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伪雀》青佛子

36、第三十六章

　　夜色沉静。
　　暖白色的床上，被单旁弓着的小身体微微发抖。

　　床尾单人沙发上的人翘着二郎腿，始终未有半分动容，直到那抽泣声渐大，他直起身，不疾不徐走到床边。

　　东西被拿走，女孩如释重负哭出一声来，小巧的脸上布满泪痕，鼻尖通红。

　　身体软得像那摊水，也不肯理人，倔强把脸埋进臂弯间。

　　他五指掐进她被绑在头顶床架上的指缝间，握住，轻问一句：“不理人？”

　　她仍旧不吭声，直到那阵轻微的嗡声再次响起，如只受惊小兔，慌得扒他手臂：“不要！”
　　“我真的不行了...”

　　听着那可怜兮兮的咽呜，虞向南斜嘴笑，单手拆解绳子，解放她双手拿下放在胸前，把她拢进臂间，擦试她眼角的泪。
　　“爽了也要哭，娇气包。”

　　女孩疲惫到说不出半个字，闭着双眼，泪水仍顺着眼角流出来，眼睫湿湿。

　　“刚才说过什么，重复一遍。”
　　她躲在他怀里轻轻抽泣，“我不敢了...”
　　“不是这句。”

　　他好心的提醒，落在安纯耳边却是无尽的折磨，两个小时前才说过，被他折磨整整半个小时，谁知道再说一次会怎么样。

　　“真的知道错了。”她小声妥协。哭太久，脸颊潮红得不成样子。

　　“以后几点回？”
　　“六点半。”
　　“回哪里？”
　　“回、回家。”

　　听着她声音干涩，问一句乖乖回一句的，男人向她抛了个台阶：“吻我就放过你。”

　　她轻泣着仰头去吻他的唇，再度窝进他臂弯间。不想求他的，但实在没力气了，全身酸痛，“我要喝水。”

　　他揉一把她头发将被子盖她身上，走了几分钟又回来，扶她坐起来喝水。
　　那水是甜的，她问是什么，他说是葡萄糖水。

　　喝完安纯就睡，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给她洗了澡。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俨然睡在他卧室，被他抱着，安纯推开他起床，穿了鞋出门回自己房间。

　　进门她就看到床单枕头全被换了一套，昨晚弄得那么脏，阿姨换的时候肯定看到了。

　　安纯懊恼扭头，洗漱完也假装看不见，拿上包就走。

　　下了楼，她去拿桌上的三明治。
　　忽而听见身后含着笑的一句：“起来啦，记得把牛奶也带上。”

　　安纯僵了一瞬，回头看着阿姨的笑，脸颊渐渐羞红，抛下匆匆一句：“我去上学了。”就跑。

　　经过那个恐怖的一晚，安纯不敢再在外逗留，虽然那个人一连好几天没出现但到了六点半她准时回别墅。

　　邱烨然将他哥那边的消息带给她，说找不到她姨妈的下落。安纯决定找个时间过去一趟内陆，亲自过去找找姨妈。

　　但不能贸然行动，得要等到确认虞向南会有几天待在国外，还得是学校放假的时间，要不然她突然请假万一老师找到他那里事情就败露了。

　　这天下了学，乔萱开车到香港大学。

　　等没几分钟，看见安纯从莘莘学子中缓步走出来，发现她的车，笑着招手打招呼，乔萱意思地这么扬下头。
　　安纯上了车，系着安全带。

　　“康伯糖水铺又开张了。”乔萱看着前方路况，缓缓驶车朝前。
　　“他唔系住院咗？”

　　“他个仔来做咯，去睇下有冇以前好吃。”
　　“好啊。”

　　事实向她们证明，康伯儿子的手艺没康伯好，这段时间她们估计都不会再去。

　　下午四点半，她们来到一家清吧。点了几种酒混着喝，安纯喝不来，要了杯果酒，只是乔萱都喝了五杯下去了，她有点担心，好劝歹劝，终于把她拉出去。

　　因为跟圈内一个朋友有事要聊乔萱顺便就叫了他过来帮忙开车。

　　两人站在街边等。

　　而在两人身后侧边不远处，两个男人并肩从夜总会出来。杨正浩先看见了安纯，转头跟虞向南说。
　　他看过去。

　　傍晚六点的街道，夕阳刚褪下去，天空暗蓝与浅浅的粉色交织，微风轻抚，女孩扶着乔萱，乔萱好像要吐，她轻轻拍抚她的背。

　　“过去看看。”男人淡声。
　　杨正浩点头，立即朝她们那边走。

　　男人上了车，从车窗往外看，杨正浩与女孩在说话，估计她讲话声音太小杨正浩向她靠了靠，她朝这边看了眼，不久，杨正浩回到车上。

　　“南哥，安纯说她送完乔萱回家就回去。”

　　男人沉默不语。

　　送完乔萱安纯赶在六点半回到别墅。提前跟阿姨说了今晚不回来吃，没做晚饭，给她做了冰糖炖雪梨当餐后甜点。

　　看着女孩在吃，阿姨如往常地同她搭话：“先生也说回来的，我以为你们一起回来呢，这下看着他应该要晚点才回。”

　　女孩微怔，想起在清吧街外的一幕，垂眸不语，吃了东西就上楼看书，到点睡觉。

　　第二天醒得比往常早，阿姨还在做早餐，上学为时尚早，她到院子外给月季小苗洒水。

　　“先生下来了，需要茶还是咖啡？”

　　客厅里阿姨的声音不大，坐在泳池边的她听见了，那人说茶，接着那脚步声渐行渐近。

　　男人刚在沙滩椅坐下，余光打量到女孩要起身，他微侧额，寡冷凝视：“走什么？”

　　女孩默默坐好，随便找个借口：“想问问阿姨早餐好了没。”

　　“昨晚喝酒了？”男人又问。
　　“没有喝，萱萱心情不好我陪着她去的。”

　　男人那目光灼灼，惹得她情不自禁看过去。
　　被这么盯着，慌得她不禁揣测他是不是发现自己撒谎，打算坦白，忽而，他一句：“那什么给你壮的胆？睡觉还锁门。”

　　昨晚从夜总会离开后他去了趟赌场，跟徐宏深聊聊赛马会的事，十一点多就回来了，上了楼直接往她房间走，一拧，拧不开。
　　门缝下没光亮，猜她是睡了，他转头回房。

　　女孩木然，圆圆的杏眼一眨不眨，半响，才憋出一句：“你在旁边我会睡不着。”

　　她以为男人要发脾气，只听他淡淡一句：“那就试着习惯。”
　　她能说什么，只能沉默。

　　“什么时候放假？”
　　她不懂他为何忽然问这个，但老实回：“圣诞节有三天假。”原本只放两天的，恰逢星期日，就多一日。

　　端茶水的阿姨与杨正浩一同走过来，他停在虞向南侧边：“南哥，缅甸那边艾拉已经把货都准备好了，问我们这边什么时候过去。”

　　他还未发话，女孩倒先出了声：“你要出差吗？”

　　男人看向她，“你要去？”
　　她没回反问：“你什么时候去？”
　　“24号，去个三天左右。”

　　正逢圣诞节。怪不得他刚才问自己放不放假。

　　“那当时我可以去萱萱那里住几天吗？”女孩认真望着他。
　　“去干什么？”

　　“她跟翟子默闹矛盾了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昨晚去喝酒就是因为这个，到时放假我想去陪陪她。”
　　男人缓缓放了杯子，“不行。”

　　她顿时抿唇，心里沉闷闷的一股气，忍不住反驳：“你又不在这里为什么我不能去。”

　　“让你跟我去缅甸怎么不去？”
　　“......”

　　女孩低头，再跟他说下去也不通，不想同他在这坐，反正也不会同意，起身回去拿了挎包。

　　阿姨见她走，追到了门口，“小纯粥都还没吃呢怎么走了呀？待会上课要肚子饿了。”

　　她垂头丧气缓步继续向外走，低低一句：“没胃口。”
　　也不理人，就上了司机的车。

　　司机掉头，后座的窗户半开着，转弯时刚好看见坐在泳池边的男人，沉着脸凝视人，她默默把窗户摇上去。

　　到了学校还真被阿姨一语道中，下了课就去了一趟小卖铺买零食吃垫肚子。

　　老师布置了新的小组作业，回了别墅洗完澡坐在电脑前弄了一个小时，忽然门被敲响，她把字打完才去开。

　　以为阿姨给她送宵夜小食，而门外站着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的男人，围着浴巾，上身热气尚未消。

　　上回他来找自己也是这幅模样，女孩不禁往那事上面想，右手悄悄攥了攥把手，温吞问：“怎么了？”

　　“洗过澡了？”
　　“洗了。”怕他突然吻上来，忙地补充一句：“今天老师布置了小组作业，后天就要交。”

　　男人视线越过她朝后面瞧。那书桌上的电脑屏幕上确实满行的字，键盘边有本翻开的书。
　　他再回过来看女孩。

　　眼前这张脸看着乖巧温顺，见人就缩，实际是只倔兔，一个不高兴就耷拉脸，不给写作业就哭，他哪里敢碰。惹了她反倒弄自己一身躁，做事都没心情，他不想给自己找不快，淡声对她说：“写完了过来找我。”

　　知他在给自己台阶，女孩也不会得寸进尺，乖乖点头。

　　他还有话没说完，那门就甩他一脸。

　　......

　　男人转身进书房，弄完事情回了卧室，坐着喝了一杯酒，这都两个小时过去了，那边完全没动静。

　　他睨向门口，两秒后，撂酒杯，起身出去，直接开了门。

　　他看见女孩窝着坐在一直上，两条腿搭在侧边轻快晃动，走近看，捧着个手机在玩贪吃蛇。

　　男人气笑了，嗤声，女孩顿时回头，犹临大祸，双眼呆住。

　　手机哐当一声掉落。
　　女孩慌忙站起来，手足无措解释：“我、我刚写完的就是想休息一下才玩了一会游戏，真的。”

　　见她急成那个样子，男人信她不敢撒那个谎，但都被他抓包到了，索性他就趁着这个机会逗逗她。

　　女孩见他仍沉着脸，委屈低头，真真无比懊悔自己贪玩那一小会，一局都还没玩完的。

　　“真的是这样。”

　　男人手一转，椅子360度大转弯，他款款坐下，有趣瞧着她，“犯了错要挨罚的，知不知道？”
　　“怎么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