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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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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新娘自黄土与死亡的禁锢中挣脱。洁白的婚纱裙摆铺散在荒芜的土地上,沾染了泥泞,却更显一种诡异而凄艳的圣洁。
她,或者说此刻主宰这具躯壳的时绯,缓缓站起身。折断的肢体在“狂战士”角色卡赋予的磅礴力量与“锁血”被动技能的支撑下,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强行恢复着基本的行动能力。
剧痛依旧存在,却仿佛化作了燃料,点燃了那双非人竖瞳中冰冷燃烧的幽光。
她提起沾满泥土的沉重裙摆,动作竟带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扭曲的优雅,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外走去。高跟鞋踩过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在这死寂的后山显得格外刺耳。
“系统,发放当前角色指定任务。”她在脑海中冷静地命令道,声音透过爱丽莎的喉管发出,带着一丝沙哑的、非人的嘶嘶声。
“收到!任务已发放!”光团的声音依旧欢快,但在此时此地,却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角色指定任务(爱丽莎/狂战士)】: 1.核心任务:照顾好爱丽莎的父母,确保其安度晚年。(任务奖励:角色契合度+10%) 2.核心任务:向背叛者与谋杀者宋之复仇,使其付出应有代价。(任务奖励:角色契合度+15%,特殊道具抽取机会x1)
3.选做任务:完成爱丽莎未竟的梦想,成为闪耀整个世纪的歌星。(任务奖励:大量声望值,特殊称号,???)
复仇……这是此刻最强烈、最直接的诉求,是支撑这具身体残存本能与降临者意志的共同目标。
无光的子夜,正是狩猎之时。复仇者踏出了她的第一步,开始了针对猎物的追杀。
那冰冷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雷达,瞬间锁定了某个正仓皇逃窜的方向——那是源于血脉深处“蛇怪”的追踪本能,更是源于爱丽莎灵魂最后刻骨铭心的怨恨所形成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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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郊区通往白金都市中心的蜿蜒盘山路上,一辆改装过的、陈旧的黑色陆空两用车正引擎轰鸣,以一种近乎慌不择路的速度疾驰着。
它显然有些年头了,车身布满细微的划痕,此刻更是沾满了尘土与泥点。若仔细看去,能发现车轮毂的缝隙以及车头前保险杠上,隐约沾染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色痕迹。
那原本就不甚坚固的前栏,更是遍布新的凹痕与折痕,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猛烈的撞击。
车内,驾驶座上的男人惊魂未定。他戴着一副歪斜的黑框眼镜,身上那套为了“重要日子”而特意翻出的、并不合身的廉价西服,此刻已是皱巴巴的,沾满了汗渍和些许污秽。
他脸上交织着极致的慌张与一种病态的、扭曲的兴奋,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他也顾不上擦拭。
“终于…终于死了…哈哈…终于…”男人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愿约的黑雾浮在他身侧,声音颤抖,时而压低如同窃喜,时而拔高带着恐惧,“是我的了…永远都是…跑不掉了…谁也不能抢走…”
他叫宋之。他的名字如同他的人生一样,透着一种急于摆脱却又无力挣脱的平庸与挣扎。
他的父亲原本是一名三等公民,曾是一家小型公司的中层经理,这曾是宋之童年时代仅有的、值得吹嘘的资本。
然而好景不长,父亲在公司动荡中被裁员,从此一蹶不振,终日与劣质酒精为伴,将失意与怨气发泄在年幼的儿子身上。
他的母亲,那个他曾模糊地认为美丽的女人,在丈夫落魄后不久,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这个家,据说成了一名流连于下城区暗巷的流莺。
母亲的离去,成了宋之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耻辱伤疤。
他与酗酒的父亲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白金都市光鲜亮丽的下城区挣扎求存。从小宋之就深知,想要爬出这泥潭,他只能靠自己。他拼了命地学习,近乎自虐地汲取知识,试图用成绩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更高公民等级的道路。
他成功了,却又失败了。他勉强挤进了一所二流大学,毕业后托尽关系,才进入一家看似体面的公司,成为一名最底层的小职员。
然而,现实给了他更沉重的打击。他没有背景,没有门路,性格在长期的压抑下变得既自卑又扭曲,谄媚讨好都显得笨拙而令人不适。
在公司里,他永远是那个被上司随意斥责、被同事暗中嘲笑、功劳被抢、黑锅背定的透明人。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件多余的摆设,被禁锢在格子间里,看着都市的繁华,却永远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玻璃墙。
爱丽莎,是他灰暗人生中唯一一点看似可以掌控的“色彩”。她是他的邻居妹妹,比他小六岁。她的父母是更为卑微的四等公民,沉默寡言,终日为生计奔波,常常将她独自锁在家中。在宋之看来,幼年时怯懦、瘦小的爱丽莎,像极了那个同样无助的自己。
一种同病相怜的优越感,混合着扭曲的保护欲,让他“不禁”对爱丽莎好了一些。他会给她带一些便宜的小零食,说一些从外面听来的、经过他夸大其词的故事。
爱丽莎就像一只真正缺乏关爱的小雏鸟,对他投以全然的依赖和敬佩的目光。这极大地满足了宋之在外部世界被彻底碾碎的自尊心。他享受着这种被仰望的感觉,并在潜意识里,早已将爱丽莎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一件可以随时抚慰他失意心灵的私有财产。
然而,一切在爱丽莎十六岁那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那对“无能”、“灰扑扑”的父母,竟然不知如何攒够了一笔巨款,带她去进行了风险极高的基因改良!
改良后的爱丽莎,仿佛破茧成蝶。她迅速变得明媚夺目,容颜昳丽,更惊人的是,她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音乐天赋,歌喉动人至极。起初,宋之是狂喜的。他迫不及待地带着焕然一新的爱丽莎出现在同事和朋友面前,享受着他们惊艳和羡慕的目光。
这让他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那个短暂的、父亲还是体面经理的时光,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理所应当地认为,爱丽莎将会成为他最美妙的装饰品,是他未来妻子最完美的人选,辅佐他实现阶层跃迁的青云之志。他甚至已经开始畅想,如何利用爱丽莎可能带来的名声和财富,去报复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
可是,爱丽莎却“变”了。她不再满足于只做他身边无声的装饰品。她想去参加星系选秀,想去更大的舞台展示她的歌喉。她甚至说,如果获得奖金,首先要给身体日益衰弱的父母治病!
她开始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坚持。她委婉地拒绝了他一些过于亲密的接触,坚持要等关系正式确定、等到她觉得真正ready的时候。在宋之扭曲的认知里,这些合理的拒绝全都变成了不可饶恕的背叛!
“混蛋!混蛋!混蛋!”无数个夜晚,他啃咬着指甲,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步,内心被嫉妒和猜忌啃噬,“她肯定跟我妈那个见钱眼开的贱女人一样!她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就想甩开我!她想飞走!她想背叛我!”
恐惧失去这唯一“所有物”的焦虑,与长期压抑下滋生的暴戾情绪相互交织,最终发酵成一种黑暗的、占有欲极强的杀意。
“不行!不行!我要杀了她!只有这样,她才会彻底属于我!永远属于我!”
恶念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他开始周密地计划。他利用工作之便,留意到郊区那块污染严重的土地项目,知道那里人迹罕至。他从废品厂偷偷弄来一辆即将报废的旧车,自己偷偷改装,让它至少能开动起来。
终于,在她生日的夜晚,他以“惊喜”为名,将她约到了偏僻的黑水桥边。他提前踩点,计算好了角度。当他看到夜色中,那个穿着洁白连衣裙、手捧玫瑰、美得不像真人的爱丽莎时,一种极致的占有欲和毁灭欲瞬间冲垮了理智。
“砰——!”
发动机的咆哮声掩盖了骨骼碎裂的脆响。他看着那抹白色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初始的恐慌迅速被一种掌控他人生死的、病态的兴奋所取代。
一次撞击不够!他需要更多!他倒车,调整方向,一次又一次地碾压过那具曾经让他迷恋又嫉恨的躯体,感受着车轮下传来的、令人着迷的触感,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极致的暴力,才能彻底将这份“美丽”据为己有。
直到她彻底没了声息,他才颤抖着下车,拿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旧行李箱,像塞一件破损的玩偶一样,将爱丽莎扭曲的身体硬塞进去。拉链拉上的瞬间,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
当最后一抔黄土掩盖了行李箱,一种扭曲的解脱感和飘飘欲仙的占有欲席卷了他。
她终于是他的了,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