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蚀:天命九壤》海边的快乐果

13、蛮荒遇巫族

　　瘴气像浓稠的墨汁，裹着腐叶的腥气扑面而来。姜夜用巫部教的“清瘴咒”在周身布下一层淡蓝色光膜，光膜触到瘴气时发出“滋滋”轻响，冒出细小的白烟。他低头看了眼手中泛黄的羊皮地图，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的“黑岩巫部”就在前方百里处——这是他从洛城的胡商手里换来的消息，胡商说，西南蛮荒之地的巫族从不与中原修仙界往来，或许能为他提供庇护。
　　离开青峰宗已经半个月了。自从在迷雾秘境暴露巫术，吴长老虽未明着处置他，却也暗中加强了对他的监视，甚至有几次，他察觉到轩辕丘巡查使的气息在宗门附近徘徊。他知道，青峰宗已非久留之地，若不尽快离开，迟早会被姬承渊的人找到。临行前，林小天塞给他一袋灵草和几块下品灵石，红着眼眶说“姜夜哥，你一定要保重”，那模样让他想起了赤枫巫部的阿虎，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可蛮荒之地的凶险，远超他的想象。前几日路过一片沼泽时，他遭遇了一头“瘴气蛟龙”，那蛟龙以瘴气为食，鳞片能免疫普通法术，若不是他靠着青铜残片引动共工血脉，勉强用水浪击退蛟龙，恐怕早已成了蛟龙的腹中餐。此刻他身上的粗布短褂还沾着沼泽的淤泥，手臂上被蛟龙爪子划开的伤口刚用巫药止住血，隐隐传来刺痛。
　　“沙沙——”
　　两侧的密林突然传来异动，姜夜猛地握紧背后的青铜断戈，警惕地环顾四周。只见数十个身着兽皮、手持骨矛的人影从树后跃出，迅速将他围在中间。这些人皮肤黝黑，脸上画着暗红色的符文，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伤疤，眼神锐利如鹰，身上散发着一股与中原修士截然不同的狂野气息——正是黑岩巫部的战士。
　　“外来者，止步！”为首的战士上前一步，骨矛直指姜夜的胸口，他的声音粗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里是黑岩巫部的领地，你为何闯入？”
　　姜夜缓缓放下断戈，表明自己没有敌意：“我叫姜夜，曾是边陲赤枫巫部的人，因遭中原修仙界追杀，不得已来此寻求庇护，绝无冒犯之意。”
　　“赤枫巫部？”为首的战士皱起眉头，眼神中的警惕并未消减，“十年前赤枫巫部不是已经被轩辕丘的人灭了吗？你怎会是赤枫巫部的人？”
　　姜夜心里一沉——他没想到赤枫巫部的遭遇早已传遍蛮荒。他刚想解释，就见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战士突然上前，目光死死盯着他胸口的青铜残片，声音颤抖：“你……你胸口的残片，能给我看看吗？”
　　姜夜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衣襟，将青铜残片露了出来。残片在瘴气中泛着淡淡的蓝光，上面的水纹符文清晰可见。老战士看到残片的瞬间，突然跪了下去，对着残片恭敬地行礼，口中还念着晦涩的巫咒。周围的战士们见状，也纷纷放下骨矛，跟着老战士跪了下来，眼神中满是敬畏。
　　姜夜愣住了，他没想到青铜残片竟会让巫族战士如此恭敬。为首的战士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态度彻底转变，语气恭敬：“抱歉，刚才多有冒犯。您身上的残片，是共工大人的信物，您定是共工大人庇佑的人。”
　　“共工大人？”姜夜心里一动，他知道自己身负共工血脉，却没想到黑岩巫部竟信奉共工。
　　老战士站起身，解释道：“没错，我们黑岩巫部世代信奉上古水神共工大人，部落的祖灵殿里，还供奉着共工大人的神像，神像上的纹路，与您残片上的水纹一模一样。您能持有共工大人的信物，定是受共工大人指引而来。”
　　为首的战士抬手一挥，对身后的战士们说：“撤去戒备，恭迎贵客回部！”
　　战士们纷纷起身，收起骨矛，主动为姜夜让出一条路。为首的战士走到姜夜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贵客，我叫黑石，是黑岩巫部的战士统领，我带您去见部落首领。首领若是知道您来了，定会非常高兴。”
　　姜夜点点头，跟着黑石往部落走去。一路上，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蛮荒之地的树木比中原粗壮数倍，树干上缠着发光的藤蔓，偶尔能看到几只拖着长尾的奇异鸟类在林间穿梭，地上的杂草中隐藏着能释放麻痹毒素的毒虫，若非有巫族战士引路，他根本无法安全通过。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依山而建的石屋，石屋周围用巨大的原木围成栅栏，栅栏上挂着风干的兽骨，透着一股原始而威严的气息。石屋中央有一座高大的祭坛，祭坛上插着几根雕刻着水纹的图腾柱，正是黑岩巫部的驻地。
　　部落里的族人听到动静，纷纷从石屋里走出，好奇地打量着姜夜。孩子们围在他身边，睁着大眼睛，伸手想要触摸他胸口的青铜残片，却被父母拉了回去。一位穿着红色兽皮、头戴骨冠的中年妇人迎了上来，她的脸上画着复杂的符文，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灵力波动，显然是部落的巫祝。
　　“黑石，这位就是你说的贵客？”巫祝的目光落在姜夜胸口的青铜残片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是的，巫祝大人，”黑石躬身说道，“他持有共工大人的信物，曾是赤枫巫部的人，因遭中原追杀而来。”
　　巫祝点了点头，对姜夜说：“贵客远道而来，一路辛苦。首领正在祖灵殿等候，我带您过去。”
　　跟着巫祝走进部落深处，一座用黑色岩石建造的大殿出现在眼前，大殿的门楣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正是共工的象征——这就是黑岩巫部的祖灵殿。巫祝推开殿门，里面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殿中央供奉着一尊巨大的共工神像，神像手持青铜战戈，眼神威严，神像底座上的水纹符文，与姜夜胸口的青铜残片严丝合缝。
　　神像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穿着黑色兽皮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兽牙的腰带，脸上没有画符文，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正是黑岩巫部的首领，黑虎。
　　黑虎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看向姜夜。当他看到姜夜胸口的青铜残片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快步上前，仔细打量着残片，又抬手按在姜夜的肩膀上，一股温和的灵力涌入姜夜体内。
　　姜夜没有反抗——他能感觉到，这股灵力没有恶意，反而带着一股与共工血脉相似的气息。片刻后，黑虎收回手，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没错！你身上不仅有共工大人的信物，还有共工大人的血脉气息！你就是共工大人派来指引我们的‘邪神之子’！”
　　“邪神之子？”姜夜愣住了，他从未听说过这个称呼。
　　黑虎解释道：“这是我们部落世代流传的预言——当共工大人的血脉重现，持有共工信物的‘邪神之子’将会降临，带领巫族打破中原修仙界的压迫，重现巫族的荣光。如今你来了，预言终于应验了！”
　　周围的巫祝和战士们听到这话，纷纷跪倒在地，对着姜夜恭敬地行礼：“参见邪神之子！”
　　姜夜心里又惊又疑——他知道这“邪神之子”的身份来得蹊跷，或许是黑岩巫部太过渴望反抗中原压迫，才将他误认为预言中的人。可他也明白，这是他在蛮荒立足的绝佳机会，若是否认，恐怕会被黑岩巫部视为骗子，甚至被驱逐。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道：“首领，巫祝大人，我确实身负共工血脉，也确实被中原修仙界追杀，但我不敢自称‘邪神之子’。我来此，只是想寻求庇护，若黑岩巫部愿意收留我，我定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黑虎站起身，拍了拍姜夜的肩膀，语气坚定：“你不必过谦！预言不会错，你就是我们等待的邪神之子！从今往后，黑岩巫部就是你的家，我们会全力支持你，无论是对抗中原修仙界，还是完成共工大人的使命！”
　　巫祝也说道：“没错，邪神之子。我们会为你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让所有族人都知道你的到来。明日起，我会教你黑岩巫部的巫术，首领也会让战士们教你巫族的搏杀之术，助你提升实力。”
　　姜夜看着黑虎和巫祝真诚的眼神，心里泛起一阵暖流。自从离开赤枫巫部，他辗转流离，处处提防，从未有过如此被信任的感觉。他对着黑虎和巫祝躬身行礼：“多谢首领，多谢巫祝大人。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
　　当天傍晚，黑岩巫部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祭坛上点燃了篝火，巫祝手持骨杖，围着篝火跳着古老的巫舞，口中念着祭祀共工的巫咒。族人们围在篝火旁，唱着巫族的歌谣，将烤肉和美酒送到姜夜面前。孩子们拉着他的手，邀请他一起跳舞，脸上满是纯真的笑容。
　　姜夜坐在篝火旁，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赤枫巫部。老巫祭还在，阿虎和阿苗也在，大家围着火堆唱歌跳舞，没有追杀，没有阴谋，只有最简单的快乐。他拿起一块烤肉，咬了一口，烤肉的香气在口中散开，带着一丝野性的味道，让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黑石坐在他身边，递给了他一碗米酒：“邪神之子，尝尝我们黑岩巫部的米酒，这是用蛮荒特有的灵米酿造的，能滋养灵力。”
　　姜夜接过米酒，喝了一口，米酒入口醇厚，带着淡淡的灵力，顺着喉咙滑入体内，让他疲惫的身体舒服了不少。他看向黑石，问道：“黑石统领，你们黑岩巫部，一直都在对抗中原修仙界吗？”
　　黑石的脸色沉了下来，点了点头：“没错。中原修仙界一直视我们巫族为‘蛮夷’，认为我们的巫术是邪术，多次派兵围剿我们。十年前，赤枫巫部就是被轩辕丘的人灭了，我们黑岩巫部因为地处偏僻，才侥幸躲过一劫。这些年，我们一直在积蓄力量，等待着预言中的邪神之子出现，好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姜夜握紧了手中的米酒碗，心里的怒火再次燃起。他想起了姜氏满门的冤魂，想起了忠伯的牺牲，想起了姬承渊的伪善——轩辕丘为了维护所谓的“天命秩序”，不仅屠杀姜氏，还对无辜的巫族赶尽杀绝，这样的秩序，根本不值得守护。
　　“黑石统领，”姜夜的眼神变得坚定，“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会带领你们，向轩辕丘讨回公道，让中原修仙界知道，巫族不是任人欺凌的‘蛮夷’！”
　　黑石看着姜夜坚定的眼神，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们相信你，邪神之子！从今往后，黑岩巫部的战士，任凭你调遣！”
　　篝火渐渐熄灭，夜色渐深。姜夜躺在分配给他的石屋里，看着窗外的星空，心里满是感慨。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蛮荒之地找到新的归宿，还被赋予了“邪神之子”的使命。虽然他知道，这份使命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风险，姬承渊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但他不再畏惧——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边，多了黑岩巫部的族人，多了并肩作战的伙伴。
　　他摸了摸胸口的青铜残片，残片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他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还很长，想要对抗轩辕丘，想要揭开“绝地天通”的真相，想要为姜氏和巫族报仇，就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第二天一早，巫祝就带着姜夜来到了部落的“秘术阁”。秘术阁是一座低矮的石屋，里面堆放着数十卷用兽皮和竹简制成的典籍，典籍上记载着黑岩巫部世代传承的巫祭秘术。
　　“邪神之子，这些都是我们黑岩巫部的至宝，”巫祝拿起一卷用兽皮制成的典籍，递给姜夜，“这是《共工水经》，是专门适合共工血脉持有者修炼的巫术，能引动天地间的水灵力，强化血脉之力。你先从这部秘术开始修炼，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
　　姜夜接过《共工水经》，兽皮典籍入手厚重，上面用暗红色的巫血写着晦涩的符文和口诀。他翻开典籍，仔细阅读起来，越看越激动——《共工水经》中记载的巫术，与赤枫巫部的秘术既有相似之处，又更加精妙，尤其是其中记载的“控水术”和“血脉觉醒术”，正好能帮助他掌控共工血脉，解决血脉失控的问题。
　　“多谢巫祝大人。”姜夜郑重地将《共工水经》收起来，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知道，有了这部秘术，他的实力定能快速提升，离复仇和守护的目标，也会更近一步。
　　巫祝看着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修炼吧，邪神之子。黑岩巫部的未来，巫族的未来，都在你的身上了。”
　　姜夜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典籍。他走到石屋中央，盘膝坐下，按照《共工水经》的口诀，开始尝试引动天地间的水灵力。阳光透过石屋的缝隙洒在他身上，青铜残片泛着蓝光，与他身上的水灵力相互呼应，形成一道淡淡的水纹光罩。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轩辕丘的追杀迟早会到来。但此刻，他不再迷茫，不再恐惧。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后，有黑岩巫部的族人支持；他的心中，有复仇的火焰和守护的决心。他会在这片蛮荒之地，积蓄力量，等待着与姬承渊、与轩辕丘、与洪荒天的神祇，一决高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