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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地下室女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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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车并非驶向沪城任何一处光鲜的CBD或奢华的庄园别墅。它像一滴融入墨水的雨，悄无声息地沉入浦西老城区迷宫般的巷道。
最终停在一栋外墙斑驳、爬满枯萎藤蔓的旧楼下。这里曾是二十世纪初的工业仓库，在霓虹闪烁的“魔都”心脏地带，像一个被时光遗忘的丑陋疤痕。
“到了，南小姐。”驾驶座传来阿蛮低沉的声音。这位留着寸头、眼角带疤的年轻女人是南栀的副手兼保镖，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子。
南栀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霉味、机油味和陈年尘埃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她面不改色地踏入狭窄的楼道，高跟鞋踩在裸露水泥台阶上的声音清脆而孤独。向下，再向下。空气变得越发滞重浑浊。
地下三层。
沉重的防爆合金门无声滑开，露出内部景象。
光线是惨白的冷光，来自于头顶几根裸露的LED灯管。这里没有窗户，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空间被划分成几个区域：几张简易但整洁的办公桌、堆满服务器机箱的角落嗡嗡作响、一面巨大的拼接光屏几乎占据了整面墙，上面正无声流淌着沪城乃至整个星际资本市场的实时数据流，复杂的折线图和滚动的数字汇成一片令人眩晕的星河。
这里是“栀言”星际公关事务所的心脏。一个藏匿在城市最深阴影里的巢穴。
“栀姐！”一个头发染成紫灰色、鼻钉闪闪发光的年轻男孩从电脑后探出头，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得快要冒出火星，“热搜还在爆！‘最美女弃妇’词条阅读量破百亿了！平台服务器都快撑不住了！”
南栀脱下那件价值不菲但被风雨打湿了大半的羊绒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剪裁利落的黑色丝质衬衫。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面前的光屏随着她的靠近自动亮起，弹出密密麻麻的通知和信息流。
“舆论象限？”她开口，声音没有丝毫刚从离婚风暴中心走出的波动。
“负面情绪69%，中立看戏25%，同情和支持只有6%。”另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冷静的年轻男人推了推眼镜，他是负责舆情分析的陈默，“沈霁的公关团队在疯狂带节奏，‘拜金女阴谋败露’、‘学术造假者原形毕露’是主流风向。”
南栀指尖在光屏上轻点几下，调出几个关键数据节点：“沈氏集团，跌幅？”
“开盘五分钟，下跌1.7%。沈霁正在召开紧急董事会。”阿蛮实时汇报。
南栀的目光落在光屏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加密通讯请求上，代号“鼹鼠”。她指尖轻触，接通。
一个经过变声处理、带着浓浓电流杂音的声音传出：“目标已上钩。‘红宝石’矿星财报漏洞的黑料包，对方开价…五百万星币。”
整个地下空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服务器轻微的嗡鸣。紫毛男孩（代号“键盘”）张大了嘴，陈默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起来，阿蛮握紧了拳头。五百万星币？他们账户刚被继母冻结，兜比脸干净！
南栀的指尖在冰冷的合金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嗒。
如同发令枪响。
她的目光扫过光屏上沈氏集团那根刚探头的绿色跌幅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近乎虚无的弧度，却是这压抑空间里唯一的光亮。
“‘鼹鼠’，回复对方。”南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通讯频道，也穿透了地下室里凝固的空气，“五百万，可以。再加一条。”
她身体微微前倾，琥珀色的眼瞳在冷白的灯光下，像盯住猎物的猛兽。
“我要沈霁私人邮箱里，关于‘林羡星港项目’的所有原始邮件记录——包括他删掉的。”
通讯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电流声嘶嘶作响。
“栀姐…”阿蛮忍不住低呼一声。这可是直接捅沈霁的命门！“林羡星港”是沈氏最近最大一笔海外投资，也是沈霁的心头肉！对方敢接吗？这价钱…
南栀没理会阿蛮，只是静静等待着。
“‘红宝石’加‘林羡’…这个价可兜不住了，”变声器下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压不住的贪婪，“一千万。一口价。”
倒吸冷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键盘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一千万星币？！把他们所有人连设备打包卖了也不值这个零头！
南栀笑了。
不是那种夸张的大笑，而是一种极轻、极冷的笑意从眼底漾开，像冰湖投入石子泛起的涟漪。
“成交。”她吐出两个字，斩钉截铁。
“栀姐！”陈默也失声了。
南栀抬手，止住所有人的惊呼。她点开另一个通讯频道，背景音是觥筹交错的优雅音乐和模糊的笑语。
“喂？楚大少？”南栀的声音瞬间变了，带着一种慵懒的、恰到好处的甜腻，如同最上等的丝绸滑过耳膜，“听说你最近看上了南郊那块‘月光石’地皮？碰巧…我手里有点小东西，关于楚氏航运账面上那笔‘幽灵船’损耗的…嗯，足够让银行重新评估你们的贷款资质了…”
她的目光依旧锁定在主屏幕上沈氏那条开始加速下跌的绿色曲线。
“是挺麻烦的。”她对着通讯频道那边轻叹，语气无辜又带着点狡黠，“不过，楚少要是能周转个…一千万星币，帮我应个急呢？一小时内到账就行。这点小麻烦，我保证让它像露水一样，太阳一出来就没了。哦，对了，记得用火星银行匿名通道，我不喜欢…留痕迹。”
她没有给对方太多思考的时间：“三分钟考虑。过时不候。你知道后果的，楚少。”说完，直接切断了通讯。
地下室里一片死寂。
键盘的虚拟键盘也不敲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南栀。陈默的手指停在分析数据的光屏上，忘了动作。阿蛮的呼吸都屏住了，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赌！这是一场空手套白狼的惊天豪赌！用一份尚未证实的黑料去威胁楚家那个纨绔少爷，换取一千万星币的救命钱，然后立刻转手去买另一个足以动摇沈氏根基的致命把柄！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
嘀嗒…嘀嗒…
墙角那台老式机械钟的秒针走动声，从未如此清晰刺耳。
第178秒。
南栀面前的光屏，那个标注着“楚暮云”的账户状态栏，陡然一跳——
【火星银行匿名账户：星币+10，000，000.00】
【可用余额：10，000，000.00】
到了！
没有欢呼，只有几道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南栀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个天文数字上多停留一秒。她立刻点回“鼹鼠”的通讯界面，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如同在确认一笔普通的咖啡订单：
“钱已备好。货呢？”
下一秒，一个加密的、标记着骷髅头和水印双重标识的数据包，如同深水炸弹般，瞬间投递到了南栀的主光脑系统中。
【“红宝石漏洞”+“林羡星港”核心邮件.zip接收成功。】
南栀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快得只剩残影。她熟练地调出沈氏集团最新的公开财报，精准地定位到几个关键的财务数据节点，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红宝石漏洞”包中的核心证据——几份被篡改的矿星产量评估报告和虚高的利润预测模型——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进去。
一份新的、标注着“重磅！沈氏集团星际矿业财报疑遭系统性造假？！”的文件瞬间生成。
她没有立刻发送。而是切换到另一个窗口，打开了“林羡星港”的核心邮件。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充斥着内部龌龊、利益输送和决策失误的文字，最终定格在几封沈霁亲自签发、措辞严厉要求压下负面评估的邮件上。她截取了最致命的部分。
然后，她点开了星际资本圈最权威、影响力最大的爆料平台——“深空之眼”的匿名投稿通道。
地下室里，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键盘下意识地捂住嘴，陈默屏住呼吸，阿蛮握紧了腰间的战术甩棍。
南栀的手指悬在虚拟的“发送”按键上，指尖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她的目光扫过光屏角落的时间：3040年4月1日，沪城时间，上午10点47分。
距离她净身出户，走出民政星港，仅仅过去一小时零七分钟。
她轻轻按了下去。
【“深空之眼”投稿：匿名用户“Watchdog”发送成功！预计引爆时间：3分钟！】
做完这一切，南栀身体放松下来，靠回椅背。她拿起桌角一瓶廉价的合成气泡水，拧开，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气泡滑过喉咙。
她抬眸，琥珀色的眼瞳倒映着主光屏上疯狂滚动的数据和那条陡然加速俯冲的沈氏股价曲线，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栀言事务所，3040财年第一单。标的：沈氏集团。赌约金额：一千万星币。目标…”她顿了顿，看着那条代表沈氏财富的曲线，在“深空之眼”那篇匿名爆料文章如同巨浪般席卷整个资本市场的瞬间，应声崩断，断崖式暴跌！
“…达成。”
地下室里，短暂的死寂后，键盘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怪叫：“卧槽！栀姐YYDS！”陈默长长吐出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阿蛮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敬畏。
冰冷的灯光下，南栀看着屏幕上那条疯狂跳水的绿色直线，以及随之爆发的、瞬间将#沈氏财报造假#、#沈霁林羡星港#顶上榜首、彻底压过#最美女弃妇#的新一轮滔天热搜海啸。
她微微眯起眼，指尖在冰冷的合金桌面上，轻轻敲下了第二声。
嗒。
如同丧钟初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