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
多弗朗明哥僵在原地，如同喷发中被强行冻结的熔岩。猩红镜片后的目光沉沉压在多年未见的弟弟身上，愤怒、惊讶、怀疑情绪交织，还有一丝他极力否认却依然存在的欣喜。
半晌，他终于开口，却是提及了不在场的那个人，“你是秦青这次的乘客？”
罗西南迪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点点头。
“呋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发出一声低哑的笑声，只是那笑声怎么听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罗西南迪沉默不语。
这让多弗朗明哥想起了小时候，每一次他这个善良过头的弟弟不认同他时，就是这样沉默抵抗，无害，但又无比固执。
他们从来都不一样。
他脸上的神色阴晴变幻，最终，再次开口时，语气微妙的软化了，“算了。”
他转身，羽毛大衣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
“你先跟我回去。”
艾米诺大街上，多弗朗明哥和罗西南迪所行之处行人皆避，前者步伐嚣张，气场强大，一个人小丑装扮，阴沉怪异，看上去都不像善类。
一个海贼自街侧快步走来，在多弗朗明哥身侧恭敬站定，眼中满是崇敬和狂热。
“少主，我是罗曼海贼团的副手比夫。您吩咐的事，菲特船长已亲自去办了。”
多弗朗明哥只懒懒一颔首，比夫如同受到了不得了的夸奖，激动得连脖颈都泛起红色。
他似不甘就此退下，犹豫一瞬，又压低声音道：“另外…我还探听到一些消息，是关于‘那位’的。”
多弗朗明哥眉梢微挑，略侧过头。
比夫立即会意，凑上前耳语。
跟在多弗朗明哥身后几步远的罗西南迪见状垂下眼帘，掩盖了其中的复杂，“果然，多弗现在不信任他。”
他为表无意探听，默然朝街边退开几步。
“喂，小丑！你是皇家马戏团的吗？”
罗西南迪有些茫然地抬头，发现是一个卖煎肉饼的摊主叫住了他。
他指了指自己，目光中带着询问。
“对，就是你。”摊主脱下围裙，搓了搓手，语气苦恼，“你认识你们团的驯兽师吗？她刚在我这买了二十个肉饼，说去找狗了，过会来拿，但我这都要收摊了也没见人影，你能帮我带给她不？”
罗西南迪蓦地一怔，一股迟来的怅惘如潮水涌上心头，压得他心口发闷。
秦青小姐已经不会回来了，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喂，罗西，该走了。”多弗朗明哥在那边唤道，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罗西南迪垂在身侧的手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他终究没有对摊主的话做出任何回应，径直向多弗朗明哥走去。
就这样吧…不要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了。
“怎么了？”多弗朗明哥扫了一眼发现他俩认识后噤若寒蝉的摊主。
罗西南迪摇了摇头，神情漠然，率先走了。
多弗朗明哥哼笑一声，举步跟上。
******
蔚蓝的大海上，一艘装备着重炮的大船，死死咬在一艘小帆船后方，不断发射炮弹。
秦青左手抱着小鸟，右手单手开船。
炮弹连射，却被小船灵巧地躲开，只留下一排排冲天而起的水柱。
“喂，前面的，别以为躲开几发炮弹，你就能逃走！”大船船头，菲特气急败坏，大喊道，“我劝你趁早放弃抵抗，我们罗曼海贼团的船可是经‘杰尔马66’改造过的，你是逃不掉的！”
他的所言非虚，秦青快把油门踩冒烟了，即便如此，两船的距离还是在不断缩进。
人的潜力果真无穷。换做是一天前的秦青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在炮火轰击中坚持这么久，这无疑给了她一针强心剂，让她在此刻也保持着冷静。
她一边凭着直觉和经验开船躲避炮弹，一边静下心思考，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摆脱眼前困境？
一幕幕记忆回放……
“33。”秦青突然呼唤系统888833。
「我在。」
“我要使用今年的回蓝星次数。”
「收到，距离位面穿梭前往蓝星倒计时：10min」
秦青估算了一下罗曼海贼团和自己的距离，十分钟足够了。
“小鸟，你再坚持一下。”秦青担忧地摸了摸小鸟的头。
小鸟豆豆眼中露出一抹坚毅，“汪！”
令她稍感安心的是，小鸟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生命力比蓝星上的犬类强大很多，在她回到船上用绷带给它包扎后，血虽然还在不断渗出，但总算不像之前那样汩汩外流。
这是秦青度过最漫长的十分钟。
最后一秒，秦青面无表情地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站在罗曼海贼团船头的男人，他那得意洋洋的笑容骤然凝固。
下一秒，她眼前一花，怀中一空，待那令人晕眩的坠落感褪去，出租房带着淡淡霉味的熟悉气味包裹了她。
她没有多待一秒，马不停蹄地对系统说：“快再送我回去，33。”她的手心微微冒汗，但还是坚定地说出了剩下的话，“这次，我们主动迎上时空乱流。”
「……」一向无条件遵循秦青命令的系统难得迟疑了。
「这很危险，时空乱流是不稳定的，若遭遇过强的时空风暴，有迷失坐标，无法投放的风险。」
“可如果就这么回去，船还是会出现在原地吧，那不等于自投罗网，我回来这趟还有什么意义？”秦青反驳，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焦躁。
「你可以等待一至两周再返回，经推算，他们持续蹲守原地的概率会下降至百分之十以下。」
“那小鸟呢？”秦青的声音难以抑制地拔高，“它是不是就要在船里一直流血？它撑得了这么久吗？”
系统888833不说话了，他很想陈述「您的安全是第一位」，也很想提醒秦青「其实您从一开始来到诺迪斯王国起，就不必涉险，【保护我方船长】技能足以确保您毫发无伤」，但是他建立的秦青观测库的深层运算结果警告他，如果他说出来，秦青会真的生气，他…不想惹她生气。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我这是在干嘛？和一个本质上并不理解人类的智械族吵架吗？
秦青在系统的不语中忽然清醒过来，接连不断的危机让她的情绪始终被压抑，来不及处理，如今在安全的出租房里，她的情绪便有些失控了。
她感到一阵懊恼和愧疚，不由地咬住下唇，声音软了下来，“抱歉，是我语气不好，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
但她仍有些不解，“我相信，你应该也从多弗朗明哥那句‘还没到时候’，和他种种反应中察觉出来，很可能是未来的我回到了过去，才认识了他。”
她的思路在诉说中越发清晰，语气也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这就像一个莫比乌斯环，下一个环节，就该轮到我穿越时空，而要实现这点，唯一的办法就是遭遇时空乱流，无非是主动和被动的区别，只是我更喜欢主动，而这一点也应是其中的一环。”
她试图从逻辑层面安抚系统，“所以，从结论推导，我大概率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里，她还开了个玩笑缓和气氛，“我以为你会直接告诉我，成功回到过去的概率是多少？”
「…有关时空的概率，我无法推算。」出乎秦青意料的，系统沉默几秒后，硬邦邦地接下了这个玩笑。
还没等秦青反应过来，系统冷不丁地开始播报。
「正在为您开启位面穿梭。」
「倒计时：3，2，1」
似赌气，更似妥协。
******
诺迪斯王国码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杰斯双眼翻白地倒在血泊中，巨斧海贼团的船只残骸在海面上无声地沉浮。
“少主…”菲特站在多弗朗明哥身侧，额头上沁满冷汗，腰弯得头都快要及地，“是我无能，没有拦住那艘船，但是！”他猛地抬头，眼神中透着恐惧和惊骇，“它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我们搜遍了附近几百里海域都没有找到。”
站在多弗朗明哥身后的比夫闻言，急忙上前，“少主，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
多弗朗明哥抬起手掌，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不用。”
他并未动怒，脸上的神情却不停变幻着，阴鸷与愉悦交替掠过，最终，沉淀为一声自言自语，“呋呋呋…居然是这样。” 一个因矛盾复杂的情绪而格外扭曲的笑容在他嘴角定格。
菲特和比夫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发寒。
罗西南迪脸色有些难看，手上的香烟无意识掉落，船消失了？
“啊啊啊你的衣服着火了！”菲特和比夫惊叫着，手忙脚乱地扑打着这个似乎与少主关系匪浅的男人身上窜起的火苗。
“你在担心她？”多弗朗明哥猩红的太阳镜微侧，瞥向多年未见后变成哑巴的弟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笨手笨脚，他语调平淡得听不出喜怒，“用不着你操心，她好得很。”
为什么他如此笃定秦青小姐一定会没事？
罗西南迪内心疑惑，但他听出来了，多弗没有骗他，这让他紧绷的心弦不由一松。可紧接着，心里却有些滋味莫名。
多弗似乎对秦青小姐很熟悉，他的态度也很怪异，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很快，他的思绪被打断。
多弗朗明哥朝如今已经挂上堂吉诃德海贼旗的罗曼海贼团的船走去，示意他跟上。
“罗西，你比起小时候，确实成长了不少。”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赞赏与欣慰，“处理巨斧海贼团这群不自量力的渣滓很果断，你终于不那么懦弱了。”
“走吧，我带你去我的大本营。”他余光扫过沉默着跟上来的罗西南迪，“见见我现在的，家人们…”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