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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药寮百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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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的感知，是现代医院里监护仪刺耳的长鸣，和癌细胞啃噬尽最后一点生命力的剧痛。
再睁眼，却不是天堂或地狱。
是痛。
更尖锐、更麻木、更无穷无尽的痛。
冰冷的金属镣铐死死扣在纤细的腕骨上，粗糙的边缘早已将皮肉磨得破烂不堪，露出底下苍白的骨头。铁锈和脓血的腥气混杂着一种古怪的药味，充斥在污浊不堪的空气里。
她发现自己被赤身裸体地浸泡在一个巨大的、墨绿色的药液池中。池水粘稠冰冷，像无数条滑腻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她，透过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和旧疤，疯狂地往她体内钻凿。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腹腔内难以言喻的、被掏空般的钝痛。
【叮——检测到适配灵魂……绑定中……】
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脑海响起。
【绑定成功。欢迎使用‘永生药炉’系统。当前宿主：琉璃（药人体质·灵蕴初生）。本系统将辅助您更好地履行‘药炉’职责，优化药效产出，提升利用效率。】
永生……药炉？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锥刺入脑海——穿书，《万界仙途》，那个和她同名、拥有万年难遇的“净髓灵蕴体”、却注定被师尊师兄们炼成丹药给天命之女小师妹续命的炮灰小仙修。
不是开局温馨的仙门，不是师徒和睦的假象。
她直接穿到了……已经被豢养在药寮里、不知被取用了多少年的“药人”身上！
【系统提示：今日取药流程即将开始。预计抽取：心头精血三滴，髓液一盅，灵蕴魂丝十缕。请宿主放松身心，积极配合，以减少不必要的痛苦与药力损耗。】
药寮沉重的石门被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光线涌入，刺痛了她适应黑暗的眼睛。
一个熟悉的身影逆光走来，仙风道骨，青袍飘逸，正是记忆里的师尊——清虚仙尊。他面容慈和，眼神温润，看着她的目光，如同看着一株长势喜人的极品仙草。
“琉璃，今日感觉如何？”他的声音温和如春风，却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他身后跟着大师兄凌霄，依旧俊朗非凡，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手里托着一个寒玉盘，上面摆放着各种晶莹剔透、却寒光闪闪的取药器具——玉针、髓钻、魂刃。
“师妹，”凌霄的笑容阳光又体贴，“今日取完药，师兄给你带新酿的百花蜜露可好？最是滋养不过。”
滋养？滋养什么？滋养这具被他们一次次剖开取用、然后再被“永生”之力强行修复、等待下一次取用的身体吗？
琉璃想说话，喉咙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声带似乎早已在不知多少次取药时的惨嚎中损坏。
清虚仙尊走到药池边，俯下身，仔细查看她的气色，甚至伸出手指，沾了点池水放在鼻尖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药力吸收得不错，灵蕴愈发纯净了。看来上次取髓后，新换的‘培元汤’方子效果甚佳。”
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到她的皮肤，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和恶心。
“开始吧。”清虚仙尊直起身，语气平淡地吩咐，仿佛只是要摘取几片叶子。
“是，师尊。”凌霄上前一步，拿起一枚细长中空的玉针，针尖闪烁着淬利的寒芒。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精准地找到了她心口处一个反复穿刺留下的深色疤痕。
“师妹乖，很快就好。”他柔声哄着，如同过去千百次一样。
然后，毫不留情地将玉针扎了进去！
“呃——！！！”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攫住了她！比癌症晚期的痛苦强烈百倍！那玉针仿佛直接刺穿了灵魂，精准地捕捉到心脏最核心处那三滴凝聚着庞大生机和本源力量的精血，然后，缓慢地、一丝丝地抽取出来！
她身体剧烈地痉挛，铁链哗啦作响，药池水剧烈晃动。
清虚仙尊在一旁静静看着，眼神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研究者般的狂热，仔细观测着精血抽取时她身体的每一丝反应和药力的波动。
凌霄手法娴熟，很快，三滴璀璨如红宝石、散发着惊人能量波动的精血被引入特制的玉瓶。他封好瓶口，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将玉瓶恭敬地递给清虚仙尊。
“师尊，精血取了。”
“嗯。”清虚仙尊接过，小心收好，目光又投向琉璃，“髓液。”
凌霄拿起那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器具——一个带着细小钻头的玉盅。他走到琉璃身后，在她纤细的脊椎上比划着，寻找着上次取髓后新长好的骨缝。
钻头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贴上她的皮肤。
“不……不……”琉璃终于挤出一点微弱嘶哑的哀求，眼泪混着脸上的药液滑落。
凌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怜惜：“师妹，忍一忍，为了瑶儿，也是为了仙界。你的付出，我们都会记得的。”
记得？记得什么？记得她这具药炉的“好用”吗？
钻头毫不留情地钻开了她的脊椎骨！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终于冲破了喉咙，却又迅速微弱下去，变成绝望的呜咽。清晰的、骨头被钻磨的触感和声音直冲大脑，髓液被一点点抽离的空虚和剧痛几乎让她瞬间疯癫！
清虚仙尊微微蹙眉：“控制她的挣扎，莫要伤了灵蕴根本。”
凌霄立刻加大灵力压制，让她连颤抖都无法做到，只能清晰地、一分一秒地承受着这炼狱般的酷刑。
一盅髓液取完，琉璃的眼神已经彻底涣散，如同破布娃娃般瘫在铁链上，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魂丝。”清虚仙尊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凌霄拿起那柄薄如蝉翼、却专门针对魂魄的魂刃。
就在魂刃即将落下，触及她眉心的刹那——
【警告：检测到宿主灵魂濒临彻底溃散，求生意志低于维持‘药炉’运转临界值！触发紧急预案！】
【隐藏奖励‘永恒药炉’权限强制激活！绑定唯一性金手指——「绝对永生」！】
【「绝对永生」特性：概念级不死。肉身、灵魂、真灵绑定不朽规则。任何形式损伤（包括彻底湮灭）均将在规则层面瞬间回溯至完美状态。药力产出效率提升百分之百，抗药性归零，痛苦感知阈值强制降低百分之五十（优化取药体验）。】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获得永恒价值！请继续尽职尽责，为仙界福祉贡献力量！】
一股无法形容的、蛮横到极点的力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乃至灵魂！
刚刚被抽取心尖血和髓液带来的恐怖空虚和剧痛，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平！磨损的腕骨、破损的声带、脊椎上的钻洞、以及百年间积累的所有新旧伤痕……全部消失不见！
身体状态回溯到了……最“完美”的、最适合取用药力的时刻！
甚至连她对痛苦的感知都变得麻木了许多。
她“恢复”了。
焕然一新。
清虚仙尊和凌霄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磅礴无比的生机爆发和状态回溯！两人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无法抑制的、近乎癫狂的狂喜！
“这……这是？！”清虚仙尊猛地扑到药池边，难以置信地抓住琉璃刚刚还破败不堪、此刻却光洁如玉的手腕，仔细探查，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突破了？！灵蕴体质竟然再次突破！哈哈哈！天佑我丹霞！天佑仙界！”
凌霄也是满脸惊喜：“师尊！师妹她……她竟然能瞬间恢复！这……这简直是取之不尽的宝库！”
“好！好！好！”清虚仙尊连说三个好字，看着琉璃的眼神炽热得如同在看一件绝世瑰宝，“如此一来，瑶儿有救了！仙界有救了！快！凌霄！取魂丝！取双倍！不！能取多少取多少！测试她的极限！”
狂喜之下，他们甚至懒得去深思这“突破”背后的诡异，只想榨取更多！
魂刃再次举起，带着更加迫不及待的意味。
琉璃躺在药池里，刚刚“恢复”的身体冰冷麻木。她看着头顶那两张被狂喜和贪婪扭曲的、她曾以为是救赎的脸。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还在脑海回荡。
【痛苦感知阈值已降低，本次取药体验将得到优化。请宿主放轻松……】
优化？
呵。
琉璃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灵魂深处，那被强行赋予的、名为“绝对永生”的诅咒，第一次……剧烈地、无声地燃烧了起来。
不是为疗伤。
是为……毁灭。
她猛地睁开眼！
眼底深处，一片虚无的死寂中，骤然亮起两点冰冷到极致的灰色火焰！
正在兴奋催促凌霄取魂丝的清虚仙尊声音戛然而止，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毫无来由的极致寒意让他猛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看向药池。
对上了一双他从未见过的眼睛。
没有痛苦，没有哀求，没有绝望。
只有冰冷的、纯粹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你……”清虚仙尊心头猛地一跳。
琉璃看着他，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开一个极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一个破碎、嘶哑、却清晰无比的字眼，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带着血沫和冰碴：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