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日记》半截枯木

25、关于千秋入墨（古百）

　　（1）
　　秦疏墨不知道，前世她在麟德宫门的一句话。让慕轻云把命都交了，但是她知道，这一世，慕轻云以叶轻的身份回来，是为了她，她们都一样，从未忘记过彼此。
　　她看着叶轻的眼睛，那其中复杂的情绪那么多，都抵不住那快要溢出来的爱意。
　　牢房里的叶轻即便狼狈，却还能看出她以往那种风轻云淡的傲气，哪怕身穿囚服，秦疏墨都好像透过这囚服看到了她锦衣华裳，垂首抚琴的模样。
　　“蔽月……”她轻轻地，试探性地开口，蔽月是她的字，是她作为慕轻云的字，是只有她秦疏墨一个人知道的字。
　　“你走吧，你不该来。”叶轻转身不再去看秦疏墨，她闭上眼眸，喉结滚动一下，生生抑制住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的墨儿，终于想起来了。
　　这个称呼她在心底念了千百回，却一次都没有叫出口，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一次都没有。
　　“你要是死在这里，我就把你葬在我的宫门，让你永远陪着我。”
　　“……”
　　前世……
　　“慕轻云，如果我死了，把我葬在你的故乡，让我永远陪着你。”
　　今生……
　　“你要是死在这里，我就把你葬在我的宫门，让你永远陪着我。”
　　叶轻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公主放心，便是您死了，民女也不会死，最起码，不会死在这里。”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话音甫落，叶轻转过身再看，牢门之前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
　　她垂眸轻扯嘴角。
　　傻墨儿，我还没看着你登临大鼎，怎么会死呢？
　　（2）
　　“一定要阻……”女子握着玄楚的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嘱咐自己的徒儿，不能忘记她的使命。
　　然而，她的话终究没有说完，但是玄楚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一定要阻止那些想要破坏现在的一切的人。
　　对，阻止她们。
　　玄楚把师父未说完的遗言记在心里，静静地坐在师父的床边，很久很久，都没有动一下。她还握着她渐渐冰凉的手，似乎是忘了松开，也像是不想松开。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划过她的脸颊，跌碎在手背。她看不到这一滴泪，但是却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和触感。
　　她木然地抬起手，触到眼角，捻了捻湿润的指尖。
　　这是……什么？
　　空缈无神的双眼依旧古井无波，就像她那颗万年冷寂的心脏，从不会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波动。
　　直到，她感觉到背后有人轻轻地拍了拍的肩膀。
　　是她前几天刚刚收的小徒弟，小孩子只有五六岁大，天生不会说话，是个哑童。
　　她蓦然回头，与之对视。
　　那小小的孩童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望进自己师父的双眼，那双绝美，空洞，如同新生婴儿一般的一尘不染，却不知为何红了眼眶的眼。
　　就这样看着，看着……
　　就好像，看到了多年以后，也如此空洞无情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