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
【背信之人，吾受汝所欺，吾欲将压抑百年的怒火，皆宣泄于汝之！】
可想而知，鹿响语不仅把地龙戏耍了一通，还当面秀恩爱，当下地龙就愤怒了。
“先离开！”
宋深时便也来不及高兴，握住鹿响语不再松开，转头御剑飞奔而去。
鹿响语低头诧异地看了一眼瀚海澜冰剑，传说神剑与主人心意相通，有时无需消耗灵气，便能御驶此剑。
或者说，与瀚海澜冰剑心意相通的是它的主人萧煜，而宋深时是被神剑认可的人。
周围狂风乱作，被魔身压制的地龙还在无能狂怒，红月秘境看似是无主之境，地龙被困在此百年，已经和秘境相融，就算动用不了妖身龙骨的力量，也能御风飞沙，二人身后的三个方向，登时出现三处巨大的龙卷风！
沙漠如海啸般涌动，飓风中显现出盘旋的神龙身影，其龙首栩栩如生，巨大的凶猛的嘴，威严的炯炯有神的龙眼，鼻孔吐出热气，长长的胡须向后飘动，然后是鹿的角，狮子的鬃毛……
三条龙伴着狂沙飓风袭来，鹿响语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紧紧抓在宋深时腰间，她是何其用力，仿佛拥抱住了她的一整个世界。
瀚海澜冰剑的速度达到了最快，可神龙的速度更快，宋深时只能让神剑一心以急速飞行，同时自己手捏剑决，身旁显现出三把灵剑，灵剑自带气息，尚且能够驱使。
在龙首袭来时，宋深时侧身横劈过去，龙首发出狂啸，如幻影般消失，又在身后不远处重新显现，只是被击退了些许。
灵剑的气息很快就被消耗干净，两外两柄也是一样，都是一次性用品。一柄优质的上品灵剑造价高达几千上万灵石，此时也不过一击便被废弃。
宋深时御驶灵剑在关键时刻击退了三只龙首，之后先前的龙首再次俯冲而来，她又调用出两柄灵剑，孤注一掷般皆向其飞掷。鹿响语惊讶回头，看见龙首被灵剑刺中两只眼睛，风沙幻化的蛇形身体在狂乱扭动，成了模糊不清的虚影，与另外两只龙卷在了一起。
漂亮！她心道，就是有点儿废灵石。
宋深时头也不回，最终在关键时刻抓着鹿响语几步迈进红月之中。她们平安逃出了秘境。
……
在踏进黄沙之中的那一刻，世界便已经静默。
宋深时牢牢牵着她的手，她能感觉到手心紧张的力度，两人走了许久，才从方才惊险紧张的气氛中回过神了。
但也并未松开。
因为眼前的景象，和那红月秘境中的别无二致。
黄沙漫天，阴霾笼罩在黑夜之中，不知还能在沙漠中行进多久，才能瞥见那遥遥天光。
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们彼此，彼此手心接触，无需言语，便能消解那份孤独。
首先袭来的是寒冷，沙漠之中的黑夜是非常冷的，好在宋深时的手心被她捂的很暖和，然后一直是这个温度。
“果然其实已经不是碳基生物而是硅基了吗？”牵着手，她又在心里头吐槽。
说实话，红月秘境中那似人非神的身躯对鹿响语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眼下被宋深时牵在手心里，不用思考去哪儿，也不用提防周围的危机，她便又陷入了无序的思考。
只因她带着小说的记忆穿越，自然而然会以为整个世界理应围着这样一位主角发展，可在小说形成之前，那些历史也是真实发生的，只是被隐去或许不这么重要了。
需要跳出这个框架，用俯瞰的角度来看，就会发现许多不合理之处。
比如宋深时的年纪还未到二十，而‘鹿响语’却是一百年以上的鬼王，相较于宋深时得天独厚的机遇成长，‘鹿响语’先前虽然没有这么多机遇，却也经历了许多事情。只是她并没有原身的记忆。
想了这么多，鹿响语却没什么主意，她又觉得想这些很无聊。她认为不应该这样，在红月秘境中毫不犹豫拒绝了真魔之身也是这样，可她那时回头看到那人脸上的不舍与庆幸，那一瞬间让她无比快乐。
仿佛这种快乐比无数的迷题，世间的一切都让她欢喜，它牵连在宋深时身上，是让她活下去的，深深上瘾的毒。
她不知道是她本来就如此，还是她变了？
……只是单纯因为和宋深时相处久了，产生的吊桥效应吧。
在沙漠中不知走了多久，鹿响语感觉周围比起紫重山要亮了许多，就像是被灵气莲花照耀的鬼王殿的亮度，可见度稍微弱一些。
两人在附近看到一座黑色的石山。
这附近静悄悄的，回头看去离红月和悬崖也很遥远，所以就在这里生火歇息了。
沙地里堆了一些柴火，鹿响语不知道宋深时还在乾坤袋里装这个，不过算是非常有用了。她喝了一些水。
火光咻地亮起，鹿响语举起手放在火堆旁，鞋也脱了，脚趾头在袜子下面活动。
宋深时也学着她烤火，其实压根就不用吧。在鹿响语吃干粮的时候，宋深时说起了万鬼窟后续的事情，比如放跑了杜以凤，他们或许也来到了二重天，比如楚玥的晋升。
“……你没有受伤吧？”她那样问着。
鹿响语摇头，想起在沙漠上被三条龙卷风追逐，再摇头，想起在蜂巢一样的石头上狂奔，背后是丑陋恶心的尸体组成的巨大怪物，又摇头，想起她们决定暗中与嗜血帮合谋，坑害杜以凤，后面就变成了她打三当家，受了一点小伤。
说起来，背好像痛痛的，都直不起腰了。
“很痛，手都抬不起来了！！”
不说不要紧，好像还能撑一会儿，一说起来鹿响语就疼得鼻酸眼泪直流。
“嗯……是在背上吗？可以让我帮你。”宋深时爬过来，神情关切道，手里握着一瓶金疮药。
这个人出发之前就准备好了！
鹿响语生气地背过身去，在火光渐盛中脱下了衣服……她沉默，温柔地为她上药，火很旺，皮肤很热，在接触到抹着油状膏药的指尖时，伤口又产生了细细麻麻的辣味。
那个人白皙如玉，纤细如葱的修长指尖，正无比小心地，抚摸在她青紫丑陋的脊背上，她平静好看的眉间微微蹙起，似在怜惜触动，又似乎隐隐有些不满足……
“……”
鹿响语一个激灵，指尖的力度重了一些，按在脊骨上，又横着确认那些肋骨。
当然没有骨折……鹿响语想要呐喊阻止她，却莫名开不了口，只觉得周围更热，脸上耳朵烧的很厉害。
这到底这么回事？
为什么宋深时一句话都不说，她不是在关心她吗？她为什么要关心她？
又为什么要因为这样的气氛而变得慌乱……
快点，快点想点别的吧，救命。
说起来她又后悔了，不就是色迷心窍，怎么就为了某个人的美色放弃了这个来之不易的，获得自由的机会。
而且她只提出了一个小小要求，甚至都没答应！
只是让她无端慌乱罢了。
冷静一点，现在去分析宋深时的心理和行为根本没有用，她算是确定了，这个人已经和书里飒爽的女主角没有半点关系，内里不知道有多少弯弯绕绕的心思。
现在，也只是接着上药的名头，扰乱她的思绪，真是阴险。
可她竟然，不讨厌宋深时，她只是看不懂她。
背后的伤有这么多吗，为什么还在涂药，而且没有骨折的话，都是皮外伤吧……
“……”她喜欢这样辛辣刺痛的味道吗？
她喜欢……
不，别再想那个人了，楚玥又是什么情况。那个小骗子，看起来单纯无害，却在这件事上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宋深时没必要在这件事的结果上骗她，楚玥在她的引导下解决了魂树的问题，也因此因祸得福，拥有了复活的力量。
据她的表现来看，婴兽或许是一种异于常人的体质，让她在消化魂树之后，肉身也进化成了真魔之身一样的可怕的存在。
从结果论来说……虽然这样说总有些马后炮，但楚玥一开始接近她们不就怀着这样的心理吗，为万鬼窟的局势引来其他力量的介入，她本就抛弃了原本的婴兽伙伴，漠然看着鸾知被杀，顺势利用芜娘博取她们二人的好感度。
到最后她也确实是这件事最大的赢家，就算没有阿楚，而鹿响语也不介意在关键时候推她一把。
只不过，这并不是所谓的‘人情’，若是楚玥某一天站在与她相反的立场上，她一样不可小瞧。欺骗几乎成了她的一种本能，何况她现在拥有了强大且未知的力量。
就像清风寨和阿月浑的关系，或许一开始有敌对，但在后来不也和平共处了吗。
“……”
鹿响语重新穿好衣服，看见荒漠之外赤色的朝阳，一旁的宋深时也注视着那日出。
比起一重天紫重山之内的昏暗黑夜，来到更下方的二重天，则是另一片天地。
不过，她们很快便回过神来，那并不是带来希望和朝阳的日出，仔细看去，霞云中缓缓升起的圆盘，装满了密密麻麻的赤红小虫，荒漠虽然亮起，但温度并没有上升多少。那只是假象。
鹿响语这时也冷静下来，她看着宋深时弯腰将灰烬打散，用沙土掩埋它们。
那张好看的脸如常般平静柔美。
说是色迷心窍，其实也没有太大关系，更主要的是，鹿响语自己不愿意接受那具魔体。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觉得‘穿越’这件事非常诡异，灵魂带着记忆来到另一个异世界，在小说里非常常见。
可真正穿过来之后，才发现有许多疑点。
首先是这本小说的设定，修仙者成仙需要分别替换人体的，魂，肉，骨，三者合一，才能真正仙锻成仙。肉身承载力量，魂魄承载意念，骨则是岁月与成仙的资质。
其中承载个人记忆的并非魂，魂在设定上只是一种意志，或者说执念，只有足够纯洁坚韧的意念才能承载一具仙体。真正的记忆在‘岁月’，也就是修真者的骨。
仙骨并非他们自己所有，成仙者想要保留记忆，在修炼仙骨时，会从先前的人体上提取记忆，在仙骨上塑造出‘魂相’，这样记忆就保留了下来。原先鹿响语以为她的复活也是用的这种方法。
才能解释她在复活的过程中失去了这段记忆，又对在那之前，与宋深时对战直到被杀死的经历有所印象却没法想起细节。所以她猜测这具身体里的记忆是‘魂相’。
可现在，她有另一种领悟。因为人的骨头，是没法篆刻出‘魂相’的。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 4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