问他自己有什么打算。

　　刚刚他说“没有”也是因为这一点，估计很快自己的生活也就会回归正常了。

　　想到这高乔垂眼，只是更用力地压扁了手下的纸盒。这是捡回狗汪汪第二天下午给它找到的“临时住所”。

　　高乔顶着同组同事震惊的眼神，万年工作狂居然请了半天假提前下班了，甚至出公司的时候前台小姑娘还特地问道：“是不是熬大发了，真的身体哪里不对了”，被他三言两语打太极绕开了

　　高乔先是带狗去了趟宠物医院，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最近吃点好的、容易消化的补补就行，还顺便打了个驱虫疫苗。

　　结束后赶回楼下小卖部老板进货时，他就守在旁边等着好点的纸盒。

　　挑来挑去，这个有菜味，这个外面太脏了，终于挑了个好点的装苹果的箱子。

　　打开手机准备付款的时候，老板才收回疑惑的眼神。

　　“哦哦哦，就一个纸盒不要钱，这要啥钱？”老板北方人嗓门大了点，“嘿嘿，我本来还以为现在收废品都得穿那么正式了。”

　　当时他只是嘴角扯了扯以示回应，估计是被当成抢东门老奶奶生意的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了。

　　本来以为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半夜先是爪子挠玻璃“簌簌”的声音，夹杂着有点尖细的呜呜声像是小孩的啜泣，高乔翻来覆去最终还是爬了起来。

　　走到阳台开了灯，白天还蔫蔫地对人爱答不理的汪正眨巴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瞳仁都泛着水光。

　　高乔最近熬大夜晚上视力不太好，无镜框背后的眼睛被经过几次折射的光线晃得脑袋晕。

　　正等他开了阳台门，狗汪汪一下就窜进客厅来，缩在卧室门口的角落里。

　　“喂”

　　“喂”

　　“狗”

　　他主动走近又发现眼前的汪似乎在发抖，叹了两天以来不知道第多少口气，觉得自己半夜在跟一条狗较劲也是挺有意思的，“汪汪”

　　“呜呜”

　　手下的汪终于乐意看他一眼，高乔索性盘腿坐下来，商量道，“汪汪，那咱就乖乖在这好不好。”

　　“呜呜”

　　那个时候狗汪汪刚淋雨白天整个都打着瞌睡，怎么也不清醒的样子，晚上好了点但还是提不起多少劲，把脑袋埋着呜咽两声就算回答了。

　　“对了，千万不要在客厅上厕所，千万！”

　　高乔又给汪祖宗把小窝拖回到卧室门口，重新整理了一番，看着摇着尾巴自觉钻进去的汪，硬生生给气笑了，“你真是我祖宗.......”

　　窝里的汪正给自己在抱枕上找个舒服的姿势，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抬头刚巧抬头和他对视上。

　　高乔当时笑了笑自己的想法，“祖宗，汪汪，这下可以安心睡了吧，别不乖。”

　　“欸，你新买窝了？”何家看高乔把纸盒压扁，也上手帮忙理了理，东西其实不多，主要刚捡回来怕着凉，都是保暖的衣服。

　　“不需要了。”

　　“他不喜欢。”

　　“不喜欢?也行吧，你看看它平时老爱躲在哪，然后可以去网上挑挑，现在都有挺多还不错的。”

　　我床上算吗，高乔没说话只是接过何家手上物品。

　　何家抬头时刚好乔望出来了，顺势朝他点点头，“诶，好啦?”

　　乔望局促地点点头，像是不敢多看何家两眼似的。因为他是来领狗的原因，乔望看见何家现在都有点不安。

　　何家对这莫名的敌意或者说害怕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只看着这人擦过他的身子小跑到高乔身后去了，手指还紧抓着高乔的衣袖。

　　何家给了高乔一个调侃的眼神，努努嘴，[就这叫没关系?]

　　虽然狗汪汪很多时候也会在高乔周围转着圈的撒娇，但毕竟乔望现在是一个人，高乔对于突如其来的亲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弟弟，你多大啊？”何家这嘴开了闸就收不住，靠着架子歪着脑袋聊天

　　“十九。”

　　“啊呦去……”何家扶稳架子上蹭掉的东西，“十九?”

　　“十九！”

　　高乔默不作声拉开和乔望的距离，注意到才到自己肩头的人立马垂着脑袋撇了撇嘴，又侧过身子把乔望整个人完全挡在了身后。只装作没听见何家跳起来的震惊，反问他，“你还不去医院?”

　　“巧了，今天不是我值班。”

　　高乔听完这回答顿感不妙，反抓住乔望的手往外走，挑了双鞋放在他面前，视线刚好落到拖在地上的裤脚。

　　何家急吼吼把高乔拉过来，压低声音，“你这哪惹来的情债啊？你这…你真是……啥时候开……”

　　高乔压低眉眼给了何家一个眼神，何家才收住声音，硬生生憋回自己的话。

　　乔望只顾着低下头搅弄，想到虽然听见高乔并没有要把自己送人的答案，但只要这个陌生人类不离开他的地盘就始终不能放下心来。

　　他暂时不知道怎么能让高乔彻底放弃这个想法，更是不敢提什么帮忙签订契约的要求了。

　　在洗手间里团团转抓了又抓自己的脑袋，磨磨蹭蹭出来后下定决心，乔望还是先紧紧贴着高乔就好。

　　据说签订契约不仅需要生活和谐，秉性相投还需要和人类的高匹配性。

　　反正一块生活确实挺和谐的，每天就是这个人类照顾自己，现在他也能照顾这个人类了；秉性相投，乔望不能理解什么意思，觉得反正能吃到一起就算是秉性相投了。

　　至于高匹配性，当时那个前辈怎么说来着，他有点记不清楚了，但是乔望能感觉这次自己的能量恢复速度变快了点。

　　总之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紧紧抓住高乔……

　　“嗬……”乔望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后背都贴在了身后的墙上。

　　高乔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他面前，抽走了他指尖的鞋带，很快就打好了一个结。

　　他心虚得眼睛直飘忽，摇了摇脑子里的想法生怕被高乔听见了，下一秒就被高乔巧妙地整理好自己裤脚的动作给吸引了。

　　高乔本来想问乔望会不会系鞋带，但又觉得自己这问题多余问，只先站在一边发现乔望的手在那边胡搅，就直接蹲下来帮忙系了。

　　抬脸就对上乔望亮晶晶的圆眼写满惊奇，一下没忍住嘴角弯了弯，高乔顺手理了理乔望翘起的呆毛，“行了，跳两下。”

　　“啊？”乔望虽然不知道，但还是站起来高高蹦了两下。

　　高乔正满意欣赏自己理好的裤脚不容易掉时，何家突然抱胸伸只腿挡在他面前，“干嘛?”

　　“系鞋带啊！”何家理所当然又咬牙切齿回答。

　　“滚。”高乔淡淡回答，观赏完毕发现自己的毛衣虽然是以前的，大小还好，只是袖子稍稍长了点，又上前帮忙把袖子挽了挽。

　　“干嘛，差别对待啊高乔，他难道不会系鞋带……”何家边愤恨边坐下来穿鞋。

　　乔望乐意让高乔摆弄自己，高乔手指干燥又温暖，总让乔望想起他揉揉自己的脑子痒乎乎的时候。

　　但在听见何家话的第一瞬间反应过来，“我会的!”

　　动静大得大早上把人都喊清醒了，高乔瞧见这傻狗炸毛的样子把何家被惊得一震的模样，压根没遮掩地笑出声来。

　　“你会那他咋帮你弄?”

　　高乔刚拉过乔望准备拎着钥匙走人，身边的人灵活滑过他的牵扯，一屁股坐在何家旁边把脚比了比，“因为他系得更好!”

　　“什么？”何家没听懂身边这人说什么，扭头只瞧见乔望认真的神情，又仔细瞧了瞧没半分区别的鞋带。

　　他一下噎住，抬头看看眼睛都笑得半眯起来的高乔，顿感无语，只竖竖大拇指，“行，有人谈了不起。”

　　“高乔你咋回事啊，就给咱望望穿你旧衣服啊？”何家穿好鞋子又能是一条好汉。

　　“马上出去了。”高乔拉起乔望到自己身边。

　　“诶诶，我也去。”

　　高乔一下发现自己得意过头，果然不妙的事情还是来了，他还准备趁这个时机和乔望把事情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