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丈夫》又青又紫

4、村长千金

　　　“你至少该让我穿成个人吧？就剩两次机会了，万一你又把我丢回去当猫、当狗，甚至变成一棵草怎么办？那我还能做什么？”

　　“我说了我决定不了这些。”阎王的声调依旧平稳，“就像时空漏洞的出现，也非我能控制。”

　　苏晴雪深吸一口气，“好吧，下次穿越是什么时候？”

　　见她稍冷静了些，阎王抬手指向墙边的沙发：“你先休息一会儿。精神高度紧张不适合继续任务。”

　　苏晴雪望向那张沙发，又回头看了眼仍在专注敲键盘的阎王，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躺下来，脑海中思绪万千。不是没想过干脆放弃，大不了自己去投胎。

　　可霍砚是为她而死的……如果她真的放手，他就将永远消失。

　　在一起的那些年，他待她其实不差，从未在物质上委屈过她。

　　实事求是地说，正是靠他，她才能在人生最低谷时依旧过得风生水起。

　　她又想起那把磨得发亮的刀，脖颈间仿佛又泛起隐隐痛楚。她下意识蜷缩起来，握紧了手心。

　　——绝不能退缩。

　　……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刮着腻子的天花板。

　　她正躺在一张舒适软绵的床上，环顾四周，床边还挂着淡粉色蚊帐，地板用瓷砖铺过，中间桌子上还摆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水果零食。

　　她撑着身子下床，刚走了两步，却猛地一阵头晕目眩，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她连忙站定，低头看向自己粗壮的手臂和大腿……

　　好家伙，这胳膊这腿，少说也有从前四个自己那么重，连走几步路都费劲。

　　苏晴雪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至少是个人了……而且胖成这样，不会缺吃的了，这下她终于能分食物给霍砚了！

　　刚走出房间，一个妇人就端着一盆刚洗好的水果笑盈盈地朝她走来：“哎呦，我的乖女儿醒啦？快看妈给你拿了什么？”

　　妇人晃了晃手中红艳艳的苹果，苏晴雪看着那堆成小山的果子，不由得感叹，这村的贫富差距也太大了！

　　那边有个霍砚饿得快要活不下去，这边竟还有水果多到能当零食吃的人家！

　　她伸手拿了两个苹果，声音发虚：“谢……谢谢妈。”

　　说完便转身朝大门走去。

　　站在门口，苏晴雪一眼就认出还是那个村。她顺着河流再一次走上那座石桥，又凭着记忆往半山腰走去。

　　只是这一次，到达地点时那里树木茂盛、杂草丛生，哪里有半点搭过窝棚的痕迹？

　　她喘着粗气，挫败地咬了一口苹果。

　　他人呢……到底去哪儿了？

　　下山的路走得格外艰难，这具显然缺乏运动的身体早已超负荷，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

　　刚走到山脚下，就看见一群人围着看热闹。苏晴雪本无心理会，蔫蔫地经过时偏头瞥了一眼，是个男人在打一个女人。

　　那女人明显怀着孕，肚子已经隆起，却仍被那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指着鼻子辱骂。

　　“你这不要脸的娼妇！怀着老子的种还敢勾引野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孕妇跪坐在地上，穿着一身宽松的连衣裙，头深深地垂着，只能听见压抑的哭声。

　　从苏晴雪的角度看去，那女子的侧脸白皙精致，与这个破败落后的村庄显得格格不入。

　　她越看越觉得眼熟，心头猛地一跳！

　　这侧脸，竟和霍砚有五六分相像！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对方隆起的腹部。

　　一个念头炸进脑海，霍砚……难道还没出生？！

　　那瘸子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向女人的脸，而她像是早已麻木，不闪不躲。

　　苏晴雪来不及多想，赶紧挤进人群喊道：“别打了！”

　　“哪个多管闲事的？我连你一起揍！”

　　可他一抬头，看见是苏晴雪，脸上凶狠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即硬挤出一个扭曲的笑：

　　“哎呦……是许村长的千金呀。我打我自家老婆，您……有什么指教吗？”

　　苏晴雪看着他迅速变脸的谄媚样，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霍砚，他当时听见自己变不出食物，也是这样瞬间冷下脸来的。

　　她上前一步，弯腰扶起那名孕妇:“你先起来。”

　　孕妇抬起头，一双含水似的眼睛汪着泪。她吸了吸鼻子，手轻轻搭在苏晴雪的手臂上，

　　声音细弱:“……谢谢。”

　　苏晴雪像一堵肉墙般隔开了两人，她皱着眉对那瘸子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瘸子强压着火气，绕过她一把拽过孕妇的手，嘴上敷衍:“是是是，您说得对，媳妇儿是要疼的，是不是……”

　　话没说完，他猛地凑过去在孕妇脸上狠狠嘬了一口，继而抬头朝苏晴雪咧开一个猥琐的笑。

　　“这样够不够疼?”

　　他语气变得黏腻下流:“要是不够疼….…我还有更疼的法子，您要不要看?”

　　四周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发出哄笑。

　　有个男声从人堆里冒出来起哄:“张瘸子，咋个疼法?让咱们也开开眼啊?哈哈哈!”

　　张瘸子竟还得意起来，扯着嗓子回:“老子花钱买的媳妇儿，还能白给你们看?要收票的!”

　　苏晴雪看见那孕妇死死低着头，整张脸涨得通红，一脸难堪。

　　她将手中的苹果塞进女人手里:“你吃吧。’

　　“...谢谢。”

　　张瘸子一把搂过孕妇的肩膀，半推半搡地带着她往前走，语调轻浮:“走啦~今天算你运气好，还有咱村长家千金给你果子吃~”

　　苏晴雪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不相配。

　　“这清云也是真命苦哟……”人群中有议论声低低传来。

　　“可不是嘛，这命运谁说得准?当年张瘸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非要追求人家清云，人家在镇上可是正经大户人家的姑娘!”

　　旁边一位大娘唏嘘一声，压低了嗓门:“我当初还当面笑话过他呢!谁想得到…....还真让他得手了……”

　　有人在一旁啐了一口:“呸!什么得手!明明是他把霍清云给□□了!霍家也真是狠得下心，就这么把女儿嫁给了这个瘸子!”

　　　“就是!这许瘸子还到处吹牛说是自己买来的，彩礼统共就给了十块钱……”

　　最初说话的大娘叹了口气:“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清云连他的孩子都怀上了，真是造孽啊..…”

　　苏晴雪站在原地，听着这些零碎的对话，只觉得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胸腔，咚、咚、咚。

　　她愣在那里，突然感到一种近乎荒谬的不真实感。

　　她一直知道霍砚的父母早早离开了他，却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竟是如此畸形的关系……

　　如果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剧本，那霍砚拿到的，应该是其中最痛苦、最不见天日的那一本。

　　她忽然想起长大后的霍砚，大多数时候，他都笑得温良又得体，只是那双眼睛的底色，总是凉的。

　　苏晴雪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高中的开学典礼上。毫不夸张地说，那天全校的女生，几乎没有不看向他的。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站在演讲台后，微微俯身对着话筒致辞。

　　额前的碎发稍稍遮住眉骨，眼型是标准的桃花眼，细细的双眼皮轻挑着。鼻梁很高，说话时嘴角弯起的弧度礼貌又恰好。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又想远了。

　　霍砚现在……甚至还没有出生。

　　如果……如果她能够陪伴他长大，或许他的童年，就不会那么难过。

　　她暗暗为自己打气。一切还来得及，这一次她不愁吃穿，她一定要尽她所能，好好照顾他。

　　人群中的闲话早已扯到了别处，苏晴雪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家走去。

　　这身体平时缺乏运动又暴饮暴食，此刻胃里正一阵阵发空，提醒她该进食了。

　　刚到家门口，苏晴雪就看见这具身体的母亲正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王萍一见到她，立刻眯起眼笑起来，上前拉住她的手：“妈的乖依依回来啦？饭菜都做好了在桌上搁着呢，妈得先去打两圈牌哈！”

　　苏晴雪点点头，“你去吧，妈……”

　　“你爸这两天去镇上忙了，别管他，自己乖乖吃饭啊。”

　　她话还没说完，远远瞅见一个牌友正走过来，赶紧迎上去两步，又回头朝苏晴雪摆手：“妈先走啦！”

　　苏晴雪独自走进院子里。虽然是幢矮平房，但水泥铺得平整，门口还挂着两盏大红灯笼，显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气派人家。

　　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一碟红烧排骨、一盘炒青菜，还有一盆番茄蛋汤。

　　她吃了七分饱就放下筷子。该减减肥了。

　　她又想起霍砚的母亲。她还怀着孕，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那张瘸子怎么看也不像会照顾人的。

　　明天就从家里带些有营养的给她补补。

　　也许是白天太累，她几乎沾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苏晴雪迷迷糊糊睁开眼，被窗外明亮的日光刺得瞬间清醒。

　　她没忘记昨天的打算，今天还得去给霍清云送些营养品。

　　肚子这时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揉着眼睛走进客堂，看见王萍正端着两碟菜往桌上放，显然早已习惯了“女儿”这个点起床。

　　她一脸宠溺地把盛得满满的米饭递过来：“起床啦？妈今天特意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小炒肉！”

　　苏晴雪接过那碗堆成小山的饭，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位母亲，您是真不打算让您女儿减肥了啊……

　　饭后，苏晴雪拎上从家里准备的一筐鸡蛋、半只杀好的鸡，又挑了几样水果，仔细装好便出了门。

　　走到半路，她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霍清云家在哪。

　　只好随口问了个路人。

　　对方似乎认得她，热情寒暄了几句，便指了个方向。

　　她提着东西慢悠悠地往前走，按那人说的，拐弯第二家就是。

　　好不容易拐过弯，看清那座房子的瞬间，苏晴雪彻底愣住了。

　　她原以为霍砚小时候过得那么惨，家里必定十分贫穷，怎么也没想到，张瘸子竟住着一栋二层小楼房！

　　这完全出乎她的预料。苏晴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的营养品，一时有些茫然。

　　这张瘸子家……看上去可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