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堡垒：霓虹深处有繁星》砾穹

20、铁巢医者

　　第二十章：铁巢医者

　　男人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如同冰冷的铁钳扼住了队伍的咽喉。阴影中，那些围拢过来的身影似乎又靠近了些，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压力和隐约的敌意。

　　林薇（脉影）的手指微微收紧，几乎要扣动扳机，但沈青梧按在她手臂上的力量坚定而明确。

　　“带路。”沈青梧对那个改造男人说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医院查房，“我需要看到病人才能判断。另外，我需要一个相对干净、光线好一点的地方进行检查。”

　　红眼男人——他自称“铁颚”，是这片“铁巢”暂时的话事人——似乎对她的镇定有些意外，又或许是对她提出的专业要求感到一丝被震慑。他嘎嘎笑了两声，挥了挥他那条粗壮的金属义肢手臂：“跟我来！医生小姐，希望你手艺配得上你的胆子！”

　　他转身，带着他们走向灯光摇曳的管道深处。那些围拢的居民缓缓让开一条通道，但无数道目光依旧黏在他们身上，充满了审视、怀疑和一种近乎原始的索取欲。

　　他们被带到一个稍宽敞的凹陷处，这里被用废旧广告牌和破烂帆布围出了一片相对独立的空间，中央生着一小堆篝火，上面架着一个烧得漆黑的罐子，煮着味道古怪的糊状物。几个面黄肌瘦、蜷缩在脏污毯子里的人正发出痛苦的呻吟。

　　空气里混杂着伤口腐烂、劣质消毒剂和那种奇怪的化学甜腻味，令人作呕。

　　“就这几个，”铁颚用义肢指了指，“老是发烧，咳嗽，伤口烂了好不了。用了捡来的药，屁用没有！”

　　沈青梧面不改色。她将照明棒插在一边，蹲下身，打开医疗包。她先取出无菌手套戴上，然后拿出便携诊断仪和物理检查工具。

　　楚悦（天使）想上前帮忙，被沈青梧用眼神制止。这里情况不明，她不能让楚悦也陷入潜在的危险中。林薇和李琳李璐则呈警戒队形散开，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沈青梧的动作专业而迅速，她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病人的症状：高热、呼吸道感染、皮肤溃烂且难以愈合、淋巴结肿大。

　　“他们接触过什么？”沈青梧头也不抬地问铁颚，“尤其是化学制品或者辐射源？”

　　铁颚的红眼闪烁了一下，含糊道：“这鬼地方，谁说得清？可能就是脏水喝多了！”

　　沈青梧没有追问。她从病人溃烂的伤口处提取了少许样本，放入便携分析仪中。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是某种工业强腐蚀剂和生物毒素的混合暴露后遗症，可能还混合了严重的细菌感染。”她冷静地判断，同时从医疗包里取出几种广谱抗生素、高效清创剂和免疫增强剂——这些都是她随身携带的应急药品，数量有限且极其昂贵。

　　“你这些破烂药没用。”她指了指篝火旁的罐子，“需要先用这个清洗伤口，彻底清除坏死组织，然后注射抗生素。他们的免疫系统已经几乎崩溃，需要外部支持。”

　　她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操作。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嫌弃或犹豫，仿佛眼前不是肮脏溃烂的伤口，而是需要精密处理的仪器。清创、注射、包扎，每一个步骤都流畅而精准，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神圣的美感。

　　篝火的光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跳跃，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几缕发丝，粘在皮肤上。她微微蹙着眉，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眼前的生命上，那种全神贯注散发出的强大气场，甚至让周围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都稍稍缓和了一些。

　　铁颚抱着金属手臂，沉默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女人用那双稳定得可怕的手，进行着他从未见过的、干净利落到极致的处理。看着她拿出那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药品，毫不吝啬地用在这些他几乎已经放弃的、最底层的“废物”身上。

　　终于，最后一个病人的伤口也被妥善包扎好。沈青梧直起身，轻轻吐了口气，摘掉沾满污血和脓液的手套。

　　“暂时控制住了感染。但这些药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他们需要持续治疗和营养支持，否则……”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铁颚盯着她，那只红眼闪烁不定。良久，他忽然咧嘴，露出那口金属牙：“你是个怪医生，但……手艺不赖。”他顿了顿，语气似乎少了些之前的蛮横，“跟我来。带你们走‘捷径’。”

　　他转身，示意队伍跟上，走向管道壁一个极其隐蔽的裂缝，那里似乎通向另一个更狭窄的支线管道。

　　就在沈青梧准备跟上时，角落里一个一直蜷缩着、几乎被遗忘的老妇人忽然用干枯的手抓住了她的白大褂下摆。

　　老妇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诡异的狂热，她用气声嘶嘶地说道： “医生……好心的医生……小心……‘光’……它们在管道里流淌……它们会找到你……就像找到我们一样……”

　　沈青梧脚步一顿，低头看向老妇人。

　　老妇人却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松开手，重新蜷缩回去，嘴里只剩下无意义的呓语。

　　铁颚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快走！别磨蹭！那老糊涂早就疯了！”

　　沈青梧深深看了一眼那老妇人，将那句诡异的警告压在心底，转身快步跟上了队伍，消失在那个狭窄的裂缝入口。

　　黑暗再次吞噬了他们，但这一次，带路的人换成了铁颚。前路，似乎更加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