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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民国公馆的血色规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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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沪上。
铅灰色的云层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租界区的红砖墙顶,傍晚时分终于撑不住,豆大的雨珠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半寸高的水花,转眼就织成密不透风的雨幕。林羽攥着怀中的文件袋,裤脚早已被雨水打湿,冰凉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爬,可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前方那栋突然出现的公馆上 ——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半小时前,他还和苏瑶在法租界的咖啡馆里核对账目,窗外明明还是寻常的阴雨,咖啡杯里的奶泡还泛着温热。不过是低头签了份文件的功夫,再抬头时,玻璃门外就只剩漫天暴雨,街对面熟悉的面包店、钟表行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这栋爬满枯藤的西式公馆。深褐色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悬挂的铜制门牌锈迹斑斑,隐约能辨认出 “沈公馆” 三个字,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却没有半点人气。更诡异的是,公馆外墙的爬藤像是活物,暗绿色的藤蔓在雨水中微微蠕动,有些藤蔓的末端缠着细碎的白色布料,风一吹,布料飘起来,竟像是女人的裙摆。这不是幻觉,林羽反复掐了掐掌心,刺痛感清晰无比,他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慌乱:越是诡异的情况,越不能乱了阵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下意识地往林羽身边靠了靠,右手悄悄摸向了腰间 —— 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是她父亲去世前留给她的。作为苏家唯一的继承人,她早已习惯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可眼前这超出常理的景象,还是让她心底的恐惧冒了头。指尖触到冰冷的枪身,苏瑶才稍稍安心,目光却忍不住瞟向公馆的窗户:二楼的一扇窗玻璃裂着蛛网般的纹路,窗内似乎有个模糊的影子晃过,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她忍不住想:要是父亲还在,会不会知道该怎么办?
林羽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紧盯着公馆门口的台阶,那里放着一双湿漉漉的男士皮鞋,鞋面上沾着新鲜的泥土,鞋尖却朝着公馆内侧,像是主人进去后,鞋子自己转了方向。他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鞋尖,冰凉的雨水顺着指缝滑落,“鞋还没凉透,说明有人比我们先到。” 他站起身,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扫过公馆的门柱,发现柱子上刻着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抓痕里还嵌着暗红色的碎屑,像是干涸的血痂,“而且你看,这雨太大了,我们根本没办法原路返回,或许…… 只能进去看看。” 话虽如此,林羽心里却在打鼓:进去可能是陷阱,但留在外面,难道要在这暴雨里等死?他不能让苏瑶出事,毕竟这次核对账目,是他约苏瑶出来的。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两人脑海中响起,没有任何预兆,像是直接穿透了耳膜:
【欢迎来到规则囚笼第一关 —— 沈公馆雨夜。】
【当前世界背景:民国二十六年,沈公馆灭门惨案后第七天。】
【核心规则如下:】
【1. 晚上八点后,不得在公馆二楼停留,若听到二楼传来钢琴声,无论声音多近,都不可抬头张望。】
【2. 公馆内共有三间卧室,只能选择门牌号为 “3” 的房间休息,且睡觉时必须保持一盏灯亮着。】
【3. 若遇到穿着旗袍的女人向你借梳子,需将梳子放在客厅的圆桌上,不可直接递到她手中,且全程不可与她有眼神接触。】
【4. 凌晨三点,会有人敲门送茶水,需在十分钟内喝完,且茶杯必须倒扣在托盘上。】
【5. 绝对不可触碰书房里的红色账本,若不慎触碰,需在五分钟内用公馆后院的雨水洗手,否则将触发惩罚机制。】
【6. 本关卡无时间限制,直到找到 “沈公馆灭门惨案的真相” 即可通关,若违反任意一条规则,将被直接淘汰。】
【提示:淘汰即死亡,无复活机会。】
机械音消失的瞬间,林羽和苏瑶同时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恐惧。“规则囚笼?淘汰即死亡?” 苏瑶咬着下唇,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是有人在搞恶作剧吗?” 她宁愿相信这是对手苏家产业的阴谋,也不愿接受 “死亡游戏” 这种荒诞的说法,可脑海里那清晰的机械音,又让她无法自欺欺人。风裹着雨丝吹过,公馆的木门 “吱呀” 一声晃了晃,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门。
林羽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一名侦探,他早已习惯在混乱中寻找线索,刚才那道机械音虽然诡异,但提到的 “规则” 却条理清晰,甚至还给出了世界背景和通关条件。他睁开眼时,眼中的慌乱已经褪去,只剩下冷静的分析:“不是恶作剧,你看我们的手腕。” 只是没人知道,他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 死亡的威胁如此真实,他并非不怕,只是更清楚,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公馆门口,发现刚才那双男士皮鞋,不知何时翻了个面,鞋尖正对着他们,像是在 “邀请” 他们进去。
苏瑶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淡蓝色的圆形印记,印记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数字 “1”,像是天生就长在皮肤上一样,用手擦拭也没有丝毫变化。林羽的手腕上,同样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印记。苏瑶的心沉了下去,她盯着那个印记,心底的侥幸被彻底击碎:这真的是一场生死游戏。雨声中,她似乎听到公馆里传来隐约的哭声,细若游丝,却又清晰地钻进耳朵里。
【叮!检测到两名玩家已接收规则,现开启弹幕互动功能,其他观察者可实时发送弹幕,为玩家提供提示或干扰。】
机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两人眼前的空气中,突然浮现出一行行白色的文字,像是电影院里的字幕,不断向上滚动:
【卧槽!是新人玩家!还是两个人一起进来的,运气真好啊(不是)】
【第一关就是沈公馆?这关可是出了名的死亡率高,上次那个玩家才活了三个小时就没了】
【提醒一下!第二条规则有坑!门牌号为 “3” 的房间不止一间,要选窗户朝东的那间!】
【别听楼上的!上次我看的那个玩家选了朝东的房间,结果半夜被东西拖走了!】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规则里说的 “红色账本”?我记得之前有个大佬说过,那账本里记的是沈公馆每个人的死亡时间!】
【穿旗袍的女人是沈太太吧?听说她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把梳子,好惨啊】
【新人小心点!这关的钢琴声特别邪门,上次有个玩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结果眼睛直接流血了!】
弹幕滚动得飞快,各种信息杂乱无章,有真心提示的,也有故意误导的,还有些只是在煽风点火。苏瑶看得眼花缭乱,心底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这些…… 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舞台上,一举一动都被人窥视着,这种被监视的感觉,比面对未知的危险更让她难受。公馆的窗户又晃了一下,这次她看得真切,窗内的影子穿着长长的裙子,正贴着玻璃往下滑,像是在打量他们。
“不知道,但可以确定,这些弹幕里有有用的信息,也有陷阱。” 林羽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弹幕,将关键信息记在心里 —— 二楼钢琴声、朝东的 3 号房间、红色账本、沈太太的梳子。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沈公馆的大门,门轴发出刺耳的 “嘎吱” 声,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我们现在没有时间犹豫,先进去看看情况,离晚上八点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得在那之前找到安全的房间。” 他必须尽快理清头绪,每多耽误一秒,危险就多一分,他不能让苏瑶和自己,成为下一个 “被淘汰” 的人。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霉味、檀香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公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阴森。大厅里摆放着一套欧式沙发,沙发套上沾着深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有些地方还破了洞,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棉絮间缠着几根黑色的长发。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全家福,相框边缘的金漆已经剥落,照片里的人穿着华丽的服饰,笑容僵硬得像是用蜡捏出来的,尤其是坐在中间的沈老爷,眼神空洞得没有焦点,却又像是能穿透照片,死死盯着照片外的人。更诡异的是,照片里每个人的领口处,都别着一朵白色的绢花,绢花的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黄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染过。林羽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这家人的眼神,太不对劲了,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遭遇不幸,连笑容里都藏着死气。
“滴答…… 滴答……” 屋顶的吊灯晃动着,灯泡接触不良,发出断断续续的电流声,灯光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影子边缘像是有细小的黑虫在爬动。墙角放着一个黄铜制的落地钟,钟摆却没有摆动,指针停留在晚上七点十五分,可钟身却在微微震动,像是里面藏着什么活物。大厅的地板是深色的实木,有些地方已经腐朽,踩上去会发出 “吱呀” 的声响,林羽不小心踩在一块松动的木板上,木板下传来 “咚” 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东西在下面撞击。
苏瑶的手紧紧握着腰间的手枪,指节泛白,“这里…… 好不舒服。”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什么。鼻腔里的霉味和血腥味让她有些恶心,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她知道自己不能拖林羽的后腿 —— 林羽已经够冷静了,她要是慌了,两个人只会更危险。她的目光扫过楼梯口,发现楼梯扶手的雕花上缠着一根白色的丝带,丝带末端沾着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血。
林羽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了客厅角落的一个紫檀木柜上,柜子的柜门虚掩着,露出里面叠放整齐的旗袍,旗袍的颜色都是素色的,有月白、浅灰、墨绿,每一件旗袍的领口处,都绣着一朵小小的栀子花,只是花瓣的颜色有些暗沉。柜子顶上放着一把黑色的梳子,梳齿间缠着几根褐色的长发,梳子的手柄处刻着一个 “沈” 字,字的边缘有些磨损,像是经常被人摩挲。心脏猛地一跳,他突然想起规则第三条 ——“遇到穿旗袍的女人借梳子”,难道这把梳子,就是规则里提到的那把?就在这时,弹幕再次疯狂滚动:
【!!!是梳子!沈太太要出来了!】
【快跑啊!现在还没到借梳子的时候,遇到她就是死路一条!】
【别慌!只要不跟她对视,把梳子放桌上就行!】
【不对!现在她还没出来,你们赶紧把梳子藏起来!上次有个玩家就是因为梳子放在外面,被沈太太直接找上门了!】
【你们没看到沙发底下吗?好像有双鞋!】
林羽的心跳骤然加快,他顺着弹幕的提示看向沙发底下,果然看到一双女士绣花鞋,鞋面上绣着粉色的牡丹,鞋底却沾着新鲜的泥土,和门口的男士皮鞋一样,像是刚被人穿过。他刚想伸手去拿那把梳子,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 “吱呀” 的声响,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香水味里还夹杂着一丝腐朽的气息,一点点靠近。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人站在不远处,长发披散在肩上,发梢还在滴水,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却涂着鲜艳的口红,一双眼睛空洞地看着他,眼白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嘴唇微微动着,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木头:“先生…… 能借我一把梳子吗?”
林羽的大脑飞速运转,规则第三条在脑海里反复回响:不能直接递,不能对视,要放在圆桌。他的指尖有些发麻,可还是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落在女人脚边的地板上 —— 女人的旗袍下摆沾着泥土,脚踝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伤口没有流血,却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肉。他不敢赌,任何一个失误,都是死路一条。苏瑶站在他身后,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她想掏出枪,却又不知道枪对这个 “女人” 有没有用,只能死死咬住嘴唇,看着林羽的背影,在心里祈祷:林羽,一定要没事。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女人的手,发现女人的指甲又长又尖,指甲缝里似乎藏着黑色的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