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小江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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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
当妈妈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孟思遥才说出了口：“工作太忙了，我没心思见。”
前后矛盾的话，明明刚才还在说着工作不忙。
可她不想去见一个陌生人，所以如此粗糙的谎言也可以说得出口。
金属钥匙撞进锁芯的时候，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了。
骤然黑暗一片。
孟思遥听见了钥匙串碰撞间的清脆声响，就像进门的风铃。
但是妈妈却没说话，平白就吊起她的心跳。
明明是自己的家，却仿佛是误入野外的荆棘丛中，不知道任何一个动作会碰触到哪一条外伸的尖刺。
“咔哒。”
门锁旋开，客厅里温暖的灯光像神明的圣光一样流泻而出，瞬间驱散了楼道中沉默的黑暗。
妈妈先换鞋进了门，然后站在光亮中朝着门外的孟思遥伸出了手：“水果给我，先进门吧。”
她稳稳接过女儿手里的水果，脸上的神情依然是笑着的，如同先前一样的弧度，连语气也没有变。
似乎并没有因为刚刚的拒绝有什么不满。
但是孟思遥没有松下气。
换鞋进门，餐桌上一碗玉米排骨汤就已经热气腾腾地摆上了。旁边是她说过喜欢的水果泡芙。
就像是不需要主动说出愿望的阿拉丁神灯，甚至也没有三次机会的限制。
她笑了笑，想让自己别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安心地在家好好休息这段珍贵的长假。
可是心头那根弦就是松不了。
孟思遥放下自己的包，走出玄关，到餐桌前坐下。
微黄的清汤，三四段玉米，五六块大排骨，甚至能看得出来盛汤人的想法——恨不得这一顿就把女儿在外卖里吃过的营养不良给一次性补回来。
青花瓷汤碗里面放得满满当当的，汤都没有多少落脚之地。
“这……我吃不完吧？”孟思遥有点犹疑。
泡芙一盒，外加一碗放料十足的汤。
妈妈坐在她的对面，递给她一个勺子：“先吃，能吃多少算多少。”
孟思遥有点认命地拿起勺子，先舀了一口汤。
清甜鲜美的汤水美味得恰到好处，是她在外地上班喝不到的家里味道。
可惜是新鲜煲好的温度，有点烫嘴。
她只能小口小口地吃着，妈妈就安静地看着她，偶尔问一句“味道咸不咸？”、“排骨烂不烂？”的小问题。
除此之外，客厅里一时只剩下碗勺轻微的碰撞声。
等到孟思遥莽一口气喝完汤，伸出手打开泡芙盒子的时候，听见了妈妈的问题。
“所以还在谈是吗？”
另一只鞋子落下，起码她不用睡着之前都想着这件事了。
孟思遥刚刚把第一个青提泡芙塞到口中，于是开始思考她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用美味的玉米汤让自己放松，用甜美的奶油泡芙瓦解自己的戒备。
然后抛出一个惊天大雷。
“我觉得还不用急啊。”孟思遥已经开始伸手拿第二个草莓泡芙了，“我才大学毕业两年，现在正是拼事业的时候。”
她暂时还不想谈婚育问题。
这么好的年纪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不如花在工作上。
没错，工作压榨没人性，但是凭着一股直觉就选择一个随机的人，然后结一个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婚姻就代表很美丽圆满的结局吗？
简直比童话故事的结局还要轻率荒谬。
妈妈继续说：“工作也不能干一辈子，趁着年轻找个条件不错的人，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孟思遥努力控制自己的素质，不去翻白眼，反问回去：“那婚姻也不可能一辈子啊。而且现在这个时代，哪有那么多就这个年纪结婚的？”
“你别说，我最近还真的参加了好几个你同龄人的喜酒。”
“哦，那是别人的选择，不是我的。”孟思遥实在是吃不下了，也听不下去这些话了。
“结婚难道是什么好用的保险吗？那么条款如何，收益怎样，违约了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如果这些都清楚明了的话，对面的也是人，不是理财产品。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清楚，哪有不会变的人呢？”
她说完这些，没去看对面人的神情，只是垂下眼合上了泡芙盒子，转身放进冰箱。
“我去洗漱了。”
“好，你的毛巾和睡衣我都放进浴室了。”
空有一股郁结堵在胸口，却无人可发泄，恨不得隔空骂一顿前男友。
……总不能在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就对妈妈发火吧。
只好快步走进浴室关上门，却没有立刻洗漱。
她安静地坐在浴室的瓷砖地上，轻轻叹口气，听着厨房传来母亲收拾碗筷的细碎声响。
这些就是她不知道该不该回家的原因。
第二天倒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妈妈的单位不分节假日，算轮班制度。
孟思遥起床的时候，家中空无一人，她已经出门上班了。
她熟练地走到餐桌前，看着桌上扣着防蝇罩的几个菜盘子——一道清炒空心菜，一份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一碟切好的卤牛肉。
手机里面还留着妈妈八点半的消息：[记得吃早饭，汤记得喝一碗。]
就像很多很多个上午一样，昨晚不高兴的一切就像是个梦。
她要是还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孩子就好了，就可以开开心心地，没有任何忧虑地享受这一切。
可是人不能失去自由和自我。
她拿起手机，回复了妈妈：[好的，谢谢妈妈。]
放下手机，孟思遥正准备热饭热菜，屏幕又亮了起来。本以为还是妈妈的消息，看到的却是免打扰的高中同学群@全体成员的消息。
貌似是他们要趁假期搞次同学聚会。
孟思遥只觉得不妙。
然后一翻上下，就看见了昨晚的消息。
林子悦：[@孟思遥你回老家了？！我昨晚在高铁站看到个人超像你！]
下面紧跟着一张有些模糊的抓拍照片。那张照片里，她正在穿外套，只露出一张侧脸，看不大清楚。
定焦的地方才是让孟思遥呼吸一停的，一个她绝不可能认错的身影正巧入了镜头。
哪怕只在右下角的角落里，她也能认出来。
——江辞。
群里的消息被很快刷上去，大家都在聊过几天的同学聚会，没人再注意那张照片和林子悦的随口一问。
只有孟思遥一个人把震惊留在昨晚的那张照片里。
他怎么会在这里？
滴答一声，微波炉热完了第一个菜，提醒主人快去取菜，也打断了她心头的思绪。
她立马换了一道菜继续热。
微波炉的嗡嗡运转声再次响起，她继续点进群里，发现群里已经开始接龙讨论自己现在在哪里高就了。
很好，这种恶心感立马驱散了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
要不在唉声叹气自己工作太忙，不经意露出自己的高薪；要不就是在哀叹经济不景气，顺便凡尔赛一下自己刚收租的几套房产。
然后再加上几个考公上岸的消息一滚而过。
看得人想要退群。
就要点击返回的时候，却猝不及防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公司名字。
林子悦：[看来就我混得一般呗。现在在维生医药的分公司干点医药分析的小活。不过福利待遇还行，有找工作的同学可以找我内推哦~]
维生医药这个关键词似乎突然加黑加粗了，搞得孟思遥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忍不住点进这位林子悦的头像，浏览了一遍他的朋友圈。
可惜只有各种各样的海，没有半点和工作相关的东西。
等孟思遥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给林子悦发了私信消息。
孟思遥：[维生医药吗？我公司现在也有和这家公司合作哦。最近是在我们这里有什么工作活动吗？]
除开工作以外，她猜不到任何江辞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虽然江辞对继承家族的抗拒十分坚决，但是孟思遥并不相信他是因为自己来的这个小城。
很简单，她从来没和江辞提过自己生活的城市。
倒也不是主动隐瞒，只是她并不习惯说自己过去的一切。就连母亲朋友，一般也不会主动提起。
所幸江辞也不是一个喜欢追问的人。
林子悦回复很快，似乎一直在群里蹲着看消息。
林子悦：[诶，孟思遥你也在医药行业里吗？最近维生在这里有一个临床试药项目吧，不过和我不是一个药物研发组的。我也不算很清楚。]
临床试药项目。
这确实是一个能吸引管理层前来出差的合理理由。
孟思遥的心稍稍落下一些。或许，真的只是工作巧合。
她正想回复，林子悦的下一条消息紧接着又跳了出来，带着点八卦的口吻：[不过也挺巧的。昨天我去高铁站不仅撞见了你，还看见了维生医药的小江总呢。你不是也做维生的项目，也认识他吗？]
小江总。
孟思遥一瞬间觉得对面人打错了，或者自己突然文盲开始不识字了。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产生的化学反应让她头晕目眩。
维生医药……小江总……江辞？
就好像一觉睡醒，发现买的西红柿突然变成了火龙果。
搞得原定的番茄炒蛋佳肴，变成了火龙果果切。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小江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