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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 131 章 ...

  •   清晨醒来,月明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缩在云开你怀里的。他早就醒了只是没有喊她,见她睁开眼在她额头亲了一记,鼻尖对着鼻尖摩挲着:“早呀!”
      月明还是似醒非醒的状态,恍惚间以为自己和云开还在曼谷的公馆。每天早晨他要和自己这么耳鬓厮磨一番才会起床。
      月明伏在云开胸口默默流泪,云开感觉到胸口的湿意,明白这傻孩子又伤心了。轻啄她的额头一遍遍的说对不起。月明哭了一会,推开他一边从床上爬起一边打着哭嗝道:“得去给老太太敬茶了。”
      云开见她哭都还没哭痛快就惦记着去给母亲敬茶,很是心疼。趁她坐在床边穿鞋从背后搂住她,在她耳边许诺道:“等日子太平了些,我带你回曼谷去住一段时间。”
      月明套上鞋,起身去换衣服,淡淡应了句:“再说吧!”
      看着隐入屏风后的身影,云开百般不是滋味,心中黯然道:她是不是再也不相信我说的话了?
      两人穿过长廊往老太太的院子去。回到允相,昨天成婚是月明第一次踏进土司府。府里的花芬芳依然如往昔,但月明却觉得恍如隔世。眼前的景色明明那么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三太太和八太太早早就来印太屋子里候着,等着月明来敬茶。想起月明那个以前和她斗得死去活来的丫头,三太太心里真是五味杂陈。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孩子,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又回来了。
      看到两人一同进屋,老太太神思也恍惚了一下。仿佛以前又回到了月明借住府里的时候,云开领着月明来她这里混早饭。
      三小姐看到月明很激动,当初云开和月明分开,她实实在在为他们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哭了一场,云开让她帮着养狸奴,她一口答应。
      大太太看着月明则满心不是滋味,以前她嫉妒月明至少还有个安慰,她最终会是允相的印太。月明这个小儿媳再得宠,还是得向她三跪九叩。没想到这个位子最终还是让月明坐上了,今天这屋里有资格让她跪下磕头的只有老太太。
      月明看着满屋子的熟人也是百感交集。里面唯一没见过的就是新城的表小姐,果然如艾叶说的,看着斯斯文文,看着很好相处。
      敬茶前月明要先给老太太行礼,桐林正要去拿垫子老太太摇摇手道:“连老爷都免了你的礼,我这里就更不用了。都是一家人,规矩松散点才好过日子。”
      月明眉头一跳,敏感的觉得老太太这番话是在敲打她。云开却不以为意的朝月明笑道:“还不谢谢母亲。”月明听得嘴角直抽。
      敬完茶云开得去送庆贺留宿的客人,留下月明和老太太说话。他一走,屋里气氛顿时凝滞了。
      月明不见瑟曼丽有些奇怪,按她的脾气就算病得只剩一口气爬都得爬来寻她的晦气,可她竟然没出现。月明替她遗憾,以后这种机会可不多了。
      三太太和八太太随便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了,三小姐临走前悄悄对月月明道:“狸奴在我哪里呢,等一会我送过去给你。”
      月明笑着点点头。
      房里只剩月明和老太太,气氛越发的尴尬。月明本想她也走了算了,但是不行啊!以后都要这么相顾无言么?她抱歉的对老太太道:“先前您去我家,我家太太有些失礼。请您万万莫怪,我家太太只是心直口快,她就那么个脾气,没有其他的意思。”
      老太太和颜悦色道:“你多虑了,我没放在心上。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你家里人也是爱重你。”
      月明点头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事事揣度、万事权衡。我家太太这种有一说一的爽直脾气虽然不合时宜,倒是省了很多麻烦事。一家人猜来猜去的过日子着实也累,有什么事敞开了说,日子过得也敞亮。”
      老太太点头称是:“是呀!一家人揣度着心思过日子,离心离德。不如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说清楚,省些麻烦。”
      “对!对!对!”月明拍手:“就是这么个理。要计较就当面计较,现在不提以后也别觉得委屈。”
      婆媳俩的交流很成功,桐林听得一头雾水,待月明走后悄声问老太太:“月明太太这是打什么哑谜?”
      老太太端起茶吹开汤上的浮叶轻啜一口后笑道:“她是跟我保证,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不会翻旧账。”说完叹了一口气:“月明是个好孩子,气度也有。当初要不是那帮杀千刀的逼迫我们孤儿寡母,我和她必定是亲如母女的。”
      人一旦有了隔阂,就再也走不近了。任你面上笑意吟吟,心里总是扎着一根刺的。
      从老太太院子出来,艾叶见月明一脸倦色关心道:“小姐,现在没什么事了,要不要回去睡个回笼觉。”
      “要叫我太太。”月明纠正她后又道:“新婚第一天回屋里睡懒觉没得让人笑话,没事就逛逛园子吧!”
      一路闲逛,下人们见到她行礼:“月明太太。”
      八九月顶着大太阳逛院子也不是那么好逛得。走得累了,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歇息。艾叶见月明走得额头冒汗,去厨房给她要茶水。月明从腰间抽出手绢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嗅着空气中传来的桂花香,忽然有点想喝继母煮的加了桂花的酸梅汤,最好还是冰过的。大热天喝一盏冒着冷气的酸梅汤,那得多爽快?
      正畅想得馋虫百生,迎面却走来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见了她也不避开,信步走到她跟前,热情的打招呼道:“月明太太。”
      月明起身回应:“您是......”看这人的年纪月明猜测他是缅宁新来的驻防长官,她听杜上尉提起过。和他在讲武堂同期毕业的一位同窗被派到缅宁来。
      来人自我介绍道:“鄙人姓刘,驻守缅宁,授上尉衔。”
      月明朝他伸手:“原来是刘上尉,久闻大名。”
      刘上尉也伸出手和月明虚握一下,笑道:“宥杰肯定和你提过我,你也别叫我的衔这么客套。你是宥杰的学妹,也叫我学长吧!”
      “那您也不用叫我月明太太,叫我学妹吧!”
      两人正寒暄着,艾叶端着茶盘回来了。月明吩咐艾叶给刘上尉倒茶。刘上尉摆摆手道:“下次吧,缅宁还有一堆事等和我去处理。要不是你家罕土司昨晚把我灌醉了,我昨晚就该回去的。”
      既然他有正事月明也不挽留,含笑告别:“学长常来啊!”
      待刘上尉出了花园的洞门,月明沉下脸吩咐艾叶:“你去打听一下,刘上尉昨晚安排在那个院子?”土司府规矩森严,绝对不会让一个成年男人住到内院来。更不会让一个外男在园子里乱逛。

      云开回到院子月明正在吃午饭,见到他很奇怪:“怎么这会回来?不用陪客人么?饭用过没有?”
      婢女举着铜盆上前为云开浣手,云开一边擦手一边道:“跟那帮人哪能吃上饭,喝酒都喝饱了。强巴和劳奔帮我顶着,我借口不胜酒力趁机溜了。”
      听到他大中午就开始喝酒,正好艾叶给她煮了刺五加鸡汤,滋补又败火。她让艾叶给他盛了一碗,劝道:“下午要是没事就歇一歇吧,你这几天肯定累坏了。”
      云开本想开黄腔调戏她,我昨晚什么都没干怎么会累呢?又怕月明翻脸。用调羹舀了汤放在嘴边吹凉,换了个话题道:“昨天给你驮轿子的是召长,你认出了么?”
      月明笑着摇摇头:“以前你要不特意让象奴单独把它牵出来我都分不清,昨天它身上披红又挂彩的我就更认不出来了。大象又不像猫儿、狗儿毛色不一样好认。”
      “听说远征军入缅作战,被缅军的战象吓得动都不敢动,等刘长官入缅我打算把允相的战象借给他。”
      听他提起刘上尉月明本想跟他说说今早的疑虑,但又觉得那些疑虑只是自己的凭空猜测,无凭无据说出来无端毁人清白。她把话咽回去,夹了一块火腿放进嘴里嚼着。忽然间见云开盯着她愣神,满脸的惊诧。
      她奇怪道:“怎么了?”
      云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以前一点肥肉都不吃的,就算是吃红烧肉也要把肥肉咬了扔他碗里,自己吃廋的。但刚刚,只是炒菜用来提味的火腿,皮子夹着肥肉,廋肉只有一点点,夹起来筷头都是油汪汪的。见她想都不想就放进嘴里,他的心真是犹如被带刺的荆棘抽了一下。她对腾冲物资的困乏、对那些吃过的苦,轻描淡写几语带过,但不经意间还是暴露了出来。
      云开扯了一抹笑:“没事,就是想起刚刚遇到你舅舅要走,我喝昏了头都忘记让他和舅母来跟你告个别。”
      月明不在意道:“没事,爸爸说三天后回门要带我去利盛勐看阿公。听舅舅说他病了,床都起不来了。”
      云开点点头:“行,到时候我跟你们一块去。”
      月明看着他稀奇道:“你有空去?”
      云开喝着汤语气平静道:“嗯,得去给你阿公吃颗定心丸。”
      利盛勐发生的事舅母已经跟她说过了,她除了唏嘘也只能是唏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改变,她觉得以前自己一心想让舅舅上位很幼稚且自私。当年的她何尝不想借着利盛勐的势在土司府站稳脚跟,亲舅舅当头人肯定比隔房又恨她们家的其他人要好得多。借着云开当时对她的爱意,借着表姐对云开的不轨之意,言语刻薄,把陶太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头人的位子舅舅唾手可得,可家已经不成家了。若说陶府现在的境况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真是厚颜无耻了。
      云开见她愣神,以为她疑心她舅舅的地位有变,解释道:“利盛勐也算是你的娘家,你舅舅做头人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趁着咱们成婚这一遭只当是走亲戚,去宽宽你阿公的心,也要让他放心。他放了心也就会放权,一个勐不能有两个当权者、两个声音。”
      月明知道他误会了,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点点头:“知道了,吃饭吧!”
      云开借口开溜可苦了强巴和劳奔,两人喝得脸红筋胀还得硬撑着恭腰送客。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勐勐土司后,俸小赛跟鬼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笑眯眯道:“辛苦二位郎爷了。”
      劳奔抚着有些昏的额头骂道:“你这死精的狗贼,怎么不等我们也走了你再出来。”
      俸小赛摊开双手道:“我也忙呀!老爷喝醉了得送他回去休息,又想着您二位辛苦去置办了一桌犒劳,忙得晕头转向。”
      劳奔没好气道:“置办什么置办,都喝了一早上,还喝?我才不去,我要回家睡觉。”
      强巴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走:“今天这酒喝得有些夹生,你陪我再回几口。”说完冲俸小赛使眼色,两人一起把劳奔拖了进去。
      强巴边喝边打量俸小赛的房间的陈设,咂嘴道:“我先前还说你小子没出息,老爷给你个官你都不当。还是你小子心眼多,看看哎!一个值房,简直比我家堂屋还富贵。”
      俸小赛端起酒杯笑呵呵道:“您这话说得,好像我不去当那个闷板就是为了贪图府里的享受。我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奴才出身,那配和你们站在一起讨论大事。我从小就服侍咱们老爷,也就会干这么一件活。”
      劳奔听完讥诮道:“咱们老爷身边尽是些死心眼的呀!”
      两人都听出他指的是谁,强巴拍拍他的肩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觉得么,昨天佛爷给老爷和印太拴线的时候,十八部落的鲍少爷那张脸跟吃了苦瓜一样,八成也是这么想的。”
      俸小赛看着劳奔笑道:“劳奔少爷,你忘记了当年老爷和印太订婚前你们打的那一架了?老爷那顿狠揍没揍掉你的妄念?”
      劳奔落寞道:“我就事论事没别的意思。”
      俸小赛嗤笑:“你们个个背后笑我宁可当奴才也不当朗爷,脑子不好使。可我敢拍着胸脯说一句,我这奴才可比你们这些朗爷忠心一百倍。月明小姐先前的确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可她这委屈不是头人和你们这些朗爷逼着她受的么?你们一个个吃着老爷的俸禄、享受着老爷给你们的荣华富贵,但骨子里都想控制老爷、跟老爷作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月明小姐是个明事理的人,她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是那颗坏酒药,她心里明白着呢!”
      劳奔听得青筋直冒,捶着桌子道:“我没有,我当时还没能进衙门。若当时我在场,我会和那些人据理力争,不会轻易受那些人摆布。”
      “劳奔。”强巴呵斥道:“你喝多了!”
      俸小赛冷笑:“就你知道英雄救美么?我们老爷当时为了月明小姐土司都不想当了,宁要江山不要美人,扪心自问你做得到么?若不是为了这一大家子,为了允相的百姓,他们早就在别处高高兴兴的过日子,轮得到你来讲月明小姐死心眼。你可真是不念着老爷的好啊!你和老爷从小打到大,老爷当了土司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去衙门当差,还把游说头人府那么重要的事交给你。没想到你背地里还觉得他是个窝囊废。”
      “我没有。”劳奔辩解道:“只是不理解当年她受了那么大的羞辱,竟然还是回来了。”
      俸小赛哼笑:“有钱难买她高兴,要你操这个心。我们老爷能拿命换她,这世上能有几个男人做得到?”
      眼见气氛越来越火爆,强巴笑着打圆场道:“小赛,你别理他,他喝多了说胡话呢!”
      俸小赛淡淡一笑神色恢复如常:“您放心,今天这些话在这说就在这扔,我不会去老爷面前学舌。我就是希望诸位朗爷们认清自己的身份。跟老爷对着干,那就是逼着老爷教你们听话。您和我们老爷从小一块招猫逗狗,最是了解他的脾性,老爷心软起来那是软得一塌糊涂,但他的心要是硬起来,佛祖骑着阿努曼下凡都降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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