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凰谋》真点

3、第 3 章

　　书阁那把火，烧掉半架子书，也烧得顾云逸脸色更沉几分。
　　他没查出所以然，只为我溜出阁罚了我半月例银，看我的眼神却添了更多审视和阴郁。
　　我越发小心，袖中金钗藏得严实，只待时机。

　　危机来得更快。
　　晨起对镜梳妆，脸上的刺痒来得毫无征兆。

　　镜中人的脸颊迅速浮起一片骇人的红疹，随即溃烂流脓，形如鬼魅。

　　送胭脂水粉来的小丫鬟春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如筛糠：“奴婢不知！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我走到她面前，声音冷寂：“谁指使的？”

　　春杏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是……是赵嬷嬷！她说……让奴婢在姑娘的胭脂里加点‘料’，叫姑娘安分些……奴婢不知道那是毒药啊！”

　　动静惊动了顾云逸。他大步踏入室内，目光落在我脸上，瞬间阴鸷得骇人。
　　他走近，冰冷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仔细审视那片溃烂的肌肤。

　　“真丑。”他扯了下嘴角，眼中没有半分波澜，“若好不了，你这张脸便彻底废了。”

　　他俯身，气息喷在我耳畔，字字残忍：

　　“苏小青，容貌若毁，你便毫无价值。地牢，或者乱葬岗，自己选。”

　　他扔下一瓶伤药，转身离去。

　　脸上刺痛钻心，屈辱与恨意几乎将我的骨骼撕裂。

　　但我没有流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赵嬷嬷……她是赵王府探来的毒爪！是要我安分？还是真要我的命？好，很好。

　　我没有用顾云逸给的药。

　　而是小心地刮出胭脂盒中残存的毒膏，仔细嗅辨其中几味熟悉的毒性。

　　父亲膝下仅我一人，自幼便将我当作男儿培养，文韬武略乃至医术，皆延请名师倾囊相授。
　　辨认这等毒物，于我并非难事。
　　这毒阴狠辣手，意在彻底毁我。

　　待到夜深人静，我悄无声息地潜出栖梧阁。

　　赵嬷嬷孙女儿小蝶的住处，我早已留意。
　　那小姑娘极爱美，窗台下便摆着她的妆奁。我轻易寻到一盒颜色最为鲜亮的胭脂。

　　小心刮去表层，将我带来的毒膏细细填入底层，再覆上原样。

　　天衣无缝。

　　三日后，赵嬷嬷告假归家——她视若珍宝的孙女儿突发恶疾，脸烂得甚于我当初，凄厉的哭嚎声半个后院皆可闻。

　　又过了两日，深夜。

　　我罩上兜帽，遮住涂满厚厚药膏的脸，悄声摸至赵嬷嬷房外。

　　她正对着一盏孤灯抹泪，顷刻间仿佛老了十岁。

　　我推门而入。

　　她惊得猛然起身：“谁？！……是你！”

　　看清是我后，她的眼神瞬间染上怨毒，“你来做什么？”

　　“我能救她。”

　　赵嬷嬷一愣，随即冷笑：“你？凭你？”

　　我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瓷盒，打开，里面是乳白色的药膏，异香扑鼻。

　　“西域灵药，解毒生肌，见效极速。信不信，由你。”

　　她死死盯着药盒，又看向我虽溃烂却已开始结痂的脸，眼中挣扎剧烈。

　　“条件？”她哑声问，终究是老辣。

　　“楚夫人孕期，由谁照看太医？此人现今又在何处？”我紧盯她的眼睛。

　　她脸色唰地惨白，嘴唇哆嗦：“你……你问这个作甚！这是忌讳！”

　　“你孙女的脸，等不起。”

　　我将药盒往前递了半分，“一个名字，一个去处。换她容颜如初。这交易，很划算。”

　　屋内死寂，唯闻油灯噼啪轻响。

　　赵嬷嬷盯着那药盒，如同凝视救命稻草，又似面对穿肠毒药。

　　最终，她眼底的挣扎化为灰败的妥协。

　　“张太医……原是太医院院判……”她声音干涩，“楚夫人去后……他便告老……现今住在城南榆林巷……”

　　我将药盒置于桌上。

　　“记住，若消息有假，”我微微一顿，声音冰寒刺骨，“下次烂的，就不止是脸了。”

　　转身没入浓稠的夜色，袖中手指难以自抑地轻颤。

　　张太医，榆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