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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友谊胜千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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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还带着暑气尾巴,江木婷抱着一摞画纸往美术楼跑时,直接撞进了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画纸散了一地,她蹲下去捡,指尖先触到一片深灰衣角,抬头就看见苏清圆垂着的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
“抱歉,我赶时间。”苏清圆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带着点疏离的凉,却还是弯腰帮她把散落的素描本捡起来,指腹不小心蹭过画纸边缘,那里画着半幅未完成的夕阳,笔触很软。
江木婷盯着她指尖的薄茧,没敢多说话,只飞快道了谢就抱着东西跑了。直到进了画室,心脏还在跳——苏清圆,她们年级永远的第一,常年坐在教室第一排,连说话都带着公式化的冷静,怎么会出现在美术楼楼下?
她没琢磨出答案,就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陈野叼着根棒棒糖晃进来,把一瓶冰可乐放在她桌上:“木婷姐,刚看见你跟苏大学神撞了?没被她冻着吧?”
江木婷白他一眼,拧开可乐喝了口:“人家就是正常说话,哪像你,整天没个正形。”
陈野没反驳,反而凑过来看她的画:“又画夕阳啊?你都画多少张了……对了,下周运动会,你报了什么项目?”
“没报,我就在旁边看看。”江木婷把画纸铺平,铅笔在纸上轻轻划动,“你呢?又报百米?”
“那可不,哥可是咱们班的速度担当。”陈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忽然压低声音,“对了,我昨天看见陆屿跟苏清圆在图书馆说话,你说他们俩……”
“别瞎猜。”江木婷打断他,笔尖顿了顿,“苏清圆心思都在学习上,陆屿也是,他们可能就是讨论题。”
话是这么说,可那天晚上,江木婷躺在宿舍床上,却总想起白天苏清圆的样子。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细瘦的手腕,捡画纸时动作很轻,好像怕弄坏了什么似的。
之后几天,江木婷总能在不同地方碰到苏清圆。有时是在食堂,苏清圆端着餐盘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地吃饭;有时是在操场旁的林荫道,苏清圆背着书包走在前面,脚步不快,却让人觉得她永远在赶时间。
最巧的一次,是周五下午的自习课。江木婷肚子疼,请假去医务室,回来时在楼梯间撞见了苏清圆。苏清圆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张纸,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了?”江木婷忍不住问。
苏清圆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她从没见过的疲惫:“没事。”
江木婷看着她手里的纸,好像是张成绩单,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过去:“我妈说肚子疼的时候吃颗糖会好点,你要是不舒服,试试?”
苏清圆盯着那颗糖看了几秒,没接,却轻轻说了句:“谢谢。”
那天之后,她们之间好像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江木婷去画室时,偶尔会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到一杯热牛奶;苏清圆的课桌抽屉里,也会莫名出现一张画着小太阳的便签纸,字迹软乎乎的,没写名字。
陈野最先发现不对劲。他某天早上看见江木婷给苏清圆递笔记,凑到陆屿身边嘀咕:“你看她们俩,是不是有点奇怪?”
陆屿正在看书,闻言抬了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两人,没说话,只是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了敲。
陈野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反而更来劲了:“哎,陆屿,你说木婷姐是不是喜欢苏清圆啊?我看她最近总盯着苏清圆看。”
陆屿合上书,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别乱说。”
“我没乱说啊,”陈野挠挠头,“你看,木婷姐以前都不跟苏清圆说话的,现在不仅说话,还送笔记……”
他的话没说完,就看见苏清圆朝这边看了过来,眼神冷冷的,陈野立刻闭了嘴,拉着陆屿就走:“走了走了,上课了。”
苏清圆收回目光,看向江木婷,江木婷被她看得有点慌,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笔记。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一张纸条被推到了自己手边,上面写着:“下午放学后,美术楼见。”
江木婷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整整一下午都没听进去课。放学铃声一响,她几乎是立刻就收拾好东西,往美术楼跑。
苏清圆已经在画室里了,她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夕阳,手里拿着一支画笔。
“你找我有事吗?”江木婷走过去,声音有点紧张。
苏清圆转过身,递给她一幅画。画纸上是美术楼的窗户,窗外是漫天的晚霞,和江木婷之前画的很像,却又多了点什么——窗户旁边,站着两个小小的人影。
“我看你总画这里,”苏清圆的声音很轻,“就试着画了一张。”
江木婷看着那幅画,眼眶忽然有点热。她抬头看向苏清圆,正好对上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反而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温柔。
“很好看,”江木婷小声说,“谢谢你。”
苏清圆没说话,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就在这时,画室的门被推开了,陈野探着脑袋进来:“木婷姐,陆屿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里面的两人,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你们……”
江木婷赶紧收回手,脸颊发烫。苏清圆却很平静,看向陈野:“有事吗?”
陈野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外面:“没、没事,就是陆屿找你们,说有东西要给你们。”
他们跟着陈野出去,陆屿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两个信封。他把信封分别递给江木婷和苏清圆:“竞赛的报名表,下周截止,你们要不要报?”
江木婷接过信封,打开看了看,是全国中学生美术竞赛的报名表。她抬头看向苏清圆,苏清圆也正好看着她,点了点头:“报吧。”
那天晚上,江木婷在宿舍里填报名表,想起苏清圆碰她指尖时的温度,嘴角忍不住上扬。可她没注意到,宿舍门外,陈野正跟陆屿说话,语气有点纠结:“陆屿,你说她们俩要是真在一起了,会不会有麻烦啊?”
陆屿靠在墙上,看着远处的路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会。”
陈野愣了愣:“你怎么这么肯定?”
陆屿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是江木婷之前给苏清圆的那种水果糖,甜得有点发腻。
接下来的日子,江木婷和苏清圆一起准备竞赛,每天都待在画室里。苏清圆帮江木婷改构图,江木婷教苏清圆调颜色,偶尔累了,就靠在一起看夕阳,不说什么话,却觉得很安心。
陈野和陆屿也经常来画室,有时送点吃的,有时帮她们整理画具。陈野还是老样子,爱开玩笑,却再也没提过奇怪的话;陆屿还是很安静,只是偶尔会看着陈野笑,眼神很软。
可平静的日子没持续多久。竞赛前一周,江木婷的画具被人弄坏了,颜料撒了一地,那幅快完成的参赛作品也被撕成了碎片。
江木婷看着满地狼藉,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苏清圆走过来,把她抱进怀里,声音有点发抖:“没事,我们重新画,来得及。”
那天晚上,她们在画室里待到了凌晨。苏清圆帮她重新调颜料,江木婷握着画笔,手还在抖,却一笔一笔地认真画着。陆屿和陈野也来了,陈野帮她们收拾碎片,陆屿则默默煮了热咖啡,放在她们手边。
“到底是谁干的啊?”陈野一边收拾一边骂,“太过分了!”
陆屿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气了,先帮她们把画赶出来。”
直到天快亮时,那幅画才重新画好。江木婷看着画,又看了看身边的苏清圆,眼眶红红的,却笑了:“谢谢你。”
苏清圆帮她擦了擦脸上的颜料,轻声说:“我们是一起的。”
竞赛那天,江木婷和苏清圆一起拿着画去了考场。走进考场前,苏清圆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别紧张,我们画得很好。”
江木婷点了点头,心里却忽然有点不安。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考试结束后,她们刚走出考场,就被几个女生拦住了。带头的女生是隔壁班的,平时就看苏清圆不顺眼,此刻抱着胳膊,语气很冲:“苏清圆,你是不是跟江木婷搞同性恋啊?真恶心!”
江木婷一下子就火了,刚想反驳,就被苏清圆拉住了。苏清圆看着那个女生,眼神冷得像冰:“我们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那个女生冷笑一声,“学校里都在说你们俩不正常,还一起参加竞赛,我看你们就是想搞特殊!”
就在这时,陈野和陆屿跑了过来。陈野挡在她们前面,瞪着那个女生:“你胡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
那个女生被陈野的气势吓了一跳,却还是嘴硬:“我说的是实话,她们本来就……”
“够了。”陆屿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道歉。”
那个女生愣了愣,看着陆屿的眼神,终于有点害怕了,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就带着人跑了。
陈野还想追上去,被陆屿拉住了:“别追了。”
江木婷看着苏清圆,心里很难受:“都怪我,要是我没跟你走那么近,就不会……”
“不怪你。”苏清圆打断她,握住她的手,“是我想跟你走得近。”
陈野在旁边看着,忽然叹了口气:“行了,别难受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我请客。”
陆屿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有家面馆不错。”
四个人一起往面馆走,路上没人说话,却没人觉得尴尬。江木婷看着身边的苏清圆,又看了看前面并肩走的陈野和陆屿,忽然觉得,就算有再多的困难,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她不知道,面馆里,陆屿看着陈野吃面条时沾到嘴角的酱汁,轻轻帮他擦了擦,陈野愣了一下,脸颊一下子就红了;而苏清圆看着江木婷,眼神里藏着的情绪,比窗外的夕阳还要浓烈。
竞赛结果还没出来,那些不好的流言还在继续,可江木婷知道,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因为她身边,有了想一起走下去的人。
江木婷把最后一口面条吸进嘴里时,窗外的路灯刚好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玻璃落在苏清圆的发梢,给那截露在衣领外的脖颈镀了层软乎乎的边。她放下筷子,偷偷用指尖碰了碰苏清圆放在桌下的手,对方指尖顿了顿,随即反过来轻轻扣住了她的指缝,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传过来,让她心跳又快了半拍。
“老板,再加两份红糖糍粑!”陈野把空碗推到桌中间,嗓门还是像往常一样亮,“陆屿你吃不吃?刚才看你就没怎么动筷子。”
陆屿正用纸巾擦着陈野嘴角的酱汁,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你少吃点甜的,晚上容易胀气。”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朝老板挥了挥手,“再加一份,不要太甜。”
陈野立刻眉开眼笑,凑过去用胳膊肘碰了碰陆屿的胳膊:“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更没看见邻桌两个女生偷偷看过来的眼神——有好奇,有惊讶,却没有之前那些躲躲闪闪的恶意。
江木婷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得满满的。她想起上周画具被弄坏时,自己蹲在地上捡碎片,眼泪止不住地掉,是苏清圆把她抱进怀里,声音带着颤抖却依旧坚定地说“我们重新画”;是陆屿默默煮好热咖啡,把温度刚好的杯子塞进她手里;是陈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撒在地上的颜料一点点擦干净,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塞给她,说“哭什么,有我们呢”。
“在想什么?”苏清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
江木婷回过神,摇了摇头,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在想,幸好有你们。”
苏清圆看着她眼底的光,也跟着笑了。以前她总觉得日子是按公式算好的,起床、早读、上课、刷题,每一步都精准得像时钟齿轮,直到撞进那个抱着画纸的女孩怀里,直到指尖蹭过画纸上软乎乎的夕阳笔触,她才知道,原来日子可以有这么多暖乎乎的颜色。
红糖糍粑端上来时还冒着热气,陈野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刚咬下去就被烫得直哈气,却还是舍不得吐出来。陆屿无奈地递过一杯温水,伸手替他擦掉嘴角沾到的红糖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谁说没人抢?”陈野含糊不清地说,指了指江木婷,“木婷姐也爱吃甜的。”
江木婷刚夹起一个糍粑,闻言笑着点头:“确实好吃,比学校食堂的好吃多了。”
苏清圆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看着江木婷吃,偶尔帮她把散落在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邻桌的女生吃完走了,经过她们桌时,其中一个女生忽然停下脚步,朝江木婷递了张纸条,小声说:“你们的画,我见过,在美术楼的展示栏里,真的很好看。”说完就红着脸跑了。
江木婷愣了愣,打开纸条,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加油”两个字,字迹跟她之前给苏清圆写便签时的笔迹有点像。她抬头看向苏清圆,对方眼里也带着点惊讶,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说:“你看,不是所有人都不好。”
从面馆出来时,已经快九点了。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陈野走在最前面,蹦蹦跳跳地追着路边的流浪猫,陆屿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刚买的火腿肠,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陈野的背影。江木婷和苏清圆走在后面,手牵着手,慢慢晃着。
“竞赛结果大概什么时候出来?”江木婷问。
“应该要等两周左右。”苏清圆说,“不过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很开心。”
江木婷转头看她:“为什么?”
“因为是跟你一起画的。”苏清圆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落在江木婷的心上,“以前我总觉得,学习、竞赛都是为了让爸妈满意,让老师认可,直到跟你一起待在画室里,我才知道,原来做一件事,只是因为喜欢,是这种感觉。”
江木婷停下脚步,转身抱住苏清圆,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苏清圆身上的冷香好像变得暖了起来,混合着晚风里的桂花香,让人觉得特别安心。“我也是,”江木婷小声说,“以前我总觉得自己画得不好,不敢让别人看,是你说我画的夕阳有温度,是你陪我重新画那幅画,我才敢相信,自己其实也可以。”
苏清圆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你本来就很厉害。”
前面的陈野忽然回过头,朝她们喊:“你们俩别抱了!快过来!陆屿买了冰淇淋!”
江木婷赶紧松开苏清圆,脸颊有点发烫,跟着苏清圆跑过去。陆屿手里拿着四个冰淇淋,巧克力味的递给陈野,草莓味的递给江木婷,剩下两个香草味的,一个自己拿着,一个递给苏清圆。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草莓味的?”江木婷惊讶地问。
“陈野说的。”陆屿指了指身边的陈野,后者正吃得一脸满足,没听见他们说话。
江木婷咬了口冰淇淋,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看了看身边的苏清圆,对方正小口吃着冰淇淋,嘴角沾了点白色的奶油,她忍不住伸手帮苏清圆擦掉,苏清圆愣了一下,随即朝她笑了笑,眼神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回到学校时,宿舍快要关门了。江木婷和苏清圆在女生宿舍楼下告别,苏清圆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轻声说:“晚上早点睡,别熬夜。”
“你也是。”江木婷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踮起脚尖,在苏清圆的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转身跑进了宿舍楼,跑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苏清圆站在原地,手摸着被她碰过的地方,嘴角带着笑。
江木婷回到宿舍时,另外三个室友都还没睡,正围在一起聊天。看见她进来,其中一个室友赶紧朝她招手:“木婷,你回来啦!快过来,我们有东西要给你。”
江木婷走过去,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礼盒,里面装着一套新的画具,还有几支她一直想买却没舍得买的画笔。“这是……”
“我们凑钱买的。”另一个室友说,“上周听说你的画具被弄坏了,我们就想着给你买套新的,本来想早点给你的,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还有这个。”第三个室友递过一本速写本,“我们在里面画了点东西,你看看。”
江木婷打开速写本,里面每一页都画着不同的图案,有夕阳,有猫咪,有美术楼的窗户,还有四个女生手牵手的样子。最后一页上,写着“我们永远支持你”,下面是三个室友的签名。
江木婷看着速写本,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在宿舍里是个透明人,每天早出晚归去画室,跟室友们没什么交流,却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关心自己。“谢谢你们,”江木婷哽咽着说,“真的谢谢。”
“谢什么呀,我们都是室友嘛。”室友笑着说,“对了,我们还听说你跟苏清圆一起参加竞赛了,加油啊,我们都等着看你们拿奖呢!”
“还有还有,”其中一个室友凑过来,小声说,“之前有人在背后说你们坏话,我们都帮你反驳了,你别往心里去。”
江木婷点点头,把速写本抱在怀里,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她忽然明白,原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苏清圆,有陈野,有陆屿,还有这些可爱的室友。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平静又充实。江木婷和苏清圆还是每天去画室,不过不再是为了赶竞赛作品,而是画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江木婷画苏清圆坐在窗边看夕阳的样子,画陈野追着猫咪跑的样子,画陆屿帮陈野擦嘴角的样子;苏清圆则画江木婷握着画笔的侧脸,画宿舍楼下的桂花树,画画室里散落的颜料管。
美术老师看见她们的画,笑着说:“你们现在的画,比以前有灵气多了。”
陈野和陆屿还是经常来画室,有时带点零食,有时带点水果。陈野不再像以前那样爱开玩笑,却总是会在江木婷画画累了的时候,递过一瓶冰可乐;陆屿还是很安静,却会在苏清圆帮江木婷改构图时,默默帮她们把画具整理好。
有一天下午,阳光很好,江木婷把画好的画都挂在画室的墙上,苏清圆站在旁边,帮她调整画的位置。陈野和陆屿坐在画室的角落,陈野靠在陆屿的肩膀上,看着墙上的画,小声说:“木婷姐画得真好,你看那幅夕阳,跟真的一样。”
陆屿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陈野的头发:“你要是喜欢,下次让江木婷帮你画一幅。”
“真的吗?”陈野眼睛一下子亮了,“那我要画我和你,还有那只流浪猫。”
陆屿笑了笑:“好。”
江木婷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流言蜚语,没有恶意揣测,只有喜欢的人在身边,做着喜欢的事。她转头看向苏清圆,对方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不需要说话,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不过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周五下午,江木婷刚走进画室,就看见美术老师站在里面,脸色有点严肃。“木婷,你过来一下。”美术老师说。
江木婷心里咯噔一下,走了过去:“老师,怎么了?”
“刚才学校领导来找我了,”美术老师叹了口气,“说有人举报你和苏清圆,说你们……影响不好。”
江木婷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举报我们什么?”
“说你们在学校里举止亲密,不符合学生规范,还说你们一起参加竞赛,是靠关系。”美术老师说,“领导让我跟你们谈谈,让你们以后注意点,别再让人抓住把柄。”
江木婷咬了咬嘴唇,心里又委屈又生气。她和苏清圆只是喜欢对方,只是一起做喜欢的事,为什么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影响不好”?
“老师知道你们没有错,”美术老师看着她,语气软了下来,“但是学校有学校的规定,领导那边我会尽量帮你们解释,你们自己也多注意点,别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
江木婷点点头,眼眶有点红。美术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难过,真的喜欢,就好好坚持下去,老师支持你们。”
美术老师走后,江木婷坐在椅子上,看着墙上的画,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想要跟喜欢的人一起,就这么难。
“怎么了?”苏清圆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她刚走进来,就看见江木婷在哭,赶紧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伸手帮她擦眼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木婷抱住苏清圆,把刚才美术老师说的话都告诉了她。苏清圆听完,脸色也沉了下来,却还是轻轻拍着江木婷的背,安慰她说:“别难过,我们没做错什么,不用怕他们。”
“可是领导都找老师了,”江木婷哽咽着说,“万一他们不让我们参加竞赛怎么办?万一他们让我们分开怎么办?”
“不会的,”苏清圆坚定地说,“竞赛的报名表我们已经交了,他们没有理由不让我们参加。至于分开,除非我们自己愿意,否则没人能让我们分开。”
苏清圆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江木婷稍微平静了一点。她抬起头,看着苏清圆的眼睛,对方眼里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只有坚定和温柔。“真的吗?”
“真的。”苏清圆点点头,伸手帮她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我们一起面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就在这时,画室的门被推开了,陈野和陆屿走了进来。陈野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刚想说话,就看见江木婷红红的眼睛,赶紧把冰淇淋放在桌上,跑过来问:“木婷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江木婷摇了摇头,没说话。苏清圆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们,陈野听完,一下子就火了:“是谁这么无聊?居然去举报你们!太过分了!我去找他们算账!”
“别冲动。”陆屿拉住他,“现在去找他们,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吗?”陈野不甘心地说。
陆屿想了想,说:“我有个办法。下周学校有个文化节,每个班都要出节目,我们可以跟班主任申请,在文化节上展示我们的画,再表演一个节目,让大家看看我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让那些举报的人无话可说。”
陈野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们可以表演小品,就演我们平时在画室的样子,让大家看看我们多正常!”
江木婷看着他们,心里又暖了起来。她没想到,在她难过的时候,会有这么多人站在她身边,帮她想办法。“可是,班主任会同意吗?”
“会的。”陆屿说,“我去跟班主任说,他平时很支持我们搞艺术活动,应该会同意的。”
苏清圆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可行。我们不仅要展示画,还要让大家知道,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不管对方是谁。”
江木婷看着苏清圆,又看了看陈野和陆屿,忽然觉得那些流言蜚语和恶意举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因为她身边有这么多支持她的人,有这么多想要跟她一起面对困难的人。
那天晚上,他们四个人在画室里商量文化节的节目。陈野负责写小品剧本,陆屿负责找道具和服装,江木婷和苏清圆负责准备要展示的画,还要一起唱一首歌。
“我们唱什么歌好呢?”江木婷问。
“唱《小幸运》吧!”陈野说,“我觉得这首歌很适合我们,遇到彼此,就是最大的幸运。”
大家都同意了。苏清圆的声音很好听,平时不怎么说话,唱起歌来却很温柔;江木婷的声音有点甜,两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特别好听。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每天都在画室里排练。陈野的剧本写得很有趣,讲的是他们四个人在画室里的日常,有江木婷画画被苏清圆鼓励的片段,有陈野追着猫咪跑被陆屿无奈制止的片段,还有他们一起收拾画具、一起吃零食的片段,没有刻意煽情,却充满了温暖。
排练的时候,偶尔会有其他班的同学路过画室,好奇地趴在窗户上看。一开始,江木婷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慢慢就放开了,甚至会朝窗外的同学笑一笑。有一次,隔壁班的那个女生也来了,就是之前在面馆里递纸条给她的那个,她还帮他们提了点建议,说小品里可以加一个画夕阳的片段,会更感人。
文化节那天,天气很好。操场上搭起了舞台,周围挤满了学生。江木婷他们的节目排在下午,前面的节目结束后,轮到他们上场了。
江木婷和苏清圆手牵着手走上舞台,陈野和陆屿跟在她们身后。台下响起了一阵掌声,还有人小声喊着“加油”。江木婷看了一眼台下,看见她的室友们坐在第一排,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美术老师也来了,站在角落里,朝她笑了笑。
小品开始了。陈野扮演的自己,一上场就蹦蹦跳跳的,逗得台下的同学哈哈大笑;陆屿扮演的自己,虽然话不多,却总能在陈野需要的时候出现,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江木婷扮演的自己,一开始有点害羞,不敢让别人看自己的画,直到苏清圆扮演的苏清圆出现,鼓励她,支持她,她才慢慢变得自信起来。
小品演到一半,舞台背景忽然切换成了江木婷和苏清圆画的画,有夕阳,有美术楼的窗户,有画室里的场景,还有陈野和陆屿跟流浪猫的样子。台下的同学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看着背景上的画,有人小声说:“这些画真好看。”
小品结束后,江木婷和苏清圆站在舞台中间,开始唱歌。“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可是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认真呼唤我姓名……”苏清圆的声音先响起,温柔又清澈
苏清圆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轻轻落在台下每个人的耳朵里。江木婷握着话筒的手慢慢放松,跟着轻声唱起来,两个声音缠绕在一起,像画室里混得刚好的颜料,甜而不腻,软而有力量。
唱到“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时,江木婷忍不住转头看向苏清圆,对方也正好朝她看过来,眼底的光比舞台上的聚光灯还要亮。台下忽然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了比之前更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喊着“再来一首”,江木婷甚至看见第一排的室友们举着用彩纸做的小牌子,上面写着“木婷清圆加油”。
表演结束后,他们四个人走到后台,陈野还在兴奋地挥着手:“刚才你们看到没?台下好多人都在跟我们鼓掌!还有人喊加油呢!”
陆屿递给他一瓶水,笑着说:“看到了,你刚才在台上差点把台词说错,还好反应快。”
陈野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不是太紧张了嘛,下次肯定不会了。”
江木婷靠在苏清圆身边,心里满是暖意。她原本以为,站上舞台会遇到质疑的目光,会听到不好的声音,可没想到,迎接他们的全是善意和鼓励。
“我们去看看画展吧。”苏清圆轻声说,拉着江木婷的手往美术展区走。
美术展区就在操场旁边的空地上,搭了好几排架子,上面挂满了各个班同学的作品。江木婷和苏清圆的画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有她们一起画的参赛作品,有江木婷画的夕阳,还有苏清圆画的画室窗户。
很多同学围在她们的画前,小声讨论着。“你看这幅夕阳,颜色调得真好,感觉暖暖的。”“这幅画室的画也好看,细节好到位啊,连颜料管的颜色都画出来了。”“原来江木婷和苏清圆画画这么厉害,之前都没发现。”
江木婷听着这些话,嘴角忍不住上扬。苏清圆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小声说:“你看,大家都很喜欢你的画。”
就在这时,之前举报他们的隔壁班女生也走了过来,站在她们的画前,看了很久。江木婷心里有点紧张,下意识地往苏清圆身后躲了躲。
那个女生转过身,看见她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小声说:“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跟老师举报你们,也不该说那些不好的话。”
江木婷愣了愣,没想到她会道歉。苏清圆看着她,语气平静:“没关系,以后不要再随便揣测别人就好。”
那个女生点点头,又看了看她们的画,说:“你们的画真的很好看,我以前总觉得苏清圆只会学习,没想到画画也这么厉害,江木婷你也很厉害,我以后可以跟你们学画画吗?”
江木婷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赶紧点头:“可以啊,我们平时都在画室,你要是想去,随时都可以来。”
那个女生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就转身走了。江木婷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很轻松,好像之前的矛盾和不愉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没想到她会道歉。”江木婷小声说。
苏清圆笑了笑:“其实很多人并不是真的坏,只是被别人的说法影响了,只要让她们看到真实的我们,她们就会明白。”
陈野和陆屿也走了过来,陈野手里拿着一个棉花糖,递给江木婷:“木婷姐,给你吃,刚才我看见有人在卖,就买了一个。”
江木婷接过棉花糖,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看了看身边的苏清圆,又看了看陈野和陆屿,忽然觉得,文化节这一天,大概是她高中生活里最开心的一天了。
文化节结束后,学校里关于江木婷和苏清圆的流言蜚语少了很多,甚至有不少同学会主动跟她们打招呼,还有人去画室找她们学画画。美术老师看着画室里越来越热闹,笑着说:“现在的画室,才像个真正的艺术空间嘛。”
日子一天天过去,竞赛结果也快出来了。江木婷每天都在期待,又有点紧张,总是忍不住去查竞赛官网,看看有没有最新消息。
“别总盯着手机了,”苏清圆把一杯热牛奶放在她面前,“结果出来了会有通知的,我们现在着急也没用。”
江木婷放下手机,喝了口热牛奶,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我就是有点紧张,万一我们没拿到奖怎么办?”
“没拿到奖也没关系啊,”苏清圆坐在她身边,拿起一支画笔,在纸上轻轻画着,“我们已经努力过了,而且这段时间跟你一起待在画室,我已经很开心了。”
江木婷看着苏清圆认真画画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梢,好看得像一幅画。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苏清圆的头发,对方转过头,朝她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温柔。
就在这时,江木婷的手机响了,是美术老师打来的电话。她赶紧接起电话,手有点发抖:“老师,您好。”
“木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美术老师的声音很兴奋,“你和苏清圆的竞赛作品拿奖了!全国二等奖!学校刚才收到通知了,让你们下周去市里参加颁奖仪式!”
江木婷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苏清圆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反应过来,激动地说:“真的吗?老师,我们真的拿奖了?”
“真的!”美术老师说,“你们太棒了!这是我们学校第一次在全国美术竞赛中拿到这么好的成绩,学校还要给你们发奖金呢!”
挂了电话,江木婷看着苏清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不过这次是开心的眼泪。苏清圆抱住她,声音也有点激动:“我们做到了,木婷,我们拿到奖了!”
“嗯!”江木婷点点头,靠在苏清圆的怀里,心里满是喜悦。她想起当初画具被弄坏时的绝望,想起重新画到凌晨的疲惫,想起面对流言蜚语时的害怕,可现在,所有的辛苦都有了回报,所有的害怕都变成了勇气。
陈野和陆屿很快也知道了他们拿奖的消息,陈野直接跑到画室,兴奋地抱着江木婷转了一圈:“木婷姐!你们太厉害了!全国二等奖啊!我就知道你们一定可以的!”
陆屿也笑了,递过一个礼盒:“这是我们给你们买的礼物,恭喜你们。”
江木婷打开礼盒,里面是两支钢笔,笔身上刻着她们的名字。“谢谢你们。”
“谢什么呀,”陈野说,“下周你们去颁奖仪式,我们跟你们一起去,给你们加油!”
江木婷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能遇到这么多好的人,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实现梦想。
颁奖仪式那天,江木婷和苏清圆穿上了新买的裙子,陈野和陆屿也穿得很正式。他们坐火车去市里,一路上,陈野都在兴奋地说个不停,陆屿偶尔会跟他搭几句话,江木婷和苏清圆则靠在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偶尔小声聊几句。
颁奖仪式在一个很大的会议厅里,来了很多获奖的学生和老师。江木婷和苏清圆坐在座位上,心里有点紧张。当主持人念到她们的名字时,江木婷深吸一口气,和苏清圆一起走上台。
接过奖杯和证书的那一刻,江木婷看着台下的陈野和陆屿,看着他们兴奋地朝自己挥手,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红。她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些温暖的瞬间,想起身边所有支持她的人,心里满是感激。
颁奖仪式结束后,他们在市里逛了一圈,吃了很多好吃的。陈野买了很多纪念品,说要带回去给室友们;陆屿则给陈野买了一个很大的玩偶,是陈野一直想要的猫咪玩偶;江木婷和苏清圆则一起买了一对情侣手链,银色的链子上刻着小小的太阳图案。
晚上回到学校时,已经很晚了。他们在宿舍楼下告别,陈野抱着猫咪玩偶,跟陆屿一起回了男生宿舍;江木婷和苏清圆则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依依不舍。
“今天真开心。”江木婷说。
“嗯,”苏清圆点点头,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以后我们还会一起去很多地方,一起拿更多的奖。”
江木婷看着她,笑了笑:“好。”
苏清圆犹豫了一下,还是踮起脚尖,在江木婷的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江木婷愣了一下,随即脸红了,赶紧转身跑进了宿舍楼,跑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苏清圆站在原地,嘴角带着笑,月光落在她身上,好看得像一幅画。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还没睡,等着她回来。看见她手里的奖杯和证书,室友们都围了过来,兴奋地问东问西。江木婷把颁奖仪式的事情跟她们说了一遍,还把奖杯拿给她们看,室友们都替她开心。
“对了,木婷,”其中一个室友说,“今天下午学校广播里说了,下周要开表彰大会,专门表彰你和苏清圆,还要请你们上台发言呢!”
江木婷愣了一下:“真的吗?”
“真的!”室友点点头,“我们都听到了,到时候我们肯定去给你加油!”
江木婷心里又激动又紧张,她从来没有在全校师生面前发过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紧张,”另一个室友说,“你就说说你和苏清圆一起准备竞赛的过程,说说你们的感受,肯定会很感人的。”
江木婷点点头,心里稍微有了点底。她想起苏清圆,想起陈野,想起陆屿,想起所有支持她的人,忽然觉得,就算在全校师生面前发言,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因为她有很多温暖的故事可以说。
接下来的几天,江木婷和苏清圆一起准备发言稿。她们写了很多,有一起在画室画画的日子,有遇到困难时互相鼓励的瞬间,还有身边的人对她们的支持。苏清圆的文笔很好,把这些故事写得很感人;江木婷则在旁边补充细节,让发言稿更生动。
表彰大会那天,操场上挤满了学生和老师。江木婷和苏清圆站在后台,手里拿着发言稿,心里有点紧张。陈野和陆屿站在她们旁边,陈野拍了拍江木婷的肩膀:“木婷姐,别紧张,你一定可以的!”
陆屿也点了点头:“加油。”
江木婷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当主持人念到她们的名字时,她和苏清圆一起走上台,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江木婷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心里忽然平静了下来。她拿起话筒,轻声说:“大家好,我是江木婷,旁边的是苏清圆。今天能站在这里,我很开心,也很感激。”
她开始讲述她们的故事,从第一次在美术楼楼下相撞,到一起准备竞赛,遇到困难时互相鼓励,身边的人对她们的支持。她讲得很认真,声音虽然有点小,却很清晰,台下的人都安静地听着,没有人说话。
讲到画具被弄坏,她们一起画到凌晨时,江木婷的声音有点哽咽:“那时候我很绝望,觉得我们肯定赶不上竞赛了,是苏清圆一直鼓励我,是陈野和陆屿帮我们收拾碎片,煮热咖啡,还有我的室友们,给我买新的画具,支持我。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们。”
苏清圆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还有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小声说:“她们真好。”“原来她们的故事这么感人。”
江木婷看着台下的陈野和陆屿,看着他们眼里的鼓励,又看了看身边的苏清圆,笑了笑:“我知道,以前有人对我们有误解,有质疑,但是现在,我想告诉大家,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我们心怀善意,互相支持,就可以一起实现梦想。”
她说完,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江木婷和苏清圆一起鞠躬,然后走下台,回到陈野和陆屿身边。
“木婷姐,你说得太好了!”陈野兴奋地说,“刚才我都快哭了!”
陆屿也点了点头:“真的很好。”
江木婷笑了笑,心里满是成就感。她知道,从今天起,不会再有人对她们有误解,不会再有人说那些不好的话,因为她们用自己的故事,证明了爱和勇气的力量。
表彰大会结束后,他们四个人一起去了画室。江木婷把奖杯和证书放在画室的架子上,看着墙上的画,心里满是感慨。她想起刚上高中时,自己总是一个人躲在画室里画画,不敢让别人看;而现在,她有了喜欢的人,有了最好的朋友,有了支持她的人,画室也变得越来越热闹。
“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在这里画很多很多画。”江木婷说。
苏清圆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嗯,一起画到毕业,画到以后。”
陈野靠在陆屿的肩膀上,笑着说:“还有我们,以后我们还会来这里陪你们画画,给你们送零食,送饮料。”
陆屿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陈野的头发:“好。”
夕阳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给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江木婷看着身边的人,看着墙上的画,看着窗外的夕阳,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她最想要的幸福。
她想起之前写过的一封未寄的信,信里写满了她对未来的迷茫和害怕,而现在,她终于可以把这封信撕掉了,因为她已经找到了方向,找到了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夏夜晚风又吹了进来,带着桂花香,轻轻拂过每个人的脸颊。江木婷靠在苏清圆身边,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心里满是温暖和安心。她知道,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表彰大会后的日子,像被泡在温糖水的里的棉花,软乎乎地甜了好一阵。江木婷和苏清圆的画被挂进了学校的荣誉墙,每天路过都能看见学弟学妹们驻足讨论;陈野总爱拿着她们的奖杯在其他班炫耀,陆屿也默认了他的小得意,只是在他吹得太离谱时,轻轻扯扯他的衣角。画室里永远有洗干净的水果和温着的牛奶,连美术老师都说,这是他教学生涯里最热闹的一届。
可甜日子过久了,藏在细节里的刺总会悄悄冒头。
矛盾是从一场画展开始的。市里美术馆办了场青少年艺术展,邀请江木婷和苏清圆各提交一幅作品。江木婷想画她们第一次相遇的美术楼楼下,夕阳落在散落的画纸上,指尖相触的那一秒;可苏清圆却觉得,应该画更有“深度”的题材——她最近在看社会新闻,想画一组关于留守儿童的速写,觉得这样更能体现“艺术价值”。
“我们之前的画都是小情小爱,这次去市里参展,应该让别人看到我们不止会画这些。”苏清圆坐在画室的窗边,手里捏着铅笔,笔尖在纸上戳出细小的痕迹,语气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固执。
江木婷手里的画笔顿了顿,颜料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污渍。“可艺术不就是画自己喜欢的东西吗?为什么一定要追求‘价值’?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样子,对我来说就是最珍贵的啊。”
“我不是说那些不珍贵,”苏清圆抬起头,眼底有了点急意,“但我们现在是获奖的人了,别人对我们的期待不一样。你总不能一直停留在画夕阳、画画室的阶段吧?”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扎进了江木婷的心里。她想起以前苏清圆总说“你画的夕阳有温度”,想起她们一起在画室里对着晚霞调色的日子,鼻尖忽然有点酸:“所以你觉得,我画的那些都很幼稚,是吗?”
“我没这么说!”苏清圆的声音提高了一点,手里的铅笔被攥得更紧,“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进步,应该尝试更多题材!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
“那你理解我了吗?”江木婷站起身,画架被碰得晃了一下,“你从来没问过我想画什么,你只是觉得‘应该’画什么!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画室里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窗外的夕阳还在,却没了之前的暖意,金色的光落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形的墙。苏清圆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更冷的一句:“我只是想让我们变得更好。如果你不愿意,那这次画展你自己参加吧。”
江木婷看着她,眼眶慢慢红了。她没再说一句话,抓起自己的画具袋,转身跑出了画室。门口的风铃被撞得叮当作响,像碎掉的玻璃声。
苏清圆坐在原地,看着江木婷跑走的方向,手里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只碰到了满室的冷清。画纸上,留守儿童的轮廓刚画了一半,眉眼间的孤单,像极了此刻的自己。
那天之后,画室里的牛奶再也没有温过,墙上的画依旧挂着,却蒙了层看不见的灰。江木婷每天躲在宿舍里画画,画的还是夕阳,只是颜色比以前暗了很多,像被乌云遮住的晚霞;苏清圆则留在画室里画她的速写,可笔尖总不听使唤,画出来的线条硬邦邦的,没有一点温度。
陈野和陆屿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以前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现在江木婷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苏清圆则和其他学画画的同学一起;以前陈野总爱拉着他们去操场散步,现在喊江木婷,她总说“没心情”,喊苏清圆,她也说“要画画”。
“到底怎么回事啊?”陈野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手里捏着没吃完的糖葫芦,愁眉苦脸地问陆屿,“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陆屿望着远处正在跑步的学生,手指在看台的栏杆上轻轻敲着:“她们为画展的题材吵架了。苏清圆想画更有深度的,江木婷想画她们相遇的场景。”
“就这点事?”陈野瞪大了眼睛,“至于吗?两个人各画各的不就行了?非要吵成这样?”
“她们都太在意对方了,”陆屿轻声说,“苏清圆怕江木婷被说‘没进步’,江木婷怕苏清圆忘了她们最初的样子。只是两个人都太急了,忘了怎么好好说话。”
陈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咬了口糖葫芦,酸得皱起了眉:“那我们要不要帮她们和好啊?比如组织个聚餐,让她们好好聊聊?”
陆屿摇了摇头:“不用。她们需要自己想明白,别人插手反而不好。我们只要在她们需要的时候,递杯热饮就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天的风越来越凉,桂花香散了,银杏叶落了一地。画展的截止日期到了,江木婷最终还是提交了那幅暗色调的夕阳,画的角落里,有一片散落的画纸,却没有那只伸出的手;苏清圆提交了她的速写,留守儿童的眼睛里,多了一抹说不清的落寞。
画展开展那天,江木婷没去。她坐在宿舍里,翻着以前和苏清圆一起画的画,眼泪落在画纸上,晕开了夕阳的颜色。苏清圆去了画展,站在江木婷的画前,看了很久。她忽然发现,那幅暗色调的夕阳里,藏着的全是委屈——原来江木婷不是不愿意进步,只是害怕她们之间的回忆,会被“进步”冲淡。
她掏出手机,想给江木婷发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又删,最后只打出三个字:“对不起。”可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敢发送。
这一犹豫,就是半个多月。
期中考试结束后,学校组织了一次秋游,去郊外的森林公园。江木婷本来不想去,却被室友硬拉着上了车。车上,她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掠过的树木,心里空落落的。苏清圆坐在前面,和同学聊着天,可眼神总会不自觉地往后瞟,每次看到江木婷的背影,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到了森林公园,大家分成小组自由活动。江木婷跟着室友走了一会儿,借口说想休息,就坐在了湖边的长椅上。湖面很平静,倒映着天上的云,像一块碎掉的镜子。
“这里的夕阳,应该会很好看。”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木婷的身体僵了一下。她慢慢转过头,看见苏清圆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速写本,身上穿的还是上次吵架那天的白衬衫,只是袖口的扣子松了一颗,露出细瘦的手腕。
苏清圆慢慢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把速写本递了过去:“我画的。”
江木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速写本上,画的是美术楼楼下的场景——散落的画纸,暖金色的夕阳,还有两个蹲在地上捡画纸的人,指尖快要碰到一起。画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我最珍贵的瞬间。”
“我后来去了画展,”苏清圆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看到你的画,我才明白,我错了。我不该逼你画你不喜欢的东西,更不该说你停留在原地。那些我们一起画过的夕阳、画室,不是幼稚,是我们最珍贵的回忆。”
江木婷看着画纸上的场景,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点暖意。“我也有错,”她小声说,“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也该听听你的想法。其实你想画留守儿童,也很有意义,只是我当时太着急了。”
苏清圆转过头,看着她,眼眶也红了。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江木婷的指尖,还是以前的温度,却比以前更珍惜。“那我们……和好好不好?”
江木婷点点头,把速写本抱在怀里,靠在了苏清圆的肩膀上。湖面的风轻轻吹过来,带着秋天的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暖意。
“对了,”苏清圆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江木婷,“你以前给我的那种,我一直放在书包里。”
江木婷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和以前一样。她笑着说:“你怎么还留着啊?”
“因为是你给的啊。”苏清圆也笑了,伸手帮她把散落在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以后我们不管画什么,都一起商量,好不好?你想画夕阳,我们就画夕阳;我想画速写,我们就一起去收集素材。”
“好。”江木婷点点头,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不远处,陈野和陆屿站在树后面,看着湖边的两人,都松了口气。陈野笑着说:“终于和好了,我还以为要等到冬天呢。”
陆屿也笑了,伸手揉了揉陈野的头发:“我就说,她们会自己想明白的。”
夕阳慢慢落了下来,把湖面染成了金色。江木婷靠在苏清圆的肩膀上,看着湖面的倒影,忽然觉得,这次吵架虽然难过,却让她们更懂了彼此——原来最好的关系,不是永远不吵架,而是吵架之后,还愿意牵起对方的手,一起往前走。
苏清圆握着江木婷的手,指尖轻轻扣住她的指缝,心里满是安心。她知道,以后还会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她再也不会用冷硬的话去伤害对方,因为她终于明白,比起“变得更好”,和江木婷一起守护那些温暖的回忆,才是最珍贵的事。
湖边的风还在吹,带着夕阳的暖意,吹过两人的发梢,也吹开了心里的花。那些没说出口的道歉,那些藏在画里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最温柔的约定。
秋游那天,江木婷和苏清圆在湖边和好时,陈野正蹲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跟一只三花流浪猫较劲。
“咪咪,过来嘛,我这里有小鱼干。”他把口袋里的零食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掌心,身子往前探了探,结果猫没靠近,倒把自己的鞋带踩散了。陆屿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撅着屁股、头发上沾了片银杏叶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走过去蹲下身,伸手帮他把头发上的叶子摘下来。
“别凑那么近,它怕生。”陆屿的声音很轻,手指不经意间蹭过陈野的耳尖,后者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转过头,脸颊瞬间红了大半。
“我、我就是想喂喂它嘛。”陈野结结巴巴地说,手里的小鱼干都差点掉在地上。三花猫趁机叼起零食,蹿到树上去了,还不忘回头冲他“喵”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
陈野气得跺脚:“你这只坏猫!吃了我的东西还笑我!”
陆屿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递过去:“先喝点热牛奶,别着凉了。”杯子里的牛奶还冒着热气,是陆屿早上特意在家煮的,加了点陈野喜欢的蜂蜜。
陈野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他小口喝着牛奶,偷偷抬眼看向陆屿——夕阳落在陆屿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连平时没什么表情的眼睛,都变得软乎乎的。陈野看得入了神,牛奶都差点洒出来。
“看什么呢?”陆屿忽然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陈野赶紧低下头,假装看地上的落叶:“没、没看什么!就是觉得这银杏叶挺好看的……”说着,他捡起一片最黄的叶子,递到陆屿面前,“给你,做书签用。”
陆屿接过叶子,指尖轻轻摸了摸叶片的纹路,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笔记本里——那本笔记本里,已经夹了很多片陈野之前给他的叶子,有春天的樱花叶,夏天的梧桐叶,还有秋天的枫叶,每一片都压得平平整整的。
“谢谢。”陆屿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陈野的脸颊更红了,他赶紧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把杯子递还给陆屿,站起身说:“我们去找木婷姐她们吧,别让她们等久了。”
陆屿点点头,也站起身,顺手帮陈野把散掉的鞋带系好。他的手指很灵活,动作又轻又快,陈野站在原地,能清晰地感觉到陆屿的指尖偶尔蹭过自己的脚踝,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跳得飞快。
“好了。”陆屿站起身,拍了拍陈野的裤腿,“走吧。”
两人往湖边走的时候,陈野故意放慢了脚步,跟陆屿并排走着。秋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落在他们脚边,发出沙沙的声音。陈野忽然想起上次江木婷和苏清圆吵架,他跟陆屿在操场看台上聊天的事。
“陆屿,”陈野小声说,“上次你说,我要是喜欢什么,你都会帮我,是真的吗?”
陆屿转头看他,眼神很认真:“是真的。”
“那……”陈野犹豫了一下,声音更小了,“那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你也会帮我吗?”
陆屿的脚步顿了顿,他看着陈野泛红的耳尖,看着他紧张得攥紧衣角的样子,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没直接回答,而是伸手,轻轻握住了陈野的手。陈野的手很暖,有点汗,却很用力地回握住了他。
“不用帮,”陆屿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陈野的耳朵里,“我就是那个人。”
陈野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他看着陆屿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样子,还有满满的温柔。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哭了?”陆屿伸手帮他擦了擦眼角,语气里满是心疼。
“我、我就是太开心了。”陈野哽咽着说,伸手抱住了陆屿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陆屿,我喜欢你好久了,从高一你帮我捡回被风吹走的试卷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陆屿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我知道。”他早就知道了——知道陈野总是故意把零食塞进他的书包,知道陈野总是借口问问题跟他待在一起,知道陈野看他的眼神里,藏着不一样的喜欢。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陈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高一那年运动会,你跑百米摔倒了,却还想着把掉在地上的巧克力捡起来给我。”陆屿笑着说,“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陈野想起那件事,脸颊更红了。他那时候跑百米,看到陆屿在终点线等着他,一激动就摔了,口袋里的巧克力也掉了出来,他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巧克力捡起来,拍了拍灰递给陆屿,结果被陆屿拉着去医务室处理伤口,还被骂了一顿“不知道疼”。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陈野有点委屈地说。
“我在等你准备好。”陆屿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等你愿意告诉我,等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
湖边传来江木婷和苏清圆的笑声,陈野和陆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他们手牵着手,慢慢往湖边走,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像撒了一层金粉。
后来回到学校,陈野和陆屿还是像以前一样,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一起去画室给江木婷和苏清圆送零食。只是没人再提“奇怪”的话——大家都看得到,陆屿会帮陈野把不爱吃的青椒挑出来,陈野会帮陆屿整理好乱掉的笔记;陆屿会在陈野打球受伤时,第一时间跑过去递水擦药,陈野会在陆屿熬夜学习时,偷偷给他泡一杯热咖啡。
有一次,陈野在画室里睡着了,头靠在陆屿的肩膀上,嘴角还带着笑。江木婷偷偷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照片里,陆屿正低头看着陈野,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窗外的夕阳落在他们身上,像一幅温暖的画。
后来,那张照片被洗了出来,放在了画室的架子上,跟江木婷和苏清圆的画放在一起。每次有人问起,陈野都会骄傲地说:“这是我和陆屿,我们最喜欢的样子。”
放学回家后
江木婷是被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惊醒的。
客厅里的争吵声像淬了冰的刀子,透过门缝扎进来——父亲又在跟母亲吵架,起因是她上次把美术竞赛的证书带回家时,父亲摔在桌上的那声冷哼:“画这些破画能当饭吃?不如早点出去打工!”
她缩在被子里,手指紧紧攥着床单,指甲掐进掌心。以前父亲只是摔东西、骂骂咧咧,可自从她执意要走美术生的路,父亲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暴躁,上次甚至把她的速写本撕得粉碎,说她“不务正业”。
“你别跟孩子置气!木婷喜欢画画怎么了?她拿了全国奖啊!”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东西摔倒的闷响。
“全国奖能换钱吗?!”父亲的吼声震得窗户都在颤,“我养她这么大,不是让她整天涂涂画画浪费钱的!今天必须让她把画笔扔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木婷的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她慌忙爬起来,想把桌上的画具藏起来,可门“砰”地一声被踹开,父亲通红着眼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一根断了的拖把杆。
“你还在摆弄这些破玩意儿!”父亲的声音像惊雷,拖把杆朝画架挥过来。江木婷下意识地护着画具,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别打孩子!”母亲冲进来抱住父亲的胳膊,却被他一把推开,重重撞在墙上。
看着母亲扶着墙咳嗽的样子,江木婷忽然红了眼。她抓起桌上的手机和钱包,还有那本夹着苏清圆画的速写本,趁父亲还在跟母亲拉扯,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昏黄的光一路跟着她。她没敢回头,连鞋都没换,穿着拖鞋就往小区外跑。晚风带着秋夜的凉意,吹得她后背的伤口更疼了,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掉,模糊了视线。
跑到小区门口的公交站时,江木婷才停下脚步。她蹲在路灯下,抱着膝盖,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后背的疼、心里的怕,还有对母亲的担心,像潮水一样把她淹没。她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上次和苏清圆的聊天记录——苏清圆说“明天一起去画室改画吧”,她还没来得及回复。
手指在屏幕上抖了很久,才找到苏清圆的对话框。她想打“我好害怕”,想打“我现在在外面”,可删删改改,最后只发出了一句简短的话:【清圆,你现在方便吗?我……我没地方去了。】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怕苏清圆已经睡了,怕苏清圆会觉得麻烦,更怕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会让苏清圆担心。
手机震动的声音突然响起,是苏清圆的电话。江木婷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清圆……”
“木婷?你怎么了?”苏清圆的声音很着急,背景里还有穿衣服的窸窣声,“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到苏清圆的声音,江木婷的眼泪更凶了。她哽咽着说出自己的位置,还没说完,就听见苏清圆说:“你在那里等我,别乱跑,我现在就过去找你,最多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江木婷抱着手机,蹲在路灯下。晚风还是凉的,但心里好像有了点暖意。她想起以前每次遇到困难,苏清圆都会陪在她身边,想起她们一起在画室看夕阳的日子,想起苏清圆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大概十五分钟后,一辆电动车停在公交站旁。苏清圆穿着外套,头发有点乱,手里还拿着一件厚毛衣,看到江木婷的瞬间,她立刻跳下车跑过来,蹲在她面前:“木婷,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江木婷抬起头,看着苏清圆眼里的担心,再也忍不住,扑进她怀里哭了起来:“清圆,我爸他……他打我,还跟我妈吵架,我不敢回去了……”
苏清圆抱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却坚定:“别怕,有我呢,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她摸了摸江木婷的后背,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又问,“是不是后背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去医院,”江木婷摇摇头,从苏清圆怀里抬起头,“我就是有点怕,还有点担心我妈。”
苏清圆帮她擦了擦眼泪,把手里的厚毛衣披在她身上:“先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你妈那边我明天陪你打电话问问,现在先跟我走,去我家,我爸妈今晚不在家,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江木婷点点头,跟着苏清圆坐上电动车。苏清圆骑车很稳,还特意把车速放慢,让她能靠在自己背上。晚风吹在脸上,却不再觉得冷,反而有了点安心的味道。
到了苏清圆家楼下,苏清圆牵着江木婷的手,一步步往楼上走。楼道里的灯很亮,映着两人交握的手,像一道温暖的光。进了家门,苏清圆先让江木婷坐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倒了杯热牛奶,还拿了药膏过来。
“把后背的衣服撩起来一点,我帮你涂药膏。”苏清圆坐在她身边,语气很轻,生怕弄疼她。
江木婷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撩起衣服。后背上有一道红紫的印子,是刚才被拖把杆打的。苏清圆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动作很轻,却还是让江木婷疼得缩了一下。
“疼吗?”苏清圆的声音里满是心疼,“我轻点涂。”
药膏凉凉的,涂在伤口上,缓解了不少疼痛。江木婷靠在沙发上,看着苏清圆认真涂药的样子,心里满是暖意。她忽然想起以前苏清圆帮她捡画纸的样子,想起她们一起在画室画画的日子,想起苏清圆说“我们是一起的”。
“清圆,谢谢你。”江木婷小声说。
苏清圆涂完药,帮她把衣服放下来,然后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跟我说什么谢谢?我们本来就是要一起面对的。”她顿了顿,又说,“明天我陪你回去看看你妈妈,要是你爸还对你发脾气,我们就报警,或者找老师帮忙,不能再让他这么欺负你了。”
江木婷看着苏清圆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她知道,有苏清圆在身边,她再也不用一个人害怕了。
那天晚上,江木婷睡在苏清圆的房间里。苏清圆把自己的被子分给她一半,还在她身边放了一个暖水袋。江木婷靠在苏清圆身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的害怕慢慢消失了。
她掏出手机,看着苏清圆的聊天框,慢慢打下一行字:【清圆,有你在,真好。】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感觉到苏清圆轻轻碰了碰她的手,然后听到苏清圆小声说:“睡吧,我一直在。”
江木婷闭上眼睛,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微笑。她知道,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苏清圆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陈野是在去给陆屿买夜宵的路上撞见那伙人的。
晚上十点多,巷子里的路灯坏了两盏,昏黑的光影里窜出三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堵住了他的路。带头的是隔壁职高的混混,上次在游戏厅跟陈野抢过机位,当时被陆屿拦下来过,现在显然是来寻仇的。
“哟,这不是跟在陆屿身后的小跟班吗?”黄毛嚼着口香糖,伸手推了陈野一把,“今天没跟你家‘保镖’一起?胆子倒是大了。”
陈野攥紧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是陆屿爱吃的烤冷面,还冒着热气。他往后退了一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我跟你们没仇,别挡路。”
“没仇?”黄毛笑了,伸手扯住陈野的衣领,“上次在游戏厅,陆屿让我们丢了脸,这笔账不得算在你头上?”旁边两个男生也围上来,一人拽着陈野的胳膊,一人踹了他的小腿肚。
陈野疼得闷哼一声,手里的烤冷面掉在地上,酱汁洒了一地。他想挣扎,可对方人多,力气又大,很快就被按在墙上。拳头落在后背和胳膊上,钝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咬着牙没喊出声,只是死死盯着黄毛:“你们别太过分!”
“过分?”黄毛又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我告诉你,以后离陆屿远点,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陈野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弓着身子,视线开始发晕,却还是强撑着抬起头:“我跟陆屿的事,跟你们没关系……”话没说完,后脑勺就被人推了一下,重重撞在墙上,眼前瞬间黑了一片。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带着冷意的声音:“放开他!”
陈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陆屿冲了过来,手里还握着刚从便利店买的矿泉水瓶。陆屿一把推开拽着陈野胳膊的男生,将陈野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谁动的手?”
黄毛显然没料到陆屿会来,愣了一下才嚣张地说:“关你屁事!我们跟他算账……”
话没说完,陆屿就把矿泉水瓶砸了过去,正中黄毛的肩膀。他没再说话,直接冲上去跟那伙人扭打在一起。陆屿打架很狠,专挑对方的软肋打,很快就把黄毛揍得蹲在地上捂着脸喊疼,另外两个男生见状,吓得赶紧扶着黄毛跑了。
巷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陆屿立刻转身,蹲在陈野面前,声音里满是慌乱:“陈野,你怎么样?哪里疼?”
陈野靠在墙上,看着陆屿焦急的样子,眼眶忽然红了。他想笑,嘴角却疼得抽搐:“我没事……就是烤冷面掉了,你没的吃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陆屿又气又心疼,伸手轻轻碰了碰陈野的脸,看到他嘴角的淤青和后脑勺的红肿,眉头皱得更紧,“别说话了,我带你去医院。”
陆屿扶着陈野站起来,陈野的腿一软,差点摔倒,陆屿赶紧把他打横抱起来。陈野靠在陆屿怀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和身上的温度,还有他抱着自己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陆屿,”陈野小声说,“你别担心,我真的不疼。”
“闭嘴。”陆屿的声音有点沙哑,“再说话我就把你扔在这里。”话虽这么说,脚步却放得更稳了,还特意避开地上的石子,怕颠到陈野。
到了医院,医生给陈野处理了伤口,后脑勺擦了药,肚子和后背贴了膏药,还叮嘱他最近别做剧烈运动,好好休息。陆屿全程都跟在旁边,手里拿着病历本,听得格外认真,连医生说的“每天涂三次药”都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
回去的路上,陆屿牵着陈野的手,走得很慢。陈野的手有点凉,陆屿就用自己的手裹着他的手,帮他暖着。
“对不起,”陆屿忽然说,“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买夜宵的。”
陈野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去的,我想给你个惊喜……”
“没有惊喜,只有惊吓。”陆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陈野,眼神里满是自责,“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跟我说,不许一个人乱跑,听到没有?”
陈野看着陆屿认真的样子,心里暖得发烫。他点点头,伸手抱住陆屿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知道了。陆屿,刚才你冲过来的时候,我觉得你超帅的。”
陆屿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轻轻拍着陈野的背,声音软了下来:“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了。”
回到家,陆屿让陈野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煮了粥。他煮的是小米粥,还加了点红枣,熬得黏糊糊的,正好适合陈野现在吃。
陈野坐在餐桌前,看着陆屿把粥端过来,还帮他吹凉了才递到他手里,眼眶又有点红。他拿起勺子,小口喝着粥,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陆屿,”陈野忽然说,“以后我们一起去买夜宵吧,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陆屿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嘴角沾到的粥渍,伸手帮他擦掉,笑着说:“好,以后不管去哪里,我们都一起。”
那天晚上,陈野睡在陆屿的房间里。陆屿怕他晚上不舒服,特意在他身边放了个小夜灯,还定了闹钟,半夜起来帮他检查伤口。陈野睡得很沉,梦里都是陆屿冲过来保护他的样子,还有小米粥甜甜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陈野醒来的时候,陆屿已经买好了早餐,还把医生开的药放在了桌上,分好了早中晚的剂量。
“先吃药,再吃饭。”陆屿把温水递到他手里,“吃完我送你去学校,跟老师请假,今天在家休息。”
陈野点点头,乖乖地吃了药,又喝了粥。他看着陆屿忙碌的样子,忽然觉得,昨天晚上的疼好像都不算什么了。因为他知道,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陆屿都会第一时间冲过来保护他,会一直陪着他。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陆屿牵着陈野的手,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陈野看着陆屿的侧脸,忍不住笑了——有陆屿在身边,好像再难的路,也能走得很安心。
三周后的周一清晨,阳光把美术楼前的银杏叶晒得透亮,风里带着刚开学的轻快劲儿。江木婷背着画具袋站在路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上苏清圆送的小太阳挂件——这是她搬去苏清圆家暂住的第三周,也是父亲在社区调解下承诺不再动手后,她第一次敢主动早起,和大家约好一起上学。
“木婷!这里!”
熟悉的喊声从街对面传来,江木婷抬头就看见陈野挥着手臂朝她跑过来,身后跟着慢慢走的陆屿。陈野的嘴角还有淡淡的淤青,是上次被打后没完全消的印子,却一点不影响他的活力,跑到跟前就把一个还热乎的肉包塞进她手里:“给你带的!我妈早上刚蒸的,你最爱吃的酱肉馅。”
“谢谢阿姨,也谢谢你啊。”江木婷接过肉包,指尖碰到温热的油纸,心里也跟着暖起来。她看向陈野身后的陆屿,对方手里提着两个保温杯,正朝她点头笑:“里面是热豆浆,苏清圆让我帮你带的,加了糖。”
正说着,苏清圆骑着电动车从巷口拐出来,白色的外套被风吹得轻轻飘着。她停在江木婷身边,伸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刘海别到耳后:“昨晚睡得好吗?今天要不要先去画室待一会儿,再去教室?”
江木婷点点头,眼眶有点发热。这三周里,苏清圆每天陪她给母亲打电话,陆屿帮她整理落下的功课,陈野总变着法儿给她带好吃的——那些曾经让她害怕的黑暗,好像都被这些细碎的温暖一点点填满了。
“走啦走啦!再不去就要迟到了!”陈野拉着陆屿的手,又拽上江木婷的胳膊,像个小太阳似的往前冲。陆屿被他拉得脚步加快,却不忘回头叮嘱苏清圆:“骑车慢点,我们在画室等你。”
四个人往美术楼走的路上,陈野还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对了木婷,我跟你说,上周陆屿帮我改数学题,一道题讲了三遍我才懂,他都没嫌我笨!”
“明明是你上课没认真听。”陆屿无奈地拆台,却伸手把陈野耳边的碎发拨到后面,动作自然又温柔。
江木婷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忍不住笑了。苏清圆走在她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你看,他们还是老样子。”
“我们也一样。”江木婷回握住苏清圆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她想起三周前那个晚上,自己蹲在路灯下发抖,是苏清圆骑着电动车赶来,把她护在身后说“有我呢”——原来真正的陪伴,从来不是一帆风顺时的并肩,而是在你摔进谷底时,有人愿意伸手把你拉起来,陪你慢慢走回阳光下。
到了画室,陈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画的小猫咪递到江木婷面前:“给你!我上周画的,你看像不像上次秋游我们喂的那只三花猫?”画纸上的小猫圆滚滚的,眼睛画得亮晶晶的,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送给木婷”。
“像!特别像!”江木婷接过画,小心翼翼地夹进自己的速写本里——这本速写本里,已经夹满了苏清圆画的夕阳、陆屿写的笔记,还有陈野送的小画,每一页都是温暖的痕迹。
苏清圆从画具袋里拿出一幅画,递给江木婷:“我上周画的,你看看喜欢吗?”画纸上是她们第一次相遇的美术楼楼下,夕阳落在散落的画纸上,两个女生蹲在地上捡画,指尖快要碰到一起,比上次那幅多了层暖融融的光。
“喜欢,特别喜欢。”江木婷看着画,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笑着说,“我们以后还要一起画很多很多画,好不好?”
“好。”苏清圆点点头,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
陆屿把保温杯里的豆浆倒出来,分给每个人:“先喝豆浆,一会儿凉了。今天第一节是美术课,老师说要点评我们上次的作业,我们一起去教室吧。”
四个人拿着画具,一起往教学楼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陈野还在跟陆屿闹着要他帮忙背画具袋,江木婷和苏清圆走在后面,手牵着手,偶尔小声聊几句。
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江木婷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身边的三个人——苏清圆眼里的温柔,陆屿的沉稳,陈野的活力,都像一束束光,照亮了她曾经灰暗的世界。她忽然明白,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他们四个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怎么了?”苏清圆注意到她停下,转头问她。
江木婷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觉得,能和你们一起上学,真好。”
陈野立刻接话:“那当然!以后我们每天都一起上学,一起去画室,一起毕业!”
陆屿点点头,眼里满是笑意:“嗯,一起。”
苏清圆握住江木婷的手,轻轻捏了捏:“一起。”
四个人相视而笑,阳光落在他们脸上,暖得像夏天的晚风,像未寄的信里藏着的温柔,像所有关于未来的、美好的约定。教学楼里传来上课铃的声音,他们并肩往里走,脚步轻快,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彼此在身边,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是温暖又明亮的日子。
美术课下课铃刚响,陈野就抱着一摞画纸冲过来,把其中一张塞到江木婷手里:“木婷姐!你看我画的我们四个!像不像?”
画纸上,四个小人挤在画室的窗边,江木婷举着画笔,苏清圆站在她身边递颜料,陆屿靠在墙上看书,陈野蹲在旁边逗一只小猫,背景是漫天的夕阳,颜色涂得鲜亮又热闹。江木婷忍不住笑出声:“像!特别是你画的自己,耳朵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那是!我本来就这么可爱!”陈野得意地扬下巴,转头就凑到陆屿身边,把画递过去,“陆屿你看,我把你画得超帅!”陆屿接过画,指尖轻轻摸过画里“自己”的轮廓,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嗯,比你本人帅一点。”陈野立刻伸手去挠他的痒,两个人闹作一团。
苏清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江木婷:“给你的。”盒子里是一对银色的小太阳耳钉,和她们之前买的手链是同一款式。“上次逛街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苏清圆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江木婷的耳垂,“我帮你戴上?”
江木婷点点头,微微侧过脸。苏清圆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蹭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戴好后,江木婷对着手机屏幕看了看,两个小小的太阳在耳垂上闪着光,和苏清圆手链上的图案相呼应,心里甜得像浸了蜜:“真好看,谢谢你清圆。”
“喜欢就好。”苏清圆笑了,伸手帮她把散落在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午休时,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陈野一坐下就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给陆屿:“陆屿你多吃点,上次你帮我打架肯定消耗了很多体力。”陆屿没拒绝,反而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给陈野:“别只吃肉,多吃点蔬菜。”
江木婷看着他们的互动,忍不住跟苏清圆小声说:“他们俩现在越来越像小情侣了。”苏清圆点点头,把自己碗里的番茄夹给江木婷——她知道江木婷爱吃番茄,却不爱自己挑鱼刺,每次都会把没刺的鱼肉夹给她:“快吃吧,下午还有数学课,别饿肚子。”
吃完饭,他们去操场散步。秋日的阳光不燥不烈,洒在身上暖融融的。陈野拉着陆屿去看操场边的流浪猫,江木婷和苏清圆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奔跑的学生,偶尔聊几句未来的打算。
“等高考结束,我们一起去看海好不好?”江木婷忽然说,“我一直想去看日出,听说海边的日出特别美。”
“好啊。”苏清圆点点头,转头看着她,“我们可以提前订民宿,住在海边,早上一起去沙滩上等日出,晚上还可以看星星。”
“还要带陈野和陆屿一起!”江木婷补充道,“陈野肯定会吵着要在沙滩上堆城堡,陆屿就会在旁边帮他收拾残局,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苏清圆笑了,伸手握住江木婷的手:“都听你的。不管去哪里,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
不远处,陈野正蹲在地上,把自己的火腿肠分给流浪猫,陆屿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纸巾,时不时帮他擦去手上的油污。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一幅温暖的画。
下午的数学课,陈野又在偷偷睡觉,头靠在陆屿的肩膀上,嘴角还带着笑。陆屿怕他着凉,把自己的外套轻轻搭在他身上,还帮他挡住老师的视线。下课铃响后,陆屿轻轻推了推陈野:“醒醒,该去画室了。”陈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往陆屿身边靠了靠:“再睡五分钟……”
江木婷和苏清圆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苏清圆拉着江木婷的手:“我们先去画室收拾一下,等他们醒了再来找我们。”
到了画室,苏清圆从画具袋里拿出一幅还没完成的画,递给江木婷:“我们一起把这幅画完成吧,画的是海边的日出,就当是提前为我们的旅行做准备。”
江木婷点点头,拿起画笔,和苏清圆一起调色。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画纸上,也落在她们身上。画笔在纸上轻轻滑动,蓝色的海水、金色的朝阳、白色的浪花,一点点在画纸上显现出来。
“你看,这里的颜色可以再亮一点。”苏清圆指着画纸上的朝阳,轻声说。江木婷点点头,蘸了点黄色颜料,在朝阳的边缘轻轻涂了几笔,瞬间让整个画面都亮了起来。
就在这时,画室的门被推开了,陈野和陆屿走了进来。陈野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递给江木婷和苏清圆:“给你们买的,巧克力味的,快吃吧,一会儿化了。”
江木婷接过冰淇淋,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看着身边的苏清圆,看着不远处正在整理画具的陈野和陆屿,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共同的爱好,有对未来的期待,每一天都充满了阳光和温暖。
夕阳慢慢落了下来,把画室染成了金色。四个人围在画架旁,看着那幅还没完成的海边日出图,脸上都带着笑。
“等这幅画完成了,我们就挂在画室里。”江木婷说。
“好。”苏清圆点点头,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
陈野靠在陆屿的肩膀上,看着画纸上的日出,笑着说:“等高考结束,我们一定要去海边,看看真正的日出是不是有这么美。”
陆屿点点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一定去。”
夕阳的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也落在那幅画纸上。画里的朝阳温暖明亮,像他们的未来,像他们之间的感情,永远充满了希望和美好。
十二月的风裹着冷意,吹得美术楼窗户呜呜响。江木婷攥着手机的手泛白,屏幕上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你爸要带你去外地打工,明天就走,他说这是最后通牒。”
她刚把消息给苏清圆看,画室门就被撞开。陈野冲进来时,脸上还带着未干的眼泪,陆屿跟在他身后,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沉:“我爸妈要带我去国外读书,下周末的机票,他们说……说以后不让我跟你们联系了。”
空气瞬间凝固。窗外的夕阳被乌云遮住,金色的光一点点褪去,只剩下灰蒙蒙的冷。江木婷看着苏清圆,对方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指尖微微发抖,却还是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发紧:“我去找你爸谈,我们不会让他带你走的。”
“谈什么啊!”陈野突然蹲在地上哭出声,“我爸妈把我护照都收起来了,他们说我跟你们待在一起‘学坏了’,说陆屿……陆屿跟我不正常!”
陆屿蹲下身,想把陈野扶起来,手指碰到他的肩膀时,陈野却猛地躲开。“你别碰我!”陈野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一丝绝望,“你都要走了,碰我有什么用啊?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陆屿的手僵在半空,喉结动了动,却没说出一句话。江木婷看着他们,眼眶也红了——她想起父亲摔碎她画具时的样子,想起母亲在电话里的哭声;想起陈野上次被打时,陆屿奋不顾身冲上去的样子;想起他们四个一起在画室看夕阳、一起规划高考后去看海的约定,那些温暖的画面,此刻都像碎玻璃,扎得人心疼。
苏清圆拉着江木婷的手,往门外走:“我们先去你家,跟你爸好好说,他不能逼你放弃画画。”
江木婷点点头,脚步却像灌了铅。她知道父亲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改变。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跟着苏清圆往家走。路过操场时,她看见以前喂过的三花猫蹲在长椅上,孤零零的,像此刻的他们。
到了江木婷家楼下,她刚要上楼,就看见父亲站在单元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你还知道回来?”父亲的声音很冷,“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明天一早的火车,别想着跟那个女生联系,我已经跟她家里说过了,以后你们别再往来。”
“我不跟你走!”江木婷往后退了一步,躲到苏清圆身后,“我要画画,我要参加高考,我不要去打工!”
“画画能当饭吃吗?”父亲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拉她,“我是你爸,我还能害你?你必须跟我走!”
苏清圆挡住江木婷,声音坚定:“叔叔,木婷有画画的天赋,她拿过全国奖,她以后能靠画画养活自己,您不能逼她放弃梦想。”
“你少管我们家的事!”父亲瞪着苏清圆,“要不是你,她能整天不务正业?我告诉你,从明天起,她不会再跟你见面了!”说完,他一把抓住江木婷的胳膊,用力往楼上拽。
江木婷挣扎着,眼泪掉下来:“爸!你放开我!清圆!救我!”
苏清圆想上前拦着,却被父亲狠狠推开,踉跄着撞到墙上。她看着江木婷被拽进单元楼,看着父亲“砰”地一声关上门,听着江木婷的哭声越来越远,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她掏出手机,想给江木婷打电话,却发现江木婷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应该是被父亲拉黑了。苏清圆靠在墙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她想起昨天还跟江木婷一起画海边的日出,想起她们约定高考后一起去看海,想起江木婷说“有你在真好”,那些约定,此刻都变成了泡影。
与此同时,陆屿家里也一片混乱。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手里攥着陈野送他的银杏叶书签,书签边缘已经被摸得发毛。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陆屿,你别任性,去国外对你前途好,跟那些人断了联系,对你对他们都好。”
“他们不是‘那些人’,是我的朋友!”陆屿对着门喊,声音里满是无力,“妈,我不想去国外,我想跟他们一起高考,一起去看海,你们为什么不能理解我?”
“理解?”母亲的声音带着失望,“我们花这么多钱供你读书,不是让你跟人‘不正常’的!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手机没收,让你连最后几天都见不到他们!”
陆屿坐在地上,看着窗外的夜空,没有一点星星。他想起陈野靠在他肩膀上睡觉的样子,想起陈野笑着说“以后我们每天都一起上学”,想起上次陈野被打时,自己说“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可现在,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陈野了。
第二天一早,江木婷被父亲拽着往火车站走。路过美术楼时,她忍不住回头看,却没看到苏清圆的身影——她不知道,苏清圆从凌晨就站在美术楼楼下,冻得手脚发麻,却还是没等到她。
陈野去陆屿家楼下等了一上午,只等到陆屿母亲冷冰冰的话:“陆屿已经走了,他让我跟你说,以后别再找他了。”陈野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给陆屿买的早餐,豆浆早就凉了,像他的心一样。
苏清圆回到画室时,里面空荡荡的。江木婷的画具还放在桌上,上面落了一层薄灰;陈野画的四人小像贴在墙上,边角已经卷了;陆屿帮她整理的画纸还放在抽屉里,整整齐齐的。她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没完成的海边日出图,蓝色的海水、金色的朝阳,还有她们一起画的浪花,此刻都像在嘲笑她的无能。
她拿起画笔,想把画完成,可笔尖落在纸上,却怎么也画不出之前的温暖。眼泪滴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蓝色,像海水里的泪痕。
一周后,苏清圆收到一封匿名信,是江木婷偷偷寄来的。信上只有几句话,字迹潦草,还带着泪痕:“清圆,我在外地的工厂打工,每天都很想你,很想画画。我会努力攒钱,等我能自己做主了,我就去找你,去找你们。你们一定要等我,一定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苏清圆把信抱在怀里,坐在画室的窗边,看着窗外的夕阳。夕阳还是和以前一样,却没了以前的暖意。她想起江木婷说“有你在真好”,想起陆屿说“我们一起”,想起陈野说“以后每天都一起上学”,那些约定,此刻都变成了未寄的信,藏在心里,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冷风吹进画室,掀起桌上的画纸,发出沙沙的声音,像谁在无声地哭。
苏清圆把江木婷的信夹在最厚的画夹里,和那幅未完成的海边日出图放在一起。每天放学,她都会去画室待一会儿,把画夹抱在怀里,好像这样就能离江木婷近一点。窗外的银杏叶落尽了,寒风卷着雪籽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轻轻敲门。
她开始给江木婷写信,写美术课上老师又夸了她们之前的作品,写操场边的流浪猫生了一窝小猫,写陈野之前种的小多肉还活着,写她把那幅海边日出图补完了,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江木婷画的软乎乎的云朵,少了两人一起调色时的笑声,少了那份藏在颜料里的暖意。
信写了厚厚一叠,却不知道该寄往哪里。江木婷的信里没写地址,只说在“一个很远的工厂”,苏清圆只能把信一封封折好,放进画夹的夹层里,等着江木婷来找她的那天。
开春的时候,苏清圆在画室门口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陈野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好,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看到苏清圆时,眼睛一下子红了。
“清圆姐,”陈野的声音沙哑,“我找到陆屿的地址了,是他偷偷托同学告诉我的,他在国外过得一点都不好,每天都在想我们。”
苏清圆接过纸条,上面是一串国外的地址,字迹是陆屿的,却比以前潦草了很多,末尾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太阳,是她们之前一起用的图案。她想起陆屿以前总是很冷静,却会在陈野被打时奋不顾身,会在陈野睡觉时长时间盯着他的侧脸,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原来都藏在这些细碎的瞬间里。
“我们给陆屿写信吧,”苏清圆说,“告诉他我们都很好,告诉他我们还在等他,告诉他我们的约定还没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