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蚀:天命九壤》海边的快乐果

11、游商施援手

　　后背的伤口像被烈火灼烧，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筋肉，疼得姜夜眼前发黑。他踉跄着钻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靠在粗糙的树干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透了沾满血污的粗布短褂。

　　青峰宗的追兵还在身后，法器破空的呼啸声、长老的怒喝声隐约传来，像催命的鼓点，敲得他心脏狂跳。方才破窗逃亡时，那位炼气七层的吴长老掷出的青锋符擦着他的后背飞过，虽没伤及要害，却也撕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鲜血染红了衣袍，也让他本就透支的体力雪上加霜。

　　“必须尽快摆脱追兵。”姜夜咬着牙，伸手摸向怀里——忠伯留下的玉佩还在，老巫祭的青铜残片也贴着胸口发烫，这两样东西是他的命，绝不能丢。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刚一发力，后背的伤口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重新跌坐回地上。

　　体内的灵力早已耗尽，共工血脉也因之前的爆发变得躁动不安，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烫又闷。他能感觉到，血脉里那股属于共工的狂野意志正在蠢蠢欲动，似乎想趁机掌控他的身体，可他现在连压制这股意志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姜氏余孽，你跑不掉了！”远处传来吴长老的声音，越来越近，“识相的就赶紧出来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姜夜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是吴长老的对手，一旦被追上，只有死路一条。可他不能死——忠伯的仇还没报，姜氏的真相还没揭开，老巫祭的嘱托还没完成，他要是死了，所有逝去的人都白死了。

　　他强撑着意识，环顾四周。这片灌木丛位于青峰山外围的密林，树木高大，枝叶交错，地上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他忍着剧痛，用断戈挖了个浅坑，将自己的身体埋进落叶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靠近，又渐渐远去。姜夜屏住呼吸，直到确认追兵已经走远，才松了一口气，彻底瘫软在落叶堆里。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耳边似乎响起了老巫祭的声音，还有阿苗、阿虎的笑声，以及忠伯临终前那句“少主，活下去”。

　　“我不能睡……不能睡……”姜夜喃喃自语，可身体的疲惫和伤痛终究战胜了意志，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姜夜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见一个背着巨大货箱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根木杖，低头打量着他。

　　那男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腰带上挂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布袋，脸上带着一副半旧的麻布面罩，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眼神锐利，却又透着一股温和的气息。他的货箱用坚韧的藤条捆着，上面盖着一块深蓝色的粗布，隐约能看到里面露出的草药、矿石和一些小巧的法器零件。

　　“小伙子，伤得不轻啊。”中年男子开口说话，声音略带沙哑，却很沉稳，“看你这模样，像是在被人追杀？”

　　姜夜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身边的断戈，警惕地盯着中年男子。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在这荒郊野外，一个突然出现的游商，本身就透着诡异。

　　中年男子似乎看穿了他的警惕，笑了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别紧张，我只是个走南闯北的游商，姓胡，你可以叫我胡商。我路过这里，看到你倒在地上，像是快不行了，才过来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背上的货箱，打开箱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走到姜夜面前，递了过去：“这是‘活血丹’，是我从西域的修仙坊市淘来的，能快速止血，还能修复一些轻伤，你先拿着，救救急。”

　　姜夜看着胡商递过来的瓷瓶，又看了看胡商的眼睛。胡商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恶意，也没有贪婪，只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淡然。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接过了瓷瓶——他现在确实需要疗伤丹药，否则就算不被追兵找到，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他打开瓷瓶，倒出一粒暗红色的丹药，丹药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他没有立刻服用，而是放在鼻尖闻了闻——老巫祭曾教过他辨认草药的方法，这颗丹药的气味很纯正，没有掺杂毒药的迹象。

　　胡商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说：“放心，我虽然是个游商，却也知道‘诚信为本’的道理，不会用毒药害人。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对我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犯不着害你。”

　　姜夜没有反驳，将丹药放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药力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很快就扩散到全身，后背的伤口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连胸口的憋闷感都缓解了一些。

　　“多谢。”姜夜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激，也依旧保持着警惕。

　　胡商重新盖好货箱，坐在姜夜身边的一块石头上，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一个水囊，递给姜夜：“喝点水吧，丹药发挥作用需要时间，补充点水分会好得快些。”

　　姜夜接过水囊，喝了几口清水，喉咙里的干涩感缓解了不少。他看着胡商，忍不住问道：“你既然是游商，怎么会来这种荒郊野外？这里离青峰宗很近，最近不太平。”

　　胡商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地方没去过？青峰宗附近虽然不太平，却也有一些稀有草药和矿石，值得一来。再说，我这人运气一向不错，总能在危险的地方找到商机，也总能避开危险。”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小伙子，看你身上的伤口，像是被修仙者的法器所伤，而且你手里的这把断戈，看起来不像是凡物，倒像是上古时期的兵器。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姜夜的心猛地一紧，握紧了断戈。他知道，胡商绝非普通的游商——普通游商不可能认识上古兵器，也不可能在青峰宗附近如此镇定。他看着胡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胡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我都说了，我只是个游商，只是好奇心重了点。不过，我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货箱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兽皮地图，递给姜夜：“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再留在中原了。这张地图是我多年前绘制的，标注了从青峰山到西南蛮荒之地的路线，避开了大部分修仙势力的巡查点。蛮荒之地巫族部落众多，那里远离中原，或许能给你提供庇护。”

　　姜夜接过地图，展开一看，地图上用朱砂标注着清晰的路线，还有一些用小字标注的注意事项，如“此处有妖兽出没”“此山谷有灵泉”等，显然是胡商精心绘制的。他心里越发疑惑——这个胡商，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你为什么要帮我？”姜夜抬头看着胡商，眼神里满是疑惑。

　　胡商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看着姜夜，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或许是因为，我曾经也像你一样，被人追杀，走投无路，是一个陌生人帮了我，我才能活到现在。我帮你，算是在报答当年的恩情吧。”

　　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可姜夜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看着胡商，又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心里做出了决定——不管胡商的目的是什么，这张地图对他来说都很重要，而且蛮荒之地确实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那里不仅远离中原，还与巫部有渊源，或许能找到掌控共工血脉的方法。

　　“多谢。”姜夜再次道谢，挣扎着想要起身，“我该走了，免得给你带来麻烦。”

　　胡商连忙伸手扶住他，又从货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袋，递给姜夜：“这里面有一些干粮和疗伤的草药，你拿着路上用。记住，到了蛮荒之地，凡事多留个心眼，那里的巫族部落虽然大多友善，却也有一些部落信奉‘弱肉强食’，不太好打交道。还有，尽量不要暴露你的共工血脉，巫族虽然不排斥异类，却也对上古神祇的血脉有些忌惮。”

　　姜夜接过布袋，心里满是感激。他看着胡商，认真地说道：“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

　　胡商笑了笑，摆了摆手：“不用客气，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快走吧，追兵说不定很快就会找来，我也要继续赶路了。”

　　姜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地图上标注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虽然还有些踉跄，却比之前稳了不少，后背的伤口在活血丹和草药的作用下，已经不再流血，疼痛感也减轻了很多。

　　胡商站在原地，看着姜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青铜哨子，放在嘴边，吹了一声低沉的哨声，哨声很短，却能传出很远。

　　很快，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恭敬地站在胡商面前：“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胡商转过身，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威严：“密切关注姜夜的动向，保护好他的安全，不要让他出事。另外，传消息给蛮荒的‘黑巫族’，让他们接应一下姜夜，给他提供一些帮助，但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是，大人。”黑色斗篷人躬身应道，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胡商看着黑色斗篷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姜夜离开的方向，低声自语：“姜氏余孽，共工血脉，‘绝地天通’的钥匙……这场戏，越来越有趣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祇失望啊。”

　　说完，他重新背起货箱，转身朝着与姜夜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密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此时的姜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阴谋，他只是按照地图上的路线，一步步朝着蛮荒之地走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变强，为忠伯和姜氏报仇，揭开“绝地天通”的真相。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他的背影在密林里显得格外孤独，却也格外坚定。他知道，前方的路注定充满危险，可他不会退缩，因为他的背后，是逝去的亲人，是未完成的使命，是整个九壤的未来。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姜夜来到一处小溪边。他停下脚步，蹲在溪边，用清水清洗了脸上的灰尘和血污，又喝了几口清凉的溪水，感觉精神好了不少。他拿出胡商给的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块压缩的干粮，还有一些常见的疗伤草药，如“止血草”“消炎花”等，都是些很实用的东西。

　　他吃了一块干粮，又用草药简单处理了一下后背的伤口，然后重新上路。按照地图上的标注，他需要先穿过这片密林，然后沿着一条隐蔽的山路，绕过青峰宗的巡查点，再穿过一片沼泽，才能到达蛮荒之地的边缘。

　　路上，他偶尔会遇到一些低阶的妖兽，如“赤纹蛇”“灵羽鸟”等，他都小心翼翼地避开，没有与之发生冲突——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尽快赶到蛮荒之地，而不是浪费体力在这些低阶妖兽身上。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姜夜按照地图上的标注，来到了一处山洞前。山洞不大，却很干燥，洞口有一些藤蔓遮挡，很隐蔽，适合过夜。他走进山洞，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开始运转《青元诀》，缓慢地恢复体内的灵力。

　　灵力在经脉中缓慢流动，虽然恢复得很慢，却也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他一边运转功法，一边思考着胡商的身份——这个胡商，显然不是普通的游商，他不仅知道蛮荒之地的情况，还知道共工血脉，甚至可能知道更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他帮自己，到底是出于好心，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姜夜想不明白，也暂时没有精力去想。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恢复体力，赶到蛮荒之地。至于胡商的目的，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调查也不迟。

　　夜色渐深，山洞外传来阵阵妖兽的嚎叫，却没有妖兽敢靠近山洞。姜夜靠在石头上，缓缓睁开眼睛，体内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一些，后背的伤口也不再那么疼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玉佩和青铜残片，又看了看手里的地图，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忠伯，老巫祭，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一定会为你们报仇，一定会揭开所有的真相。”姜夜轻声说道，像是在对逝去的人承诺，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重新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明天，还有更长的路要走，还有更多的危险在等着他。他必须养精蓄锐，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