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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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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和叶户吃完饭帮月明找了书,正准备送去云开院子给月明,却见月明耷拉着脑袋拎着束月季回来了。艾叶和叶户面面相觑,不是说还要在二少爷的哪里看书么,怎么就回来了?还一脸的闷闷不乐。
月明把花递给她们吩咐道:“你们把这花插瓶子里,我去睡一会,没事别叫我。”
艾叶把书递了过去:“那这书……”叶户把按住她的手,递了个眼色道:“阿姐你去把花插了,我去给小姐铺床。”
月明往床上一躺鞋也不脱,拉过被子蒙住头带着哭腔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艾叶想过去看看,叶户拉住她轻轻摇摇头。艾叶只好拿着花去找花瓶。叶户走到床边,帮月明把帐子放了下来,她蹑手蹑脚地出了屋。走到偏厅对正在插花地艾叶道:“我去打听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阿姐你守着小姐。”
艾叶恨恨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咱们走的时候二少爷和小姐还有说有笑的,这么一会小姐就哭丧着脸回来了,肯定是二少爷欺负她了。”
叶户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总得知道两人是为什么闹成这样的啊!总不能让小姐不明不白地受委屈呀!来的时候管家可说了,小姐好她们就好,小姐不好她们连带她们一家子都没有活路。
她来到云开院子门口,正巧俸小赛出门,她急忙迎上去:“小赛哥要出门呀!”
俸小赛见是月明的新侍女,心知她是来打听事的,装傻笑道:“叶户啊!来找月明小姐么?她回去了。”
叶户不想跟他周旋,但客居人家那由得她直通通照着自己的性子来。
她三分做戏、七分真心,满脸忧愁道:“我们小姐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哭,我和阿姐怎么劝都不听,我阿姐实在是没法子了,让 我过来问问小姐在这遇上什么事了?是得罪人了,还是受委屈了?”
面对叶户这么委婉的质疑俸小赛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瞎话:“瞧你说的,在我们院里要是谁敢给兰小姐委屈受,二少爷的鞭子能饶得了他?”
叶户气得想喷火,不愧是二少爷的狗腿子,这么轻松就把二少爷给摘出来了?是,下人哪敢给小姐委屈受,欺负人的不就是你家二少爷么?
她忍住气,轻声道:“可小姐总不会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吧?都哭上了。”
俸小赛一脸莫名道:“我也纳闷呢,我去给她摘花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摘完花回来小姐就不高兴地走了。”
叶户气的火蹿头,人在他们院子受了欺负,他却推得一干二净。原以为顾着大家的脸面话不必说透彻,结果他们竟借机装傻,到这份上也不必说什么了,她也顾不得什么得罪不得罪了,转身就走并决定以后离这个倒霉敌方远一点,离这窝瘟神远一点。
俸小赛见叶户气呼呼地走了连忙折回去跟云开报告。云开听见月明把自己关在屋里哭心里一片莫名地慌乱。
他坐在圈椅内,倾着身两手放在膝上,心里没什么底气嘴上却埋怨:“她气性怎么那么大,在这哭了一通不算,回去又哭上了。”
俸小赛小心道:“这女孩子心思细,话说得不对一点委屈就变得比天还大,月明小姐年纪小,在家也是娇惯着长大的,有点脾气正常。”
云开听了这番话算是受了启发找到借口了,他梗着脖子道:“我也是太太娇惯着长大的,我也有脾气,都跟她道过歉了,她还想怎么样?我堂堂一个土司府少爷,这点面子也不给我么?”
嘴里随怨怼着,脑子倒是清楚知道是自己把人得罪了,抱怨了一通又跟俸小赛讨注意:“虽然我觉得她小题大做,但把一个小姑娘给气哭了到底不是一个男人干出来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哄哄她?”
俸小赛心道:别说月明小姐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轮到自己听二少爷这话他自己也得哭。
他苦着脸道:“少爷你看我也没个相好的,这哄女人我也没啥经验呀!”
云开脸可疑地红了,踢了俸小赛一脚,嘴里骂道:“什么相好的,你嘴里不干不净地胡沁什么?我差点做了她舅舅,我对她就象长辈对自家孩子一样。”
俸小赛简直想叹气:那个当舅舅的长辈会动不动把自家孩子弄哭。
看着俸小赛一脸地不信,云开恼羞成怒地又踢了俸小赛一脚:“滚、滚、滚,连个孩子都哄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
俸小赛趁机连滚带爬地跑了。跑出屋子眯着眼看看外头火辣辣的太阳,再看看一院的姹紫嫣红,他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天,这么好的景,二少爷不把握就算了,竟然还把人给得罪了,真是白瞎了他那张俊俏的脸。主子不着调,连累得他也不受待见,这回他们主仆俩算是在月明院子挂上号了。叶户走时看他那一眼,都恨出血来了。
二少爷弄不清自己的心意,他还不好提醒。怕少爷跟刚才一样别扭起来恼羞成怒。听听他刚刚说的那叫什么话?他待月明小姐就跟长辈对自家孩子一样。骗鬼哦!真要把月明小姐当孩子,她生气了你着什么急,熊孩子不听话,晾着她就好了,做啥六神无主到跟自己一个下人讨主意。
还是他爹说得对,这父女俩不是要做这土司府的姑爷,就是要做这土司府的少奶奶。虽然兰应德身份不够,但有陶头人做靠山月明小姐未必没有做二少奶奶的希望。
他靠在廊柱上仔细思考着怎么帮二少爷这个愣子哄月明小姐。
月明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艾叶和叶户听了她的吩咐也不敢叫她,这一觉直睡到月亮出来。她醒来时屋里黑蒙蒙一片,她哑着嗓子喊叶户。 才喊了一声叶户和艾叶就进来,她们一直守在门口,防着月明醒来叫人。
叶户点了灯,屋子骤然亮了起来,月明有些不适应又拉了被子蒙住头。
艾叶把帐子挂进挂勾里,对她道:“小姐您饿了吧,杜太太擀了面条灶上还熬了排骨汤,她走的时候交待面条煮了浇上汤就行,我去给您下一碗?”
月明掀开被子眯着眼睛道:“别放酱油和辣子,放点盐调调喂就行。”
艾叶看着月明哭得都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差点叫出来。她跺跺脚道:“二少爷到底干什么了让您伤心成这样?”
月明翻过身不让她看,低声道:“我饿了。”
见月明不愿意说艾叶气得又跺了下脚,叶户拉住她道:“跺什么跺?你把地板跺穿了小姐就不饿了?还不赶快去煮面。”艾叶出了门,叶户便跪在月明床前泣声道:“小姐,您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打我几下出出气,别自个生闷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月明幽幽道:“我不是生气,是想明白了。这府里的人就算再笑脸相迎,终归不是自己的家。”
云开说得没错,利盛勐只是送了几个服侍的人,旁的什么话也没说。黑不提、白不提,说明那边也没想认她。自己却上赶着去认亲,不是让人笑话么?寄人篱下本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她却因云开的态度轻狂起来了,活该自己挨了他的冷嘲热讽。
三太太虽然蛮不讲理,但她有句话说得对,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人家给了你点好脸色,就得寸进尺地想要更多,的确很讨人嫌。
看着月明面上怏怏又惶惶,叶户也不知哪里生出的胆子,对月明道:“小姐要是在这府里呆得不开心,那咱么就回利盛勐,让老爷给您做主。”
晴了一天,这入了夜又下起雨来,雨点打在廊下挂着的灯笼淅淅沥沥作响。
这阴郁地天气混着黄色的灯光,显得月明的脸都阴了几分月明翻身坐起。
回利盛勐?今天可不就因为要去利盛勐闹起来的。月明阴着脸道:“利盛勐又算我的家么?去利盛勐和呆在允相又有什么不同?你要记住,家里的老爷只有一个,姓兰。你要是惦记着回去,我这就叫人套车送你走。”
叶户心惊,头磕在地板上咚咚作响:“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提了,您别赶我走。我只是……只是心疼您。”
月明眼角湿润,她知道叶户是心疼自己,利盛勐该领的情要领,可该避的嫌也要避。她真待不下去回自己家宅子也就罢了,这时候去利盛勐就是打她亲爹的脸、打整个土司府的脸。难道就为了这点事,让几家人决裂么?
看着还在砰砰磕头的叶户,她硬着心肠哑声道:“我不是吓唬你,但凡你再怂恿我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我马上就送你回利盛勐。”
叶户伏在地板上哭得泣不成声:“我记住了……小姐,我再也不提了。”
用过晚饭,艾叶要在月明床边打地铺,月明刚吃完晚饭不想睡又只想一个人呆着,对正在铺褥子的艾叶道:“今晚你们谁都不用守着我,床头给我留盏灯就行。”
月明心情不好,艾叶不放心她一个人呆着,揪着褥子道:“是不是我翻身吵着您了,那我去窗户根睡。”
叶户今晚才吃了教训,知道这时最好不要反驳月明的话,以免月明不耐烦。悄悄拉了拉艾叶的袖子,对月明道:“那今晚就不给您点油灯,点根蜡烛用罩子罩起来。”
月明点点头:“行吧!”
叶户点了蜡烛去拿灯罩,艾叶举着长杖压灭了长脚油灯上的火光。
给月明压好帐子后两人相携着出门,艾叶看着叶户红了一片的额头问道:“小姐拿你撒气了?”
叶户摇摇头:“是我不会说话惹小姐生气。”
回到房里,艾叶拿出药油给叶户上药,心疼道:“明天肯定要青了。”
叶户淡淡道:“没事,明天打个包头就遮住了。”
看着专心给她上药的艾叶,她问道:“阿姐,你想回利盛勐么?”
艾叶想也不想的答道:“不想。”不等叶户问为什么她又说道:“我觉得跟着小姐挺好的,月明小姐可比波曼小姐和气多了,昨天我打坏了茶杯,小姐也没骂我,还问我有没有伤到自己,而且小姐这里也没那么多规矩。”
叶户苦笑:“小姐这里看似规矩不严,其实小姐把规矩看得比天还大,容不得半点反驳。”
艾叶奇怪道:“老爷把我们给了月明小姐,就是小姐的人,我们当然要听小姐的话,守小姐的规矩,要反驳小姐做什么?”
叶户哑然。是呀!她们一个奴婢的,要反驳小姐做什么?
夜间的雨终于停了,清风吹得院中树影摇动,墙上映出斑驳的枝条影子,窗根的栀子花浓郁地花香也顺着风从未关紧的窗缝溜了进来,那香味霸道得连纱帐都拦不住。
靠在床头嗅着那花香,月明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刚到允相的第一夜,带着忐忑的心在浓郁地花香中辗转反侧。可那时还有爸爸和师兄哄着她,现在她孤身一个,没有人可以为她排解心中的郁闷。
她有些后悔今天的失态,至少出了云开院子后应该装作若无其事。下人的嘴最是快,主子的脸色有了一丁点变化顷刻就能传遍整个府邸,不给你加油添醋就是好的了。她白天如丧家犬一般走出云开的院子要是让三太太知道了,怕是要瞅着机会来打落水狗。她可不是什么宽容的人,二少爷削了她的脸面,惹不起二少爷她可不得拿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杀杀火么?
月明脑子里浮现三太太用涂着金凤花的手指趾高气扬地戳着她的脑门叫骂,她垂头搓指,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光想象都觉得肺要炸,她用力拍了一下床板。
这怎么忍得下去?她下决心,三太太要是敢来找麻烦她就和她拼个鱼死网破,利盛勐不能去,她还不能收拾行李回自家宅子?她又不是刚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没什么用的叶楠。她现在身边又两个会说汉话的婢女,有马车、有车夫,再请杜太太给请个看门的就齐活了。她才不要在这受这一家子的气。
下了决心月明胸中那口气立即就疏散了不少,有底气就有胆气。躺下后暗暗算着自己的钱如果回自家宅子生活够不够开销道兰应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