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修了无情道》刘三念

2、往昔

　　2.
　　山的那头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是在为明日的结契大典做准备。
　　我名义上的师兄，明日就要抱得佳人归，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我院内冷清，我和面前这个叫不上名字的友人对酌。
　　帝女桑树下埋着很多坛酒，友人说，这是我亲自酿下的，在很多年前。

　　我把埋着的美酒扒出来后，发现地下还埋着几柄断剑，一匣子纸信。
　　时间再往前靠，有几个少年在帝女桑下，曾立过豪言壮志，断剑而誓，刻骨铭心都已遗忘，连众人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那是一场饯别宴，我耳畔响起很多年前自己懒散的声音：“祝君一帆风顺，若有幸回来，我们再一醉方休！”
　　可没有人回来，曾经的誓言早已消散在风中，连我都淡忘了。

　　3.
　　师兄大婚那日，我院落外的结界被惊动，青年一身喜服，手中执着的剑还在往下滴血。
　　院门被破开时，我在帝女桑的石桌前小憩，抬眼看见他。

　　青年眼中满是偏执与疯狂，宛如刚从地狱归来的修罗恶鬼。

　　我声音平淡向他：“你是何人？”

　　我是真的不记得他是谁了，所以才礼貌询问。
　　青年听到我的询问，也看到我眼中的陌生疑惑，脸上的表情难过的好像是要死去一样，对着我无声落泪。

　　他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带着恳求：“阿念，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你……能不能再说一句喜欢我……”

　　我没回应他，终于后知后觉发现，面前这位似乎是传言中，我爱到死去活来的便宜师兄。

　　今日本该是他和小师妹的结契大典。
　　可主人公没有出现在大婚现场，却在我面前半跪，卑微至极，不敢牵起我的衣袖，害怕满身的鲜血将我身上染脏。

　　青年可怜兮兮，宛如一条丧家之犬，眼眶红了大半，神情灰败，似乎我的毫无反应，于他而言是灭顶之事，足以将所有信念摧毁。

　　我只是出剑向他，剑气凌厉逼人，将青年逼退，我眉眼淡漠：“道友，还请自重。”

　　我已修成无情道，自此断情绝欲，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他来晚了，如果早些，我兴许还能记得他，高兴地喊他一声师兄。

　　师兄在结契大典杀了在场所有人，鲜血染红喜堂。
　　他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道心破碎，偏执入魔。
　　只身来寻我，看见我眉间淡漠，终于支撑不住，呛咳出鲜血。

　　手中长剑出现裂纹。
　　他的道破了，连本命剑都不愿承认。

　　剑为君子剑，难为恶徒执。

　　我的剑直指向他，不为所动。

　　他看向我，泪水扑簌落下，笑得很难过，一步步走近我，剑锋抵在他的胸膛，鲜血洇出，他茫然：“阿念，你不记得我了啊……”
　　他说着，失魂落魄，又往前一步。

　　下一刻，长剑穿胸而过。

　　我看向师兄，微微睁大眼睛，没能反应过来。
　　青年大口大口呛咳出鲜血，神情却变得异常温柔，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我抽出长剑，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他。

　　我无心伤人，是他执念太深。
　　耳畔隐约响起声音，我直觉他方才是想要给我一个拥抱，只是终究没有勇气抬手。

　　高耸入云的帝女桑，在青年气息断绝的刹那，瞬间枯败，落叶纷飞，将他埋葬。

　　这颗神树昔日我们一起栽下，只是后来，一个忘却前尘，一个固执停留在过去，不肯走出。

　　帝女桑是有灵之树，我们缘分已断，于是转念枯死。

　　我想起，自己与他的初识，也忆起，百年前的那场变故之后，物是人非。

　　我曾心怀苍生，只是后来，世人负我，我厌苍生。

　　我喜欢的那个青年的名字，是……季渊。

　　故事的结局本不应该这样，一切都要从头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