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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长生剑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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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随将刀扔在了一旁。
虎妖见状,将王行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扔了过去,然后转身飞跃逃走了。
明随的注意力大半都在王行身上,见他被一爪子扔了出去,立马双手抱住。
“咳咳咳......”王行又吐出一口血,原本苍白的唇色瞬间变得鲜艳,衬得他的脸色越发惨白。
以往潋滟漂亮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开,他的气息微弱,“还好...你没事。”
“你为什么挡住?”
“没有为什么,就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明随抱着他往回走,淡淡说道:“可是我不需要,它杀不死我,更不是我的对手,你们只会妨碍我。”
“那你把我放下去吧。”王行挣扎着,想远离她的怀抱。
明随不知道他作什么妖,也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于是停下脚步,将他放下,靠在自己的怀里,说道:“你走不了,我带你回去看大夫。”
王行强撑着一口气,抬眼看向她,面色冷淡地说道:“我活不活跟你有关系吗?你没必要救我,不是吗?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我是麻烦,是累赘,在你身边只会拖你后腿,你救我干什么?”
明随被他这一番话砸的不知所措,直觉他生气了,比以往都严重,但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干巴巴地解释起来,“不是麻烦,我只是觉得不需要救我,而且你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我不能放任不管。”
“原来你知道我是为了救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犯贱,自己愿意冲上去挨一爪子的。”王行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
明随哪里见过他这般模样,以往他总是温和的,面带笑容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强硬地把他抱起来,“别说了,你失血太多,现在要紧的是治伤。”
但王行却不依,伸手抵住她的动作,“不用,反正我们不熟,我是死是活,干你何事?”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明随。
王行的面上平静,心里却极为忐忑,此招试探极为凶险,但成功的话,他就能离她更进一步。
如果是一般人他可以肯定对方不会放任自己不管,但如果是她,他还真不确定......
正当他强撑着意识不要昏睡过去时,突然感觉嘴边一凉,似乎一滴露珠落在了他嘴边。
随后,一股腥甜气息扑面而来,王行睁开眼,瞳孔骤然一缩。
“你这是干什么?”
他没想到明随竟然用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背,鲜血染红了手背。
“你现在已经重伤,又不肯走,我不会救人,你对付喝几口吧,我的血应该能缓解你的伤。”
她简单解释了一番后,便将手送到王行的嘴边,血液顺着手背落在他苍白的唇上,像是被涂了口脂。
“别浪费。”明随皱着眉,用另一只手掰开他的嘴,血液顺着嘴角流了下去。
一种浓重的腥味让他皱紧了眉头,下意识撇开嘴,但明随的力气很大,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血液顺势就流了进来。
味道是出乎意料的鲜甜,这不像是人类的血。
天光乍泄,四下一片寂静,太阳初升,此时连蝉鸣都没有,但他的耳边却被一股巨大的鼓噪声包裹着,甚至皮下的血液也被吵得微微发烫,以至于忘记了疼痛。
“好吵。”
“什么?”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明随还是听清了,环顾四周也没找到声音来源。
是心跳,王行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左胸口。
一种慌张的情绪迅速从心底蔓延,他连忙看向明随,生怕对方也听见了。
恰在此时,太阳露出了头,阳光是没有颜色的,但落在她头上便成了金色。
她的脸是圆的,棱角并不分明,看起来天真稚嫩,面上干涸的血迹与清朗冷淡的眉眼如一柄短刃将她的天真划开,显露出几分野性和无情。
王行的脑中空无一物,唯有她的眼睛纯粹全然地注视着自己,心越跳越快,像是膨胀了一般,充盈着整个胸腔。
他咽下最后一口血,伸出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她手背的伤处。
这是她今晚唯一受的伤。
明随松了口气,见他总算不别扭了,背着他往回走。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王行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赢了,赢得很彻底,只是她的血究竟怎么回事?
他喝过之后,原本火辣疼痛的后背确实感觉好多了。
“你为什么这样救我?”王行不甘沉默,试探着问道。
“因为我怕你撑不到看大夫的时候。”
王行不甘心她这样干巴巴的回答,总想从她嘴里得出些特别的话,将头靠在她背上,没有丝毫难为情,“那你想要我怎么回报你?”
明随摇摇头,说道:“不用,本来你也是为我受的伤。”虽然我不需要吧,后半句话她识趣地没有开口说出来。
王行被她背着,面上没有丝毫羞愧,搂着她脖颈的手微微发紧,“不行,这不一样。”
“好吧,那你给我钱好了。”这两日明随才知道手上有钱的感觉是真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王行轻轻咬了咬她的头发,小声说道:“我的命,多少钱都换不来。”
明随懒得再跟他说话,手背疼得厉害,还要背着他回去,真麻烦啊。
经此一夜,虎妖闹叶府的事便在城中传开了,再加上这几日晚上都不能出门,城外可能有妖怪的传言也在咸安城流转得沸沸扬扬。
城中但凡有点名头的大夫都被请进了叶府,其中一大半的人都在叶胜良的院子里商量着该怎么处理他的伤口,还有两个大夫给王行看病。
在叶府一片慌乱的同时,城主府则是一派的沉默压抑。
时连山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淡淡说道:“解释一下,叶府的事。”
时安凡跪在地上,头上的汗珠将地上砖石的一块都染上了湿痕,他不敢抬头,“父亲,此事我也才知道,我......”
没等他说完,一个东西便砸了过来,时安凡顿时感觉脑袋上一篇疼痛,东西滚落在地上,他抬眼看去,是砚台。
“那城外的事呢?”
“父亲,我派人增援了。”时安凡心中有些忐忑,他确实派人增援了,只是晚了几天,难不成顾海过来告状了?
时连山看着下面愚钝平庸的儿子,心里叹了口气,这十几年没有大事发生时,他处理大小事务确实也算兢兢业业,只是偶尔会和小海作对,他懒得管,但大事来临,他的愚蠢便全暴露出来。
“那长生剑呢?”
“长生剑还在,父亲,你那天让我去看,我立马就去了。”时安凡连忙抬头说道。
时连山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闭了闭眼,淡淡说道:“去领家法吧。”
时连山已经懒得再和这个儿子多说什么了,心里不由得感叹,如果顾海是他的儿子该有多好?
现在的局面,莫不是十八年前的报应吗?
时连山知道,这稳定了十多年的平衡终究会被打破,只是他没想到会从他开始。
他站在窗口,看着窗外艳阳高照,心知咸安的太平日子可能快要到头了。
是夜,竹林阵的院外空无一人。
此处不必设有守卫,因为除了时家的人,很难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毫发无伤地闯过竹林阵法。
而今天,来者熟练地拿出刀,划出鲜血,对准竹林正中央的那根竹子,血液慢慢流入,竹林开始晃动,没过多久,中间就敞开一条道路,而道路的尽头是一间木屋。
木屋内,一把古朴的剑横躺在剑架上,剑鞘陈旧甚至已经有些生锈了。
男人静静地看了片刻,而后走过去,抽出了传说中可护一城安危的长生剑。
月亮似乎也想看一眼这柄曾掀起过腥风血雨的宝剑,然而,月光落在那剑身上,只映照出一双复杂的眼睛,其中懊悔,无奈,惶恐交杂着,显露出几分苍老来。
最终,他闭上眼睛,坚毅沉稳的面容透过光滑的剑身显露出来,此人正是时连山!
良久后,时连山长叹一声,折断了长生剑,然后转身离去。
翌日,时安凡面色阴沉地躺在床上,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随着茶杯碎掉的声音,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进来!”
来人顿了一下,然后推开门,“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声音,时安凡心瞬间提了起来,他连忙从床上起来,牵扯着后背的伤口裂开,但是他顾及不得,连鞋都没穿,就跑了过来。
“父...父亲,您怎么过来了?”
时连山淡淡扫过屋内的一片狼藉,问道:“你是对我责罚不满?”
“儿子不敢。”
时连山冷哼一声,“既然你这么肯定长生剑还在,那我就随你去看看,如果他在,那便是我的错,我去领受和你一样的责罚,如果不是,那你......”
“那我就甘愿卸任少城主之位,以死谢罪!”
时安凡前两日刚看过,那长生剑明明好好的,他怀疑父亲其实是为了顾海,找借口责罚自己,是以心情郁闷愤恨,不懂明明自己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却总是看不上自己,而对一个外人另眼想看!
就连捉妖所,他都交给了顾海!
所以,他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而时连山听到他这话,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直到他背后发凉,才移开视线,淡淡说道:“好,你不后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