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法世界强买强卖》谟楠

2、金手指已就位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石板上的纹路在昏暗中更显诡谲。苏韫知背靠着一棵黑树，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那颗依旧装死的夜明珠。
　　“石板这么久没动静，连个一起穿越倒霉蛋队友都没有……”她心里那点摆烂的烦躁被生存压力硬生生压成了冰渣。未知地点，没有食物——这才是眼下要命的。
　　微型手枪冰凉的珍珠母贝枪柄紧贴着她腰侧的肌肤，衬衫下传来坚硬而陌生的触感。这是她唯一的“硬实力”，虽然看起来更像一件镶钻的珠宝。
　　食物。必须找到食物。
　　高跟鞋踩在松软的腐殖层上，每一步都陷得深，行动极其受限。抬头望了望那些高耸入黑幕的树枝，挂满沉甸甸的黑色果实，至少五米的高度，让她这个没有攀岩爱好、此刻还穿着致命高跟鞋的彻底断绝了爬上去的念头。
　　“不该穿这个鞋子……” 这念头一闪而过，带着点对自己晚宴装备的怨念。她只能把目光投向地面，像个原始人一样，在稀疏的杂草和落叶间搜寻任何可能入口的东西。
　　目标很明确：找鸟啃过的、虫子咬过的，或者干脆就是被其他生物排泄出来的种子——大自然的试毒师。
　　运气不算太差。在几处树根凹陷处，她发现了一些零星散落的、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浆果，表皮有被鸟类啄食的痕迹。
　　她谨慎地捻起一颗，凑近闻了闻，只有淡淡的草木酸气。“死马当活马医吧。”她迅速将能找到的十几颗都捡了起来，塞进了手提箱里，和冰冷的金条宝石作伴。
　　就在她合上箱盖，准备换个地方再找找时，一股强烈的违和感猛地出现在脑海。
　　她缓缓直起身，再次抬头看向那些浓密的黑色树冠。黑夜几乎完全降临，只有微弱的、不知来源的天光勉强勾勒出轮廓。
　　太安静了。那些白天看起来沉甸甸、摇摇欲坠的黑色果实……为什么树下干干净净，一个坠落的都没有？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眯起眼，强迫自己在昏暗中聚焦。不对……不是没有坠落。是那些果子……它们的位置，比白天看到的，明显低垂了许多！几乎就悬在离地两三米的树杈间，密密麻麻，像一颗颗蓄势待发的黑色炸弹！
　　“跑！” 生存的本能瞬间压倒一切！
　　她几乎是同时做出了两个动作：左手死死攥紧手提箱，右手猛地从腰间拔出了那支珍珠母贝镶钻的FN 1906！动作快得带起一丝风声。
　　晚了！
　　“噗！” 一个离她最近的黑果，毫无征兆地从枝头脱落，直直坠向地面！就在它接触腐叶的瞬间——
　　咔嚓！嘶——！
　　一声令人牙酸的甲壳碎裂声响起，紧接着是尖锐的嘶鸣！那拳头大的黑果竟在落地一刹那膨胀、裂变，瞬间伸展出八条覆盖着黑色硬壳、长满倒刺的节肢！一个丑陋狰狞的、磨盘大小的多足魔兽出现在眼前！它头部裂开一道口器，里面是两排细密、惨白的尖牙，在昏暗中白得刺眼！
　　“蜘蛛精？”这次，苏韫知骂出了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冰冷的煞气。
　　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树冠上，密密麻麻的黑果如同被惊扰的蜂群，一个接一个地疯狂坠落！
　　噗！噗！噗！噗噗噗！
　　令人头皮发麻的落地碎裂声和嘶鸣声连成一片！无数八足魔兽在瞬间诞生，幽绿或猩红的小眼睛在黑暗中亮起，齐刷刷锁定了石板边缘唯一的目标——苏韫知！
　　窸窸窣窣——！
　　无数节肢刮擦地面和草丛的声音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速度快得惊人！
　　苏韫知拔腿就朝石板中央狂奔！高跟鞋在湿滑的腐殖层和树根上根本借不上力，好几次差点崴脚。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腥臭的气息喷吐在脖颈上！
　　更恐怖的是头顶！一些新坠落的黑果，竟然在半空中就完成了变形，精准地朝着她奔跑的前路砸落下来！几只刚刚成型的魔兽，挥舞着镰刀般的肢节，拦在了她通往石板的路径上！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恐惧！
　　苏韫知眼神一厉，奔跑中强行稳住重心，双手握紧那支小巧得近乎玩具的手枪，对着前方拦路的几只魔兽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六声清脆又略显单薄的枪响在死寂的森林边缘炸开！后坐力震得她纤细的手腕发麻。镶钻的准星在黑暗中提供了一丝微弱的瞄准点。
　　噗嗤！噗嗤！
　　五团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汁液在拦路魔兽身上爆开！它们发出痛苦的嘶鸣，动作一滞。小威力子弹没能致命，但足以撕开甲壳，造成剧痛和阻碍。两三只漏网之鱼挥舞着尖刺肢节扑到近前，被苏韫知用手提箱狠狠抡开！
　　还剩一只魔兽挡在石板边缘！
　　距离石板越近，她身后追兵的爬行速度竟然变得更快、更疯狂！嘶鸣声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浪潮！
　　这异常的现象如同电流击中苏韫知——石板！一定是石板！
　　最后三米！那只拦路的魔兽张开了惨白的口器！
　　苏韫知瞳孔一缩，身体反应快过思考！她猛地将沉重的手提箱向前方地面全力一掷，同时借着前冲的惯性，整个人压低重心，一个极其狼狈却异常实用的滑铲动作，紧贴着地面，从那只扑咬过来的魔兽身下滑了过去！
　　鞋跟刮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身体重重撞在石板中央！
　　就在她身体完全进入石板范围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微弱斥力的屏障瞬间展开！
　　身后，那成千上万只汹涌扑来的八足魔兽，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灼热的墙壁！最前排的怪物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坚硬的甲壳接触屏障的地方瞬间焦黑冒烟！后面的魔兽疯狂地拥挤、嘶鸣、挥舞着肢节，却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在石板边缘形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断蠕动翻腾的黑色潮汐。
　　苏韫知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珍珠母贝手枪脱手掉在身边，枪口还飘着一缕青烟。她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看着空了的弹匣，又看了看石板外那片恐怖的景象。
　　“果然如此……”她喘着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还有一丝冰冷的计算，“真是极限，不愧是我。”
　　苏韫知坐在冰冷的石板，手指灵活地退出FN 1906打空的弹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从西装内袋摸出仅剩的两个压满子弹的备用弹匣，冷着脸将一个塞进枪柄，另一个收回原处。
　　“六发，换一条命，不亏。” 她低声自语，带着点精算师式的冷酷，又透着一丝对库存消耗的肉疼。
　　石板外，那片令人头皮发麻的黑色潮汐在屏障的威慑下，终于不甘地开始退散，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融入森林的黑暗深处。
　　危机暂时解除，紧绷的神经稍一松懈，那股深入骨髓的“摆烂”劲儿立刻像涨潮一样淹了上来。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回手提箱旁，粗暴地掀开盖子，从一堆冰冷的金条宝石里扒拉出那几颗捡来的暗红小浆果。
　　看也没看，直接丢了一颗进嘴里。酸！涩！还有点诡异的土腥味！嚼蜡都比这强点。
　　“啧，真难吃。”她嫌弃地皱了皱眉，但还是把剩下的几颗囫囵吞了下去。聊胜于无。
　　做完这一切，她拎着那双让她吃了大苦头的高跟鞋，赤脚走到石板冰冷的正中心。
　　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稀薄的云层，惨白地洒在那些扭曲的纹路上，竟泛起一丝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流动感。
　　苏韫知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原地躺平。动作标准得像入殓师在调整遗体——双手交叠搭在小腹，脊背紧贴冰凉的石板，双目紧闭。
　　“穿越也不给个金手指，”她对着头顶那片陌生的、缀着几颗诡异紫色星星的夜空，用一种近乎宣布公司倒闭的平静语气说，“开摆咯。”
　　夜明珠被她随手丢在身边。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那颗珠子内部似乎有极微弱的光点闪烁了一下，又迅速熄灭，快得像错觉。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苏韫知的意识在饥饿、惊吓和极度疲惫中沉沉下坠，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浅眠。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
　　【叮！】一个清晰得如同手机提示音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身边炸响！苏韫知眼皮都没动一下。
　　【叮！您的金手指已就位！完成任务即可回归原世界！】
　　【主线任务：收集材料、道具，解锁系统图鉴，召唤神龙！】声音刻板，毫无感情，像十几年前的山寨游戏播报。苏韫知依旧闭着眼，纹丝不动。空气死寂。
　　似乎是被这无视激怒了，那刻板的声音停顿了半秒，然后开始了——
　　【叮！您的金手指已就位！完成任务即可回归原世界！】
　　【主线任务：收集材料、道具，解锁系统图鉴，召唤神龙！】
　　【叮！您的金手指……】
　　“停！”苏韫知猛地睁开眼，眼神清明得没有一丝睡意，只有被噪音强行开机的冰冷烦躁。
　　她甚至没起身，对着空气冷笑出声：“什么年代了还召唤神龙？你这金手指的代码库是几百年没打补丁了吧？”
　　循环播报戛然而止。苏韫知坐起身，目光精准地锁定旁边那颗在月光下安静如鸡的夜明珠。她抄起珠子，半点不客气，捏着它就往身下的石板上“叩叩叩”用力敲了三下，动作粗暴得像在测试一块板砖。
　　“说话。”她命令道。
　　【停停停停停！】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而是一个带着明显慌乱和文绉绉腔调的焦急男声，还透着一股古老系统电子音的味道，直接从珠子里传了出来，回荡在寂静的石板上空，【请、请不要折辱小生！吾乃明珠。】
　　苏韫知捏着珠子的手一顿，眉毛高高挑起，脸上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明珠？还‘小生’？哪来的古风小生？”
　　【……】珠子似乎被她噎住了，光芒微弱地闪了两下，才带着点委屈辩解道，【小生乃秉承天地气运而生之主角光环系统！专为宿主实现宏愿而来！有通天彻地之能，可辅助宿主登临绝巅……】
　　“停！”苏韫知不耐烦地打断它这文白夹杂的自我介绍，“说人话。还有，你这提供‘辅助’的方式，就是开着外放喇叭，像缺德导航一样满世界嚷嚷‘宿主在这里！有金手指！快来抢！’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的底牌？”
　　【……】珠子又卡壳了，光芒急促闪烁了几下，似乎在检索词汇库，【明珠需汲取日月精华充能，为宿主加载面板！请宿主稍等片刻。】
　　苏韫知捏着这颗自称“系统”的破珠子，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它光滑的表面，眼神锐利得像在评估一份漏洞百出的商业企划书。
　　主角光环？通天彻地之能？还汲取日月精华？这金手指，听起来不仅古早，还像个刚拿到天使轮就敢吹万亿估值、PPT做得天花乱坠的初创公司，极其不靠谱。
　　但……聊胜于无。至少，它提到了“回归原世界”。她松开手，将珠子随意丢在月光能照到的石板上，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它。
　　月光下，珠子内部的微光似乎真的在缓慢、极其缓慢地增强，像一块电量告急的劣质充电宝，正以龟速爬升着可怜的百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