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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東宮怒火 暗局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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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園大宴已過數日,但餘波仍未平息。朝堂上百官雖不敢明言,心中卻各懷鬼胎。有人暗暗稱讚冷宮的棄妃竟有膽識,有人則冷眼旁觀,覺得她只是暫時僥倖。但無論如何,溫阮這個名字,已經悄悄在皇城傳開。
東宮內卻是一片壓抑。
太子自宴後幾乎未曾展顏,常常一坐就是半日,誰敢多說一句便立刻被怒斥。那一日,他當眾設局,卻被溫阮一一拆破,顏面盡失。百官的眼神,他到現在仍記得,帶著質疑,帶著冷笑,帶著對他這位儲君的不敬。
他怎能忍?
“廢物!”太子猛地將案上的玉盞摔在地上,聲音如雷,嚇得殿內宮人齊齊跪倒,額頭貼地,不敢抬頭。
跪在殿心的溫芷渾身一顫,額頭早已因長跪而紅腫。她聲音顫抖:“殿下息怒,妾身……妾身只是想替殿下分憂,卻不想反而讓那賤人有了機會。”
太子冷眼盯著她,目光像刀子般凌厲:“分憂?妳讓孤顏面掃地,讓滿朝文武看孤的笑話,這就是妳的分憂?”
溫芷臉色慘白,身子顫抖如篩糠,淚水滾落,聲音淒婉:“殿下,妾身知罪!妾身願受罰,願以性命為殿下擔當,只求殿下莫要棄妾。”
太子眸光閃動,心中怒火依舊,可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終究還是壓下殺意。她畢竟還有用。
他沉聲道:“記住,孤最後一次給妳機會。若再失手,孤決不寬恕。”
溫芷忙不迭磕頭,眼中卻閃過一抹怨毒。她心裡清楚,若再無法讓溫阮徹底敗亡,她自己的下場只會更慘。
——
夜裡,偏殿燈火昏黃。
溫芷跪在太子榻前,低聲啜泣:“殿下,單憑流言與物證,已不足以置她於死地。那賤人心思縝密,每一步都能反將一軍。妾身以為,唯有……”
太子抬手打斷她,目光陰冷:“孤明白。既然她敢在朝堂上咄咄相逼,就該讓她見識真正的手段。”
他壓低聲音,字字如冰:“孤要她——不僅在宮中聲名狼藉,還要她命懸一線。”
溫芷心口一顫,隨即低頭應是,心底卻湧起快意。
——
幾日後,冷宮再起風聲。
先是有人在牆角發現一只破舊的信封,上頭沾著泥污,卻寫著幾行模糊字跡,看似有人與外頭聯絡的暗信。緊接著,又有巡夜的侍衛說,半夜裡看見冷宮附近有女子的影子閃動,衣袖素白。
消息一出,立刻在後宮傳遍。
“冷宮那位果然不安分啊。”
“連朝堂上都敢對殿下頂嘴,現在又與外頭勾連,膽子未免太大了。”
“只怕不久,冷宮就要血染了吧。”
阿瓔聽得心慌意亂,急急跑回冷宮,臉色煞白:“主子,這些流言,分明是有人故意放的!我們該怎麼辦?”
溫阮正在案前抄寫,神色未動,淡淡道:“正因為是假的,所以他們才要編得這般像真。既然他們急切要我死,就讓他們自己把蛇尾巴露出來。”
阿瓔眼淚都要掉下來:“可萬一真有人信了呢?那……那妳不是又要被推下去?”
溫阮放下筆,目光如冰:“我死過一次,不會再走回頭路。若他們要演戲,我就奉陪到底。”
——
當夜,風雪更急。
冷宮寂靜,只有燈火搖曳。阿瓔緊張得一句話都不敢多說,手裡死死攥著一根木棍。
忽然,牆頭一抹黑影閃過,隨即幾道人影翻入院內,刀光在夜色裡閃爍。
阿瓔嚇得尖叫:“主子!”
溫阮卻早已站起,眼神冷冽:“來得好。”
她事先在院內設下水缸與燈火的位置,此刻一腳踢翻油燈,火光瞬間照亮,幾個黑影猝不及防被暴露在燈下。
“拿下她!”為首的黑影低喝。
刀鋒逼近,殺氣撲面。
阿瓔渾身發抖,卻被溫阮一把推到牆邊。溫阮抄起木棍,狠狠擊向最近的一人。黑影悶哼一聲,踉蹌後退。緊接著,她又踢翻水缸,冰冷的水潑灑一地,將火光反射得晃眼。
幾個黑影一時亂了陣腳。溫阮趁機抓起地上的斷瓦片,冷不防在其中一人手臂上劃出一道血口。
鮮血濺出,黑影大駭,低喊:“撤!”
轉瞬之間,幾人翻牆而逃,只留下滿地水跡與一抹鮮紅的血痕。
阿瓔跌坐在地,渾身顫抖:“主子……主子,他們真的是要殺妳啊!”
溫阮抹去額角的冷汗,眼神冰冷:“這就是證據。血跡不會說謊。”
她盯著地上的血痕,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一次,他們栽了。”
翌日清晨,冷宮的門被重重推開。寒風灌入,火盆裡的火苗被吹得幾乎熄滅。顧行止身著玄衣大氅,踏著積雪而來,腳步穩重,聲音如冰:“聽聞昨夜冷宮遇襲,可有此事?”
守衛們齊齊下跪,戰戰兢兢。阿瓔嚇得臉色煞白,手裡還捧著帶血的布條。
溫阮迎上前,神色冷靜:“顧大人來得正好。這是刺客遺下的血跡與兵刃。”
她把一柄染血的短刀遞上,刀刃森寒,仍有未乾的血痕。
顧行止接過,目光陰沉,盯著她:“妳似乎早有準備。”
溫阮迎視他的眼,語氣平穩:“昨夜風聲異常,臣妾便心有所覺。若非如此,此刻怕已屍骨冰冷。”
顧行止冷冷一笑:“巧得很。”
他轉身吩咐周成:“查清血跡來源,短刀是否與東宮兵器相符。”
周成領命而去。殿內靜得只剩下風聲,壓得人透不過氣。
阿瓔跪在一旁,幾乎要哭出聲來。溫阮卻神色如常,淡淡道:“顧大人若疑心,不妨親自看守冷宮。這樣,妳便能確定,我究竟是獵物,還是誘餌。”
顧行止目光一凜。
兩人對視,無聲的火花在空氣中綻開。良久,他終於收回視線,低聲道:“妳很危險。”
溫阮輕聲:“我本來就活在刀尖上。”
——
東宮內。
太子得知刺襲失敗,勃然大怒。殿內茶盞酒器盡數被摔碎,宮人跪了一地,哭聲連連。
溫芷跪在一旁,心中慌亂卻不敢顯露。太子目光猙獰,冷冷盯著她:“妳說的法子,連刺客都攔不住。孤要她死,妳卻讓她一次次翻盤!”
溫芷顫聲哭道:“殿下息怒!妾身只是婦人,怎能掌控刺客?只是……只是沒想到她這麼狡詐。”
太子一掌拍在案几上,怒聲如雷:“她不僅狡詐,還敢當眾折我顏面!若孤不殺她,滿朝文武都要以為孤無能!”
殿內靜默,只有溫芷的啜泣聲。她心中怨毒更盛:溫阮,妳為何總能逢險化吉?若不除妳,我永無寧日!
——
冷宮內,阿瓔將院內打掃乾淨,卻仍心有餘悸。
“主子,他們不會就此罷休的。”
溫阮坐在案前,翻著昨夜留下的血跡拓印,眼神冷冽:“正合我意。他們越急,就越容易露出真相。”
阿瓔眼淚在眼眶打轉:“可顧大人還是疑妳。萬一他也轉向東宮……”
溫阮目光一沉,低聲道:“不,他疑心深重,越是疑我,反而越會盯緊我。只要他不肯放手,就不可能全心信太子。”
她合上簿冊,眼神堅決:“這就是我要的平衡。”
——
三日後,周成帶回消息,稟報顧行止:“大人,血跡查得出,是東宮侍衛的血型,但無法鎖定身份。短刀也確實是東宮庫內的制式。”
顧行止眼神冷峻,手指在案几上輕輕敲擊:“太子,你好大的膽子。”
他想起冷宮那抹素影,心中矛盾重重。若說她無辜,為何總能先一步?若說她心機深沉,又為何敢孤身面對這樣的風險?
最終,他只是冷冷吩咐:“再查。查得越細越好。”
——
夜裡,風雪又起。
溫阮合上簿冊,靜靜望著窗外。寒風裡的火光照亮她鎖骨上的朱砂,像烈火燃燒。
她低聲呢喃:“東宮怒火,暗局再起。但這一次,我不再等死。我會先出手。”
眼神清冷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