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八苦》坠雪笺

14、绿雾

　　李长东没回头：“陀石城早成废墟了，墨木烧烂殆尽，哪还有能用的。”
　　“烧过的墨木留焦纹，烂木生黑斑。”寒得雨指尖冰雾骤浓，“你箭杆木纹平整，是新削的，北州只有石城遗地有墨木，藏在哪儿？”
　　远处传来尖锐嘶鸣，刺得耳膜生疼。
　　“是丹鸩哨音！”李长东猛地转身。
　　寒得雨的冰刃抵在李长东咽喉三寸处：“把你的秘密说清楚，本座带你出林。”
　　李长东猛然后退，箭杆直指她：“疯了？我不过是逃兵，中箭没死，哪来的异处！”
　　时重闷哼一声，锁链勒肉处传来腥气灼痛，像毒针钻骨。他低头，黑冰锁链缝隙里渗进几缕绿雾，正与李长东袖管漏出的气息缠在一起，那雾气与丹鸩箭羽的气息截然不同。
　　“师父，他身上的气……”
　　“闭嘴。”
　　嘶鸣声更近，一群丹鸩掠过树林，盘旋两圈便俯冲下来。
　　“走！”李长东拽过枯枝插在地上，绿雾骤起，凝成半人高屏障。他推着时重往林深处跑，“墨木阵在石碑后，只有阵能挡丹鸩！”
　　寒得雨未动，冰刃掷出，精准刺穿两只冲在前的丹鸩。
　　更多丹鸩从四面八方涌来，“寒得雨！”时重回头，却见她掌心冰雾化作冰针，直朝李长东射去，冰针擦着衣角钉进树干，溅起冰碴沾在李长东脖颈，瞬间凝成黑霜。
　　李长东脚步顿住，脸色骤变：“你早看出来了？”
　　“丹鸩毒能蚀骨，凡人中箭活不过三个时辰。”寒得雨踩着冰棱跃到他面前，冰刃抵住其下颌，“你中箭活这么久，还能引鹿群、刻墨木阵。”
　　丹鸩的黑羽像雨点砸在绿雾屏障上，光纹肉眼可见地变暗。李长东盯着冰刃，沙哑地笑了：“你想要我的异处？可以。但得先帮我守住阵，阵破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阵里藏着什么？”寒得雨眯起眼。
　　“不是藏，是‘镇’。”李长东拽着她往石碑跑，“丹鸩首领吸了太多魂灵，我的箭伤被它的气息染了，毒没毒死我，反倒变成了这该死的绿雾，我能靠它感知魂灵，也能引魂，可人族把我当怪物，丹鸩追着我身上的魂气咬，我早就没退路了！。”
　　时重跟在后面，看清他袖管里的东西，半截丹鸩的羽毛，根部缠着浓郁的绿雾。
　　三人冲到石碑前，碑后埋着半截墨木，阵纹边缘泛着暗绿毒光，与李长东气息如出一辙。丹鸩已冲破屏障，领头的比普通丹鸩大倍，尖啸着朝李长东俯冲。
　　“按住阵眼！”李长东将时重推到墨木前，抓起箭杆掷向首领，箭杆擦过翅膀，燃起绿火，火光照亮他掌心：一道与阵纹相似的印记。
　　时重按住墨木的瞬间，灼痛骤烈，妖纹不受控地冒出，暗棕色毛鳞爬满小臂。腕间锁链“咔嚓”响，绿雾顺着锁链爬到手心，与阵纹毒光缠在一起。
　　“别抵抗！”李长东的声音从火光中传来，“你有妖力，能稳住阵，等首领靠近，我引动身上的毒，你和她趁机杀了它！”
　　“你早计划好了，引我们当饵。”寒得雨冰镜碎裂，冰刃重凝。
　　“彼此彼此。”李长东衣服被绿火燎得冒烟，“你要我的异处，我要杀首领，这买卖公平。”
　　丹鸩首领被黑火逼退，盘旋半空，翅膀扇起毒羽射来。寒得雨冰刃横扫，冻碎毒羽，看向李长东：“本座帮你，事后你得说清楚。”
　　李长东点头，抬手按在胸口，印记越来越亮：“它要来了！”
　　时重按住墨木的手越来越沉，阵里魂灵躁动，李长东魂气外溢，首领的气息像密网，罩住整片树林。
　　首领终于俯冲，尖喙朝李长东胸口啄去。李长东抬头，掌心印记炸开绿光，无数魂影从他身上飘出，像锁链缠住首领翅膀。寒得雨抓住机会，冰刃化作寒光，直刺首领脖子。
　　“小心！”时重大喊。他看见李长东的绿雾里，藏着一丝与丹鸩首领相似的气息，那气息顺着魂影往寒得雨的方向缠去，不是攻击，更像一种“标记”。
　　但已太晚。冰刃刺穿首领脖子的瞬间，毒雾缠上寒得雨手腕，顺着指尖往上爬。首领尸体轰然落地，翅膀上的蓝紫珠光，渐渐凝成和李长东掌心一样的印记。
　　李长东诡异地发笑：“多谢两位帮忙。丹鸩首领的魂，终于能补全我身上的异处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用被追着跑，我能让所有把我当怪物的东西，都变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